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待君许我十里红妆 作者:南殊北顾 文案   十里桃花,轻歌曼舞。 奉云昔出生在四分五裂的乱世当中,因为几次阴差阳错,她的父母消失了,她却遇见了要终守一生的人。   父亲说:“若是有一天我走了,请代替我好好对待这个天下。”   当权者无能,旁观者无畏,争权谋,覆国情。搅浑了江湖的深水,一步步的危险正在靠近。   看绝世倾城如何倾覆天下。   姑姑要她死,儿时玩伴利用她。   有人为她掏心掏肺,有人为她杀出一片血路。   待一切风平浪静,真相浮出水面。   有人许她十里桃花,毅然随她归隐江湖。   终有一个人,她决定相守一生,他的名字瑾祯。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虐恋情深 豪门世家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皇甫云昔,瑾祯 ┃ 配角:苏珂,李承景 ┃ 其它:风云再起 ================== ☆、丰都   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缓缓从东边而来,璎珞随风摇摆,带动轿沿金穗莎莎作响。巧风吹起阵阵清香,纯蓝色的帘子被掀起一角,一位风雅的身影若隐若现,只一身白金龙纹边长袍,外罩雪雕皮毛绒,不难看出其中所坐之人何其尊贵。   两匹极品千里白龙马,额间挂着硕大的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片光华。马鞍上刻着来人的身份——东秦国贵族。琉璃色的护马膝革,散发着别样的纯粹。   “公子,丰都到了!”   不知何时,马车旁走出一个俊秀少年,恭敬地靠着马车,眉眼低垂,嘴角自然的勾起一丝弧度,意味深长。   丰都,九洲之下最为富硕的城池,是九洲之主盛天皇朝的国家社稷之所在。当初建都于此,亦有一些渊源。时至盛天称霸天下,统一中原。以皇甫为正统国姓,同时封了四位贵族,分别是东秦王长孙氏,西越王夏氏,南成王李氏,北英王叶氏。堪堪百年光阴,盛天气数将近。几年来,帝主不定,甚至有没坐满一月足就倒台的帝主。国家更是动荡不堪,民不聊生,纷纷投奔各地。各个诸侯国蠢蠢欲动,大有取而代之之势。   九洲之主,至高无上,但却并不是普通人能够消受的。九洲,其实并没有九个洲,当初为何称为九洲,为的不过一个吉利数字。九上为十,古人云,头上三尺有神灵,不敢肆意,只加到九,故称为九洲。   安政是如今盛天的年号,帝主不过弱冠少年,云罗公主垂帘听政,把持朝政已有多年。安政三年,云罗公主大寿,宴请各个诸侯国的世子,群主。其意思不明。邀请函发出,天下大为震动,却又不敢怠慢,随即命令自己的儿女收拾收拾出发。身后重兵,暗处隐卫、暗卫、死士。其意思很是明显,旨意明确。你敢动吗?你动的了吗…   公子面如玉,清雅致。一把黑边折扇,忽合忽开。翩翩公子,遗世绝独。轻佻墨眉,深邃凤眼,精致薄唇,微勾带着森冷。白金华袍,纯色雕绒,古龙纹步履。人们不是惊讶于他的俊美,而是感叹上天的不公。所有的完美竟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要说他美,却透着王者傲然之气。说他媚,却美的宛若谪仙。丝毫没有因为极致的美而导致阴柔。   俊秀小童立刻笑嘻嘻地站立在自家公子身边,带着残忍冷血的目光扫视周围的人群,这才吹散了一帮花痴。   见公子驻足,俊秀小童也不再驱赶人群,匆匆领着公子进了客栈——长乐客栈。   “公子,你是秦国世子,为何非要住这间客栈呢?”俊秀小童明显不解。公子是秦国世子长孙氏长孙无极,字瑾祯。极得大王的欢喜,尤其这一身傲骨,让人敬佩不已。   瑾祯不悦地合上扇子,少有怒意,瞪着双眼,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不耐道:“富贵,你懂不懂什么叫低调。”声音似天泉水般清澈,没有一丝杂质。让人心情愉快。   富贵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低调,若是公子你低调,那公子坐的马车又是怎么一回事。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门,拐向另一处房间。   屋内点着安神香,香气宜人,让人心宁。富贵轻扣房门,殊不知屋内的人早已等候多时。   “进来吧。”   如黄鹂般明媚的笑声吹向耳边,富贵红了脸,推门进去不敢看书案后坐着的人。   那人长的极美,青丝眉黛,灼灼其华。富贵觉得,眼前的女子和自家的公子很是般配。气质上,她冷然傲气,容貌上,她清新脱俗,比起一些庸脂俗粉可好太多了。富贵不由想到了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女子半跪在青色的书案前,白如雪的衣裙似要与纯色的地毯融为一体,细若无骨的腰间系着一根碧绿绸带。衬得她唇红齿白,肤白如雪。   女子身旁的侍女瞧见富贵失神的样子,忍俊不禁:“小姐,你看他,还害羞呢。”   处在外围的小侍女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女子微笑着不说话,待她们笑的差不多了,才挥手让她们下去候着。   富贵也不敢站着说话,只跪在那儿,俊秀的脸上愣是浮起了红晕:“小姐,我家公子让我给您传个话。”   女子点头,继续盯着手中的书卷。   富贵壮了胆子,声音稍稍大了些,也敢直视女子了:“公子说,十年之期已到,速来相见。”   微风吹散了安神香的薄烟,屋内一片寂静,只余细碎地翻书声。   富贵得不到答复,安静地跪在地上,看得出来女子并没有想要他起身的意思。   “回去告诉他,十年了无音讯,如今想起来了,让他亲自来。”   女子,名为皇甫云昔,是皇甫氏宗祠堂上最为飘渺的人物。她的娘亲是皇甫氏的主母,盛天的帝后。而帝后的身份则是江湖中人,武林盟主之女白轻眉,在朝廷里一点势力都没有。而皇帝却专宠她。赐其封号尊凰,是唯一的嫡女,更是当今帝主的妹妹。云罗公主本来就看不惯帝后白轻眉的作风,更看不惯自己的侄子对她的深情。自云罗把持朝政后,帝主帝后纷纷陨落,只剩下寥寥几人。而这位尊凰帝姬更是被散放在江湖中。便一直在奉家生活。   白轻眉是家中长孙女,她的父亲是入赘进来的,姓白。她的母亲是奉家最小的女儿,奉老爷很是宠爱。爱屋及乌,连带着云昔也备受喜爱。因为前帝主藏的极深,至今都没人会联想到武林盟主的奉家会有过一位帝后。自从前帝主,帝后倒台,帝姬便沦落人间,最后被奉家收养,对外宣称是奉家二房收的义女。二房的主母是个不生蛋的铁公鸡,对云昔不是很好。奉老爷知道了,就把云昔接到自己院子里来自己珍养着。他丢了一个女儿可不能再丢一个孙女了。而他院子同样养着当时秦国三公子的幼儿,受人之妥,忠人之事。于是云昔就与瑾祯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几乎朝夕相处。渐渐也有了感情。自从秦三公子上位称王为东秦王,就要将世子接回,于是才有了这十年之约。那年,云昔七岁,才刚到记事的年龄。然而那些誓言,她一直记到了今天。   富贵起身,一抹红云慢慢涣散开来,躬着身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预备着该怎么向公子禀报。   云昔拨弄着眼前翠绿色的兰花叶子,嘴里喃喃自语道:“不知你好吗?”   富贵刚走没多久,云昔也跟着走出了房间。今日她会在此,是为了他,也同样为了一件事。蒙上面纱,跨上灰色黑延的普通马车,一路向西。离那片金碧辉煌的宫殿越来越远。   云昔坐在马车里,对面坐着侍女梓墨,正一脸看不懂地样子,云昔摇了摇头,徐徐开口:“你想问为何不等等瑾少爷?”   梓墨点点头,对于主子猜中她心思的这一点并没有感到意外。本就秀丽的脸上依旧浮起淡淡地疑惑。   “男人这种东西,你越是给他机会,他就越不珍惜。而我刚刚的做法则叫作欲擒故纵,懂啦?”   云昔毫不犹豫地给了梓墨一个爆栗,嘴角微勾,邪魅的往那长乐客栈看了一眼。她很期待…   梓墨揉弄着头发,吃痛的说:“小姐高明,梓墨甘拜下风。”   “又来打趣本小姐,梓墨,你莫不是看上他身边的某人,嗯?”   云昔故意声调上扬,惹得梓墨一阵娇笑,直说,羞死了人了,羞死人了。面纱下,云昔展露了真诚无比的笑意。周身也因刚刚的小插曲而柔和起来,不似平日的冷清,不近情意。   富贵回到瑾祯房门口,徘徊着不想进去。世子殿下千里迢迢,本来是为了抱得美人归,没想到美人不领情,硬生生地要给世子一巴掌。世子殿下可是为了那位美人才住到这破旧的客栈里来的,现在心里念的,面上想的却不翼而飞了。他不知道自己进去会怎么样。   “我说富贵啊,你怎么不进去,公子正等着你呢。”   正踌躇着,一句不怀好意的打扰使得富贵全身跟触电似的抖了两下。面色惨败,顿时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穿着黑色长袍,腰间挂着一块令牌,浑身上下透着精明,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杀气。此人眉峰微佻,却并没有要笑的意思。富贵看到他,一下子又猥掉了。   “阡尘大人,多日不见,你越发俊朗了。”   “少贫嘴,进去吧。”下一秒,仟尘便拉着富贵,三步并两步地走了进去。   瑾祯看着富贵缓缓地走了进来,可却没有带来他想见的人。干脆头也不抬,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下的琴。   仟尘早已汇报过自己办的差事,自然而然的立在一旁,听候差遣。   富贵也不扭捏作状,咳了一生,不卑不亢道:“公子,那位小姐给您捎了句话,她说那么多年,您了无音讯,如今想来,便亲自去见她。”   说完这句话,富贵的脸上已经浮起颇有深意的笑。不等主人传唤,便起身同样立在一旁。   自家主人丰神俊朗,高雅且情调高。那位美人明显喜欢充满野性且霸气一类的人。自家主子估计还不够呢。富贵旁若无人的自顾自想着。   “看来昔儿很是想我,这么快就想着以身相许,绑在身边日日见着了。”   瑾祯邪笑道,丝毫没有掩盖身上的暖意,燃起的檀香,扬起的烟岚,如薄帘般阻隔着众人的目光。殊不知那样的瑾祯多么迷人。连同富贵都禁不住咽下了口水。   “小姐,你这是…”   梓墨皱着眉头,瞪着眼睛不解的看着云昔,抬手看了看窗外,不耐道。   云昔握在手里的书随着马车颠簸着,鼻中充斥着沿途春花的芳香。车窗外的风铃却好似格外悦耳。   梓墨没再说话,静坐在一旁发呆。偶尔翻翻书,吃吃点心。   云昔耐不住梓墨的性子,知道她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罢了,罢了…”云昔坐立起来,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梓墨呀,你可知如今天下局势?”   “关天下何事?”   “天下即将大乱,真主难定,此刻四方之子聚集丰都,暗地里定筹谋着什么。敌在暗,我在明,客栈之吵闹最易传出消息,今日计划本没有瑾祯这一环。再而然,瑾祯贴身侍卫富贵进了别人的房间,正大光明之下若秦国世子随后进入,旁观者又当如何?”   梓墨惊恐万状,呼道:“追其身,利则用,不利则杀。”   “孺子可教也。”   云昔微笑着点了点头,如今局势不容小觑,半点差错都不可以有。东秦国本就处在霸主之最,野心极大。盛天云罗公主更是心思敏捷。北英与南成交战多年,时常兵戎相见。各路英豪蓄势待发,待伯乐相马。   梓墨沉思片刻,有突然暴起,直坐到了云昔的跟前,愤然道:“那瑾公子此举岂不是欲让小姐陷于危险之中!”   “不错,奉家是江湖势力,从来不干涉朝廷的事务。但若插手,江湖中已然不会再中立,将必定天下大乱,瑾祯想要做的,便是天下大乱。秦国国力最强,若到了人人为己之时,是否会有人考虑到天下的黎民百姓。答案不会,各国巴不得全国上下都是精壮的士兵,为国出力。如果这时,有人肆意收买人心,试问有谁会在意。”   江湖中,奉家把握着重要势力,并且代表着整个武林中的意思,大乱之世,若一方起义,便是八方危难。   “故而,若引江湖人士入世,那么其他的势力也会出动。”   梓墨懵懂地看着云昔,云昔想的久远,因为她了解瑾祯,十年甚至二十年的隐忍埋伏,不仅仅受他父母的原因,更有他自身的野心。只要是男人都会有野心,云昔从来没有看轻他。他有聪明绝顶的才智,拥有无人睥睨的谋术,以及举世无双的心计和忠心的谋士。他不当帝王,那么又有谁能够胜任。   梓墨皱眉,秀气的脸上已无了光彩,原先气呼呼的模样,此刻却有些沉郁。   云昔浅笑胜似七月的桃花。   马车依旧在颠簸,日近干炎,不知不觉中已是正午。   “小姐,这儿有个茶馆,我们现在这儿歇会儿吧!”   此次她是去见耿叔,却不知他却在丰都城郊深处竹林,骑马都得半日,这马拉着车,也得有个大半天。   “别想了,若阿瑾夺得了天下,天下美人尽收后宫。为了我一个毫无身份的女人坏了大计,这得不偿失。再说,天下都是他的,我等又如何,俯首称臣,还是宁死不屈?”   云昔打开车帘,方才想到梓墨还沉郁在车里,回过头有怅然说到,说完便勾起面纱,抬手让侍女扶着下了马车。   这里是这城郊唯一的一家茶馆,仿若与世隔绝,却又热闹非凡。往来的使臣若是累了渴了都会在这儿休整片刻再进丰都。茶馆不算小也不算大,大堂挤满了人,不停的有人蹿来蹿去。   店小二许是看见云昔穿着华丽,气度非凡,立马笑脸迎了上来。   “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呢?”   梓墨从袖口中掏出一串银钱,丢到店小二的手里,淡道:“来几杯茶水便可。”   “好嘞,客官您请入座。小的这就去拿来。”   云昔缓步走入大堂,此时正有一位说书人正在说书。   “相传着盛天皇朝的尊凰帝姬年幼时极得先帝主帝后喜爱,自他二老仙逝后,尊凰帝姬便交由她的姑姑云罗公主抚养。这可巧了,帝姬从一品正,公主从一品,你说这姑侄二人想见,岂不是还要拜过才行。”   “荒谬。”   云昔不屑地看了一眼台上讲话的说书人,她听闻天下说书人都是博才多学之人,怎的此人竟如此口无遮拦。   话落,店小二已经送来了茶水,还不忘与云昔一行人攀谈。   云昔并不渴,所以并未动茶水,这里的茶水太过劣质,她也喝不惯。只是反复斟酌说书人的话,竟有些眉目。   她喝了口清茶,开口道:“梓墨走吧!”   屋外的阳光直射,暖洋洋的分外舒服。路边野草随风抖动,云昔出来时,已时至正午,因她和梓墨两人上路,省去了不少时间。   不着片刻,马车继续上路。   梓墨静候在一旁,刚刚在茶馆那位说书人的话她是听到了。   心里想着,自家小姐也是一个苦心人。当初先帝仙逝,带着帝后走了。小姐小小年纪被外祖父接回,一直养在闺中,满脑子里都是让自己变强。如今性子孤僻也是有原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虚构,不喜勿喷 ☆、铺前路   丰都境内唯一一处美景幽静的地方正缓缓走着一辆马车,与这葱绿的树林毫不符合。这儿的绿林好似天然的绸带盘旋在犹如巨龙的山脉上。   “小姐,到了。”   马车停在一个不算太大的府邸门口,奇怪的是这府邸好像年久失修一般,极为破旧普通。   梓墨踩在草地上,扶着云昔下了马车,抬头看着大门。   “小姐,这就是耿大人住的地方?”   “当年耿叔隐居山岭不问世事,为了躲避云罗的追捕,不得已住在这偏远的地方,将这儿装扮的如同破屋,也实属无可奈何。况且耿叔不时常在家,我们今日来也是碰碰运气。”   云昔与梓墨并肩站着,微抬头迎着阳光,将脸庞照的透亮,浮起微微的浅粉色,与云昔这身雪色衣裙极为不符,却又透着灵动。   梓墨上前扣门,很快从门内传来声音,一个束着头发,还未长开的小童探出头来。   他糯糯地看了一眼云昔和梓墨,问:“你们是谁?”   梓墨瞬间母性泛滥,把小童拉了出来,揉捏了片刻,面上露出慈爱。小童受不了梓墨的热情,脸上渐渐缠上耀眼的红晕。   “梓墨。”   云昔不着痕迹的拉出了梓墨,半蹲下身子,对着小童说:“麻烦进去通报,说在下是先生的故人,特来拜访。”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看上去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只唯独匕首终端镶着一颗发亮的宝石。是纯黑的黑曜石。   小童忌惮地看了一眼梓墨,转头屁颠屁颠的跑了进去,不忘关上门。   “小姐,耿大人身边没有暗卫嘛,怎么就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云昔未摘下脸上的面纱,却难掩周身的气质使然,举止的大家风范。   “那位小公子对你手下留情了。”   瑟瑟风声吹动这无边的绿树,阳光细碎洒落着。微风刮过云昔的面纱,一抹心悸的浅笑让人沉醉。   小童快步走进里屋,先生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若非意外,那位衣着不凡的小姐正是先生所候之人。   “先生,门外来了客人,说是先生的故人。”   屋中情况不明,寂静的让人怀疑其中是否有人。   “先生,客人手持信物。”   “咳咳,咳咳,拿进来我看看。”   小童悄悄推开门,几束阳光霎时穿透,坐于案前的老人眯着眼睛看着小童。老人手中拿着书卷,案上点着一盏灯,书案旁是煤炭,上面烧着一壶水,青色的壶身,鎏金的壶口,简朴却又不是大方与奢华。   老人老态恒生,山羊胡子修剪有度,眼皮略有些耷拉,双眼却很是有神。   他接过匕首,心中顿时宽慰,自言自语道:“唉,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让她们进来吧。”   这把匕首,是他亲手送给帝后,也是亲眼看到帝后转赠给帝姬的,没有错,这就是当年那把小匕首。帝后是他看着长大的,帝姬是他看着出生的,怎可不认识。   当初帝后帝主突然陨落,帝姬也消失了,他来迟了。所以退隐至此,一半是为了躲避云罗公主,另一半则是为了等待这一天,小主子的霸业。   门口云昔与梓墨得到许可,通过小童的指引,走了进来。   这个小宅子不算太大,走了不下百步便走到主院。入目尽是黄花,枯叶,若非早知是春,真恐怕把这番景象当作秋天。   当真是苦了耿叔了。   云昔摘下面纱,如青莲般的面容展现了出来。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不愧为天下第一美人。   小童呆愣住了,想要推门的手稍稍慢了些,突然摸不着头脑的来着一句:“姐姐好美。”   云昔诧异一笑,却淡如浮云,浅浅而笑,倾国倾城。   “耿叔,今日云昔求见。”   声音如碧天的星河,如欢畅的流水,如春风绵绵地欢歌。   小童发誓,此生只听过几个人的声音有如此这般的魅力。   刚刚在门口,因为被她的侍女揉捏的发晕,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这位美如天仙,雅如清风的人儿。   “鸿宇,让那位小姐进来吧。”   苍老无依的声音趟过云昔的心,不知何时起,那位博学多才,觐见有礼的耿相竟如此苍老了。是年纪大了还是体弱多病,更或是忧心忡忡。   进入屋内,非常昏暗,四周的景物不是看的很真切。模糊中竟也能分清方向。深处的书案边燃着一盏油灯,似枯了的人心,一颤一颤的跳动的火光。被油灯照亮的还有一小半书架,满目藏书,同样也有了岁月的无常。   “你是尊凰帝姬吗?”   “是。”   云昔注意到书案旁的水壶已经咕噜咕噜的冒着水泡。   已经热开了。   她走上前,拿起放在一旁的棉布去拎起水壶,施施然的为耿叔倒上一杯茶。这是上好的云雾,颜色鲜丽,闻之留香。   “耿叔叔的口味始终未变,还是喜欢这飘渺的味道。”   云昔禀退了梓墨,为耿君铭切了杯茶,自雾中看着耿君铭。   这十几年,她一直关注着这曾经如父亲一般待她的耿君铭。当年,他已经费尽心力,却未能保全所有。云昔不怪他,她其实很想说一句,辛苦了。   “世间的事情本就飘渺不定,谁又能判别今日之逝造就的明日之失。”   耿君铭接过云昔手中茶杯,满是褶皱的脸上咧开了一抹笑。   云昔这才看清,这样一位老者,穿着厚袍,蜷缩在这么一块地方。但眼睛却是亮亮的,带着往昔的光彩。   她不语,静静地盯着面前的书卷。   寂静如针落地骤响,从门窗穿透而入的光芒,始终没有照暖整个屋子。   “请耿叔念在往昔的情份上,帮助昔儿吧。”   她冷静非常,眼底的决心让她始终固有着执念,“昔儿求两件事。”   “帝姬殿下,恐怕老夫已无能为力了,老夫已经年过七旬,死期将至呀。”   耿君铭依旧推辞着,他知道他所等来的是什么。   “耿叔不妨听听昔儿所求何事。”   云昔自袖中掏出一卷书信,递给耿君铭。又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的品尝起来。   耿君铭接过书信,打开只有寥寥几行字,却让他脸色□□,发了疯似的揪着信:“诺儿!诺儿在何处?”   “耿叔可听昔儿的两件事,听完,昔儿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云昔放下茶杯,墨色的眸子中冷的极致。   “耿叔随我回丰都,祝我登帝,此为一,这二嘛,耿叔可否告知,云罗公主的身世。”   “好,我答应你。”   耿君铭点头,云昔不得不感叹岁月不饶人。   “耿诺如今是盛大帝国的上将军裴风岩,这上将军,耿叔不会不知吧。”   云昔为耿君铭添茶,目光始终盯着耿君铭。她的嘴角依旧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不如春光的明媚,却也不如暗夜的妩媚,倒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冷。   “他是你的人?”   耿君铭品了口茶,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轻声道。   “不错。”   “时机到了吗?”   “未到。”   “如今云罗公主掌朝如日中天,一时很难扳倒她,再者云罗公主身后势力很大,而你们也只知其冰山一角,对吗?”   耿君铭始终将目光放在云昔身上,这样一个女子,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是当之无愧的乱世枭雄。   “不错。”   所以才想要知道云罗公主的身世,云昔背后的势力查了颇久,却始终未见成效,所以才想起耿君铭。这世上,除了死去的帝主帝后,就只有耿君铭知道了。因为云罗公主是耿君铭的妻子。这件事也同样只有几人知晓。   “明日,自会有人来接你。”   云昔起身做礼告辞。   耿君铭目送云昔出房门,又叹息了起来。他看到了小主人的决心,却不知今日之应是对是错。喝完云昔泡的茶,他继续挨着油灯微弱的光看着手中的书卷。   梓墨远远的瞧见云昔从屋子里出来,梓墨笑嘻嘻地上前迎接,为云昔披上一件单衣。   她看了看天色,知晓今日是回不去了。于是站立在一旁静候小姐的吩咐。   云昔皱眉,双手交握。不一会儿又浅笑道:“梓墨,我们往回走吧!”   梓墨大惊,再次抬头确认了此时的时辰。这眼看就要入夜,走夜路极为不安全,若是窜出土匪,单单梓墨一人恐怕有些难办。   “小姐,太阳要下山了,走夜路不安全!”   “放心,我自有安排。”   “小姐,据说这山上的土匪可了不得,上劫公主,下劫乞丐,极为凶残,我的预感告诉我,我们一定会遇到的,梓墨不要紧,关键小姐的千金之躯可万万不可冒险。”   梓墨跟着云昔加快速度,嘴上却说个不停。要说云昔的四个贴身侍女,就数梓墨多话。有时候,云昔真后悔,怎么给梓墨取了个这么文雅的名字。   云昔理都不理,抬脚一撑就稳当当的坐在里面,闭着眼睛假寐。   耿君铭年纪大了,顾虑更多。若非耿诺,今日所说之事估计没有那么容易。   前路已铺,只待时机。    ☆、等你来此   天边熏起淡淡的火荼,慢慢扩散而来,形成颜色不同的分割层。炫目夺人的光芒匍匐在大地上,犹如胡女的舞衣。   蜿蜒曲折的林间,一辆土黄色,四周盘着灰色的流苏。留着两个长方形的窗口,随意地用暗红的帘子遮住,堪堪遮挡车里的佳人。车前无一人,整个车靠一匹看不出品种的马拉着,平稳的走在土路上。   她安静的靠在软垫上,手中习惯的握着一本书卷,几丝青丝微落。身体自然的随着马车颠簸。梓墨跪坐在她身边,时不时掀起帘子,看看窗外。然后放下帘子,紧握着双手。   梓墨不怕事,就怕伤了自家小姐。梓墨不明白为何小姐这么着急要有,明明三天后才是盛宴。   马蹄敲击地面,车轮滚动,混杂在一起的声音,此刻仿佛被放大了数倍。   周围静得渗人,也诡异的紧。   “小姐,怎么这么着急呀!”   梓墨空有一身好武功,这脑子不是很开窍,让云昔很是头疼。   “还记得那个客栈吗?”   云昔坐正了身子,脸上染上沉重。眉头微皱,似九月的枫叶般瑟瑟。   梓墨想了片刻,惊讶道:“我们被人盯上了!”   云昔不否认也不肯定。她不仅惊讶于云罗公主的势力,更惊讶于速度。若想扳倒云罗公主皇甫璎珞估计没有那么容易。   云罗公主的原名为皇甫静音,而她觉得太过女气,便改名为皇甫璎珞,这件事只有云昔知道。连耿君铭都不知晓。   如盛世韶华,比拟朱玉。这云罗公主可真是想多了。   “放心吧,总有人会为我们扫尾。”   云昔听着风声,似乎夹杂着兵器的摩擦,不由得浅笑,如四月春花柔而清淡,让人迷醉。   “梓墨,去驾马吧,尽早赶到丰都,那儿有人正等着咱们呢。”   云昔合上眼睑,呼吸均匀。看着她的睡颜,不禁,月下有佳人,绝尘而独立。   初春的脚步很快,带着冬去的冷然,夹杂着春日的柔软。丰都还是老样子,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不同服色都会出现在这条主街上。再加上云罗公主的寿辰将近,丰都很是聚集了尊贵无比的诸侯之子嗣。   一处不起眼的客栈迎来了贵客。   店长谄媚的笑着,显然眼前贵衣华服的俊美公子给了不少好处给他。店长佝偻着身子,姿态极低。   云昔为了方便,便着了男装。虽然这是乱世的首都,但难以避免的就是男女有别。现在她身旁站着的不是梓墨而是两位俊美如斯的男子。高她一个头,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出手阔绰无比。手抵着宝剑,当仁不让的包下了整个客栈。   最终在云昔的拒绝一下,只好作罢,安静地待在云昔身边。   这两人是云昔的暗卫,因为人员紧缺。于是就把两人拉到身边来当了侍从。   一位冷漠异常,一位热情似火。前者桦漠,后者风月。   “不知这位公子要点什么?”   店长掂了掂手中的金元宝,眼神冒光的看着眼前的三位气质不同的美男。一不小心就流了口水。   “一杯清茶,记住不要茶渣。”   店长收起金元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然后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   直到来到一处雅间,方才停了下来。   压低了声音,对着云昔耳边说:“客官稍等,清茶马上就到,晓得不要茶渣。”   云昔笑着点头,进了雅间。   入雅间,会惊讶,这里的装饰不同外面的简朴,反而清雅不少,燃着檀香,种植的植物多为吊兰,长长的藤蔓绿意盎然。   “小姐,我们在外面候着。”   “嗯。”   云昔寻了好地方坐下,刚好能够瞧见不远处的驿馆。   心里想着,四方储君,皆出现在丰都,恐怕有大事发生。听风月报来的情报,云罗公主于箜篌台设宴,宴请广大宾客。   房门适时推开,似用了很轻的力度,怕惊扰了屋中的美人。   那人一袭墨绿色长袍,绣着苍翠的龙竹,内着深色底衫,格外挺拔,白玉冠束发,高挑的额头,雌雄莫辨的桃花眼,满目春色,嘴角扬着轻狂桀骜的邪笑。撇开他怡静如兰的衣袍,竟是一位魅惑邪异,俊美无双的男子,面如扑粉,唇似烈焰。此刻正凝视着站于窗前的云昔。   “怎么样,看到他了?”   “嗯。”   云昔不动声色的在男子身边停下,抬头刚好撞入男子咖啡色的眼眸中。突然张开双臂,环住男子的脖子,笑颜如花。   “我觉得他没有苏珂好。”   苏珂愣了片刻,刚准备抱住云昔,腾出手来却发现脖颈处突然一轻。他抬起的双臂在空气中十分落寞,苦笑地收回双手,重新换上笑容宠溺地看着云昔。   “可曾遇到危险?”   拉着云昔的手缓缓坐下,上下左右看了一通,徐徐开口。   “有你这尊大神守护着,能有什么事。”云昔轻拂搭在她手上的手,满含笑意道,“对了,截杀我们的人是哪边的势力?”   他微微靠着毯子,眼睫微敛,“昔儿还识得你儿时的事情了?”   儿时,似乎记得七七八八。   见他前后不搭,云昔也没有恼怒,自顾自倒了杯茶,润润嗓子。   “说吧,别卖关子了。”   而后苏珂笑得一派祥和,“那是你的同父异母弟弟。”   云昔皱眉不解,不知苏珂说的是何意。   她是有弟弟,是当今天子皇甫殊,但其胆小如鼠,贪恋美色,后宫佳丽三千,行宫更是美人如帘。是云罗公主皇甫珠璎的傀儡皇帝。早就磨灭了本该有的斗志。   “弟弟,谁?”云昔不确定的瞪大美眸,如一颗动人心魄的明珠。   苏珂无奈摇头,轻抿香茶。揉了揉云昔柔软的头发。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刚才问你可还记得儿时,其实我是想确定一下,你是否知道还有一位皇子的存在。”   云昔诧异,难怪那刀剑声很快就弱了下来,派的人也不是很多的样子。   苏珂继续道:“我查过他的底细了,他是先皇侍妾之子,身份极为卑微,于是在宫变之后,被云罗发配豫洲,是最近崛起的势力。”   “那日,许是请你加盟他们的势力。”   说完一长串的话,苏珂缓缓起身,整理好衣袖。脸上依旧洋溢笑容,似永不凋谢的桃花。   云昔突然觉得苏珂欠揍,便狠狠地刮了他一眼。瞥见他身上的衣裳,冷飕飕地说:“我觉得你穿红衣好看,何苦装成优雅公子呢,还是担着你的艳丽动人吧。”   她没有看见苏珂眼中的黯然,使得他身上的墨绿长袍都渺无光彩。但他依旧扯着快要崩塌的笑容,退出房门。   …   苏珂刚走,云昔刚准备躺下休息,门突然啪的一下倒了,那人探头探脑的审视着静坐的云昔。   云昔脸上划过几道黑线,冷冷地看着房门口滑稽的一幕。   桦墨十分泼妇的插着腰,颇有骂街的节奏:“我说梓墨,书画两位大小姐,下次推门能够先打招呼吗,没看到小姐在休息嘛,你们怎么不知道收敛一下,府里的门是准门订制的,推不坏,可这客栈的门哪里能够承受住你们俩的力气啊…你们…”   见梓墨还要继续说,好说话的书画插嘴道:“这不是见小姐还没有休息嘛!再说我们有事向小姐说明。”   梓墨一旁应和着,一派清风之感。   “你们都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了,丢人…”   云昔扶额,梓墨和书画是跟在她身边的暗卫,性格相投,武艺超群。这没打倒几个人,倒是把她家房门给推断数十个。   摸了摸茶杯边沿,又缩回手,还没过一会儿,茶就冷了。   “梓墨啊,下次推门记得不要用内力,到现在还控制不住使用内力吗?”   梓墨长着一双勾人的狐狸眼,比苏珂更柔更美,眼含秋波大概就是如此了。此时泪眼婆娑,可怜兮兮地看着云昔。   “小姐,本来是控制住了,可是自从府里按了那样的门,非得内力才行,到这儿就忘了,请小姐责罚。”   书画一听急了,看着梓墨跪在地上,二话不说,也跪了下来。   云昔揉了揉太阳穴,恨铁不成刚的摇了摇头,“好了,都起来吧,说说打探到什么事儿了。”   书画扶着梓墨站了起来,梓墨不忘嗅嗅鼻涕,擦擦眼泪。   云昔肉疼,想着又要赔钱了。   “小姐,你命我们在丰都产业青楼中收集情报,最近有大量武功高强的人物涌进,似乎是受人指派而来。”   书画率先开口,与梓墨不同,书画温柔大方,一双卧蚕眼水灵灵的,一张白洁无暇的脸,让人赏心悦目。   “这个我知道了,说重点。”   梓墨止住眼泪,突然正经起来:“有人向一些朝中重臣打听尊凰帝姬,许是与这次寿宴有关。我们打听到,云罗公主准备在寿宴将尊凰许配下嫁。听说她比较看中北英王。”   云昔想了想,如今北英是个新犊,掌管国家不过一年,无子嗣,无后妃。而且极其凶残,阴冷。刚上位没多久,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云罗公主属意他,云昔是万万没想到的,此人不是好控制的。虽然盛天日渐衰弱,但也不见得怕这些诸侯国。   “北英王此时人在驿馆,昨个儿云罗公主驾临,只见了北英王一人,恐怕此事不妙。”   书画为云昔添茶,脸色难得一见的凝重。她不是不知,小姐将要进宫,必会陷入绝境,所以她不得不慎重。   云昔淡淡扫过杯中漂浮的茶叶,随后抬眉望着门口,若有所思。   “明日不会有任何事的,放心好了。”   … ☆、无中生有   箜篌台是盛天著名的观赏台,丝竹管弦乐,无不奢靡。台面空旷,占地面积极广,分五阶,一阶尊,二阶贵,三阶为平,四阶贱,五阶散。五层错落有致,使得人眼花缭乱,好似硕大的弧形拱板。视野也是前所未有的三角区,周围树丛灌木,好不幽静。是幽会,说情的好去处。   云昔随着宫人进入盛天帝宫,一路上经过不少亭台楼宇,那浩然倨傲的气势着实像极了昔日鼎盛昌隆的时期。   云昔蒙着面,一袭粉色水纹长衣,内罩暗红长衫,外扣红绸。仿若仙承入世一般。今日,她进这宫中只为一事,探探这盛天垂死挣扎是为何。所以她扮成跳舞的舞女,与著名的明羽坊一同入宫。   梓墨在前走着,同样的装扮却不如云昔的那般仙灵。   “小姐,这箜篌台真是壮丽!”   梓墨放慢了脚步,挨着云昔说着话。   “我还有一事要做,入了箜篌台后,千万不要乱跑,万一有高官看上你的美貌,去求旨,到时我可救不了你。”   云昔假装恶狠狠地说,还不忘恐吓梓墨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的确,这盛天的皇宫虽说已近乎凋零,但其中凶险难料,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云昔早年在这宫中生活过,亲眼看过宫女被打死,侍卫被勒死的过程,只因他们亵渎了云罗公主的尊颜。   引着她们向前走的公公突然停了下来,目测离高台还有些距离。尖细的嗓音似穿破耳膜,即使站在最后的舞女也听得一清二楚。   “大家听好了,今日来的主子都是一等一的尊贵,稍有不慎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一支舞跳完后不许逗留,小心冲撞哪位主子,受了板子,可别怪公公我没提醒你们。都给我掂量着。”   数十名身着粉衣舞裙,外罩红绸的年龄女子缓缓俯身。还有一人独树一帜,一身轻纱,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惹人瞎想,前凸后翘,似是没穿衣服一般,极为淫迷。也许这是舞蹈团的招牌,又是性情火辣的女子,自当作为队伍的领舞,负责惊艳全场。   “小姐,苏公子这是哪儿找的舞蹈团呀,那女子怎么这般大胆。”   同为女人的梓墨表示,她做不到。人都有羞耻心,今日寿宴,那么多人,居然只着轻纱,不但冷还薄,实在看下去了。   梓墨素闻,居于北英的男人,身体强健,力大如牛,却都是蛮汉子。女人都是妩媚妖娆,胆识过人。想必,这舞蹈团定是来自北英。   “北英王进献给云罗公主的寿辰大礼,万寿无疆。”   多人共舞,均为水纹波纹,流云细水,极为缓畅。衣冠珠玉,琅琊玛瑙。均为庆祝长寿的上上之品。   云昔目光紧盯首位的大太监,双手交叉放在腹部,长长的绸带围着手臂绕了几卷,松垮垮的垂落,不突兀也不繁琐。随后便跟随人群慢慢走动。   梓墨想了想,跟在云昔身后,一言不发。   圣阳殿是盛天皇帝接见使臣的地方,这里虽比不上朝圣殿的豪华,但却重在精致,充满了盛天独特的装饰风格。满地均为黑晶般的地瓷砖,九洲以黑为最,平民根本没有资格穿纯色。殿中纱帘随风飘动,均为深沉的黑色,神秘且优美,如和风的画卷。   瑾祯今日一袭黑色金边镶玛瑙的正式朝服,头带一定黑耀石嵌极品宝石的玉冠。两鬓青丝自由下垂,其余的长发皆有一条金色滚边绸带打了一个方结,表示尊重和臣服。似不需要太多繁琐奢华的服饰,他有着浑然天成的金尊玉贵,王者之风。   在他左侧坐着西越的世子夏御天,名字取得不错。但他双眼内陷颇深,面黄带着点点黑斑,身子羸弱,一袭与瑾祯相似的朝服,却穿出了猥琐的气质。传闻中,西越世子喜好美色,导致身子亏欠,体弱多病。这西越王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甚为疼爱,至宠爱。   瑾祯对面,为北向坐的是北英王李承景,无后无嗣。身着衣衫更为奢华,贵气逼人。纯色黑中带着淡淡的金色,领口边是用上等黑丝缠绕的三指金龙头,胸口绣着龙身。血红色的眼睛甚是骇人。   他的左边是南成的世子叶清铭,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眼中始终是懵懂的好奇。一身尊贵朝服,他着却显得平和不少,避开了所有的锋芒。叶清铭是南成王中子嗣年龄最小的一个,却深的南成王欢喜,一出生便被封为世子。   云罗公主徐徐而来,盛天的皇帝搀扶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到帝座上。   今日的云罗公主,庄重温婉,如平常人家的姑姑,穿着平常的衣服,姣好的面容在阳光下分外妖娆。这云罗公主也是年过四十的老太太了,却能保养得这般如花似锦,真是难得。   “本宫很荣幸能够邀请各位世子,侯王来我盛天做客。本宫代表盛天欢迎你们。”   “公主客气了,客气了。”   众人举起拱手连忙推让,脸上谦和,背地里却你看我我看你。   “来自东秦的世子长孙,献上真丝榕木珠玉宝钗一对,十匹汗血宝马,以及二十辆香玉染竹轻纱出户车,祝云罗公主万寿无疆,寿比南山…”   瑾祯站起来意思意思,又坐了下去。云罗公主笑着挥退太监,举起酒杯,“这份礼甚好,东秦王破费了。”   “公主这说得哪里话,我们都是盛天的诸侯国,进献宝物,祝贺寿辰,理应之事。”   瑾祯推脱,喝下一杯酒,便坐了下来。   ……   待众人纷纷介绍完进献的礼物,早已时至傍晚。   云罗公主满脸堆笑,都快沉不住喜爱之意,眼看着太阳要落山了。   急忙起身,郑重的说:“各位,本宫在箜篌台早已设下宴来,请各位移驾。”   不由分说,云罗公主又被毫无存在感的皇帝牵了下去。   说起来这盛天的皇帝真是窝囊,听说当时先帝先帝后仙去时,只有这么一个皇家血脉的皇子,云罗公主便做主让他登上大宝。此后,云罗公主垂帘听政,朝中之事都需经过她之手。   随着大波人群的靠近,原本寂静的箜篌台变得异常紧张,空气中流动着让人窒息的气息。   梓墨眼尖,一眼便从满是相似朝服的人群中找到了瑾公子。   “小姐,瑾公子今日真好看。”   云昔淡淡地用余光看了片刻。今日的他的确意气风发,犹如天上的星辰,耀眼强大。   “别说话。”   云昔拉过梓墨到处转悠的身体,恭恭敬敬地两手交叉,随着所有的舞女行了国礼,“帝主陛下与天同齐。”   “云罗公主千岁。”   随着所有在场宫女,太监的行礼声,贵宾纷纷上座,有专门的姑姑为之倒酒。荤菜果品是一开始就准备着的,贵宾一上座,便齐齐的端了上来。   北英王往云昔那儿看了一眼,不明深意。云昔抬头时,他已望向领头的舞女。   慢悠悠地走上台阶,坐南朝北坐于云罗公主的下方。而云罗公主和帝主则东向坐坐于尊阶,表明至高无上的权利,以及皇权的高峻。   “尊凰帝姬到!”   刺耳的声音在人群中穿行,文武大臣循着声源看了过去,扭头的姿势是一样一样的。   云昔却没有及时去观看,而是看着不远处的高台。   瑾祯同样看向入口的方向,脸上始终一副笑颜,手里握着把风流扇子,不时摇几下,带动耳边的发,异常倜傥俊美。   北英王则默默地盯着眼前的瓜果,若有所思。   圆形的拱门口,被宫女和侍从簇拥的尊凰帝姬姗姗来迟。   世称尊凰为几千年来最美的女子,有着堪比天仙的身段,犹如狐狸的脸颊。魅惑人心的星眸。   眼前这位身着朝服,眉间点红,面若桃花的帝姬却让人觉得庸俗而无特点,空有一副好皮囊,却因眼中不胜清明给毁了。   “凰儿姗姗来迟,给皇兄请安,给姑母请安。”   尊凰帝姬微微欠身,有礼有节。宛若大家闺秀,却欠缺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   云昔站在人群中,冷漠地瞧着台阶上的那三个假惺惺的人。   不得不说,这个假帝姬装的还挺像的,还真以为皇甫云昔死了不成。   “凰儿啊,快上座,就等你了。”   云罗公主一脸慈爱看着眼前花枝招展,貌美如花的尊凰帝姬,大概颇有她当年的风范吧。   盛大的族谱中未能及时记载下尊凰帝姬的闺名,便一直以尊号为名,为皇甫尊凰。   “这位便是北英王殿下了?”尊凰帝姬端起酒杯向李承景走去,满面桃花尽开放。   许是裙摆微长,后面的小宫女提拉的不及时,尊凰帝姬恰巧不巧地往李承景怀里撞去。   李承景脸色微变,站了起来,身旁的侍卫刚好抱住帝姬,正看着帝姬一脸享受的躺在他怀里。   上座的云罗公主铁青着脸,想着这个小丫头,一点事情都做不好。   此时场面一时间失控,不少宫女去争着服侍帝姬,不知是谁踩了谁的裙子,闹的几声尖叫。   直到尊凰帝姬反应过来,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人,脸皮颇黑,嘴唇颇厚,一时间吓得不轻。   云昔默不作声,始终盯着一旁静坐的瑾祯。   碍于面子,尊凰帝姬也没再去敬酒,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喝着闷酒,有人来敬,便微笑着喝完,应该是被刚刚的事情给气着了。   风中似乎凝滞着一股子渗人的气息,缓缓蔓延,撒向四面八方。   暗中一人,身着红衣,隐于暗处,嘴角浮起一丝邪笑,低笑自语道:“无中生有,白痴。”    ☆、命犯桃花   春风微微荡漾,已渐渐暗沉的天色,却未能减弱箜篌台上的热闹非凡,五彩缤纷的灯笼高高挂,照的人脸别样娇媚。   云昔等人已在一旁等候多时,身上只有单薄的一件丝绸衣锻,风吹过,不会武功没有内力的云昔不由发了个寒颤。而整个队伍,唯独几个人冷的发抖,其他人都镇定的站在风中,似感觉不到寒气。   李承景不时朝着自家舞蹈团那边看,眼神中总带着审视,像是确认一件事情的那般凝重。   突然,想起了什么,理了理衣袖,浅笑向着帝主和云罗公主示意道:“臣下带来了富有本国特色且著名的舞蹈团,为云罗公主的寿辰助兴。”   云罗公主很开心,摆手大声发话道:“好,准了。”   云昔这边慢慢动了起来,走向台中,领头的女子两手交叉,恭敬地将头埋在胸前,行了个大大的国礼。身后的配舞只静静的垂头,这是一种礼仪。作为将要献给盛大帝主的舞女,要对帝主行国礼,证明这是她最后一次以本国礼拜见盛大帝主。   “抬起头来,给本宫好好看看。”   云罗公主抬手赐她平身。   女子摘下面纱,颇为美丽的脸庞,白皙而水嫩。微微上挑的眼睑,让人看了都觉得口渴。   “跳的好,便赏。”   梓墨瞪大了眼睛,她并不知道这是北英的规矩,所以有些吃惊,为何只有领舞的人行礼,原来她是作为美人敬献给帝主。   “小姐…”   梓墨想小声的唤小姐,却被云昔一个眼神给逼了回去。   不远处的瑾祯似注意到了这边,淡淡的将思绪飘向云昔这边。   李承景离得最近,却并没有什么表示,还出声盖过梓墨的声音,让那些隐藏在暗处高手无法分辨。   “陛下,您觉得臣下这份礼物如何?”   帝主点点头,痴迷地看着台下的美人,眼中燃起了阵阵火苗,咽了口口水才道:“北英王之心意,朕甚是欢喜,赏!”   “谢陛下。”   说完往云昔那儿看了一眼,收起了目光。   云昔嗔怪的眼神再次扫了一眼梓墨,默默收起长长的衣裙,慢慢退后,形成舞姿。   刚刚那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亏得北英王出声,否则这暗处那么多高手,必定插翅难逃。   舞蹈名为《桃花梦影》,是北英著名的乐师上官所著,据说是为那梦中情人,都说北英男儿粗犷,强壮有力,而那上官却是颇具阴柔,细腻心思的男人,在北英算是独一个。   除了领舞的穿着,是极为鲜艳的颜色,其余伴舞都为浅粉,为了突出这其中的瑰丽。   全曲分二十四章节,每一章节分十二小段,整体跳起来颇为困难,这也是这只舞曲的绝妙之处。   这次北英带来的舞蹈团是北英境内最为出色也是能够舞出这个曲目三分意思的唯一团队。一年四季都会去往不同的国家进行演出,所以北英王这次是花了大价钱。   却不知是为了讨好谁。   舞曲进入□□,有很多粉衣美人都有些支撑不住,因为节奏太快,每个点都十分不好拿捏。   云昔没有内力护身,自然也无法支撑太久,不着片刻便随部分舞女退了下来。   梓墨默默跟在一旁,舞了那么久,也不见喘气。云昔不由羡慕,随后在梓墨手上捏了捏。躬着身子退后,和宫廷的女官示意内急,上茅房。   相对箜篌台的热闹,外面就显得格外空寂。   曾经云昔在这里向父王打赌,若有一天父王不能保护好国家,云昔就替父王去守护。   没想到当日的一句戏言竟成真。   当初,云昔亲眼看着父王被杀手刺中,却并未看到父王身首异处。那么当年那两具已然看不清模样的尸体到底是不是父王和母后,云昔自己也不确定。   云昔缓慢地走在石头路上,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一只手便顺势搭上云昔的肩膀,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道:“这位小妹妹,要到哪里去啊!”   云昔推开那人的手,转过身来,抬头看清了那人,长的人模人样,两腮绯红,定是喝了不少酒,此时神智不定,左右摇摆。   与之保持些许距离,云昔这才开口,淡淡道:“公子,你喝醉了。”   前厅还在跳舞,云昔以为,这个时候应当没有人会出来,没想到这儿就出现了一个人。   “这位姑娘可是刚刚在台子上跳舞的?”说着还欲拉起云昔的手,另一只手里拿着酒瓶,不停的来回摇晃,嘴里还不时嘟囔着。   “都说北英的女子性情火辣且开放,这位姑娘怎么这般拘谨。可是在下没有给陪钱,让姑娘觉得陪在下有些委屈?”   边说着还解开上衣扣子,掏出深蓝色绣仙鹤的钱袋,从里面拿出金叶子,想要塞给云昔。   云昔乍惊,想来他是把她当作随便的女人,许是以为她与那些舞女一样。   微皱眉,推开他手中的金叶子,语音清朗:“公子请自重,小女听说盛大的男子都彬彬有礼,酒品极好,公子难道是在说胡话?”   那人疑惑,歪着头又在钱袋子里掏了金锭,“姑娘是觉得钱不够吗,这里还有…”   云昔觉得事态严重,行了一个礼便要转身离去,再这样下去,后果必是不堪设想。   “美人,你去哪里呀。”   那人心急,上去就抓住云昔的手臂,另一只手上的酒瓶子也扔来,就来抱住云昔。   “公子,你喝多了!”   云昔挣扎着想要逃离,无奈他的力气太大。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现在夜深人静,就算放声喊,也极难有人过来。   正挣扎,突然架在云昔身上的手臂被抽来,云昔重获自由,退到不远处,望着来人。   “你是谁?”   那个轻薄云昔的男子摇晃着手臂指着来人,不悦的说。   来人一身朝服,尊贵无比,即使是在沿途的皆是微暗的灯光下,也显得格外风华。   瑾祯上下扫视云昔,确认她无事后,这才厉声说道:“盛大上卿侍郎之子王友鸣是吧,若是你父亲知道你动了北英的舞女,你觉得你的父亲会如何,这可是关乎诸侯国和士大夫的荣誉和生命呀,友鸣可要掂量清楚,分量很足啊…”   瑾祯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脸上挂着笑容,如四月的春花般绚烂。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   瑾祯拿下腰间的令牌,慢悠悠的举了起来,只见下一秒王友鸣重重地跪在地上,哀求道:“拜见东秦世子殿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请殿下恕罪。”   “此时恐怕你的父亲正找你呢!”   瑾祯重新将令牌挂在腰间,越过匍匐在地上的王友鸣,走向云昔。   云昔一旁冷眼旁观,心里想着,这尊容的令牌可真好用,原来那个渣男就是跟着她出来的,亏她还以为他是喝醉了,才与自己偶遇的。   见瑾祯向自己走来,云昔自然的行了个礼,“见过东秦世子殿下。”   瑾祯诧异,惊恐地虚扶云昔,温声说:“怎么这般生疏?”   面纱下,云昔抽了抽嘴巴,刚准备甩开瑾祯的手,却发现不远处北英王正朝这边走来。   云昔退后欲走:“殿下,民女上茅厕,就先告退了。”   “昔儿…”瑾祯想要拉住云昔的手顿在半空中,如凉风落叶飘零,带着片刻人世的沧桑。   “这不是东秦的世子吗,这么巧,你也来上茅房?”   北英王李承景调笑道,脸上洋溢诡异莫测的笑容。   看出了他话里有话的模样,瑾祯缓缓回礼,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北英王这般偷听别人对话,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李承景大笑两声,走了几步,突然转身阴阳怪气的说:“世子殿下似乎看上了本王家中的舞女,若是殿下想要,便送与殿下又如何。”   瑾祯笑了笑,毫不犹豫地作揖答谢:“那便先谢过北英王了。”   接着不着痕迹的向着云昔消失的方位看了看,便拐入箜篌台,不见踪影。   看着他走远,李承景反而冷然下来。看向他的地方慢慢发寒,眼中一抹精光,又转头望向云昔消失的地方,笑了笑。   云昔气喘吁吁的坐在小花园的石凳上,没想到出门就遇上两位危险体,看来出门得看黄历。   “喂,该出来了吧!”   云昔环顾四周,发现很安全,她刚刚寻思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这般隐蔽的地方。   苏珂自黑暗中幽幽地走了出来,一身红衣,随风飘扬。   “眼神儿不错。”   云昔点了点头,撇了苏珂一眼,说:“说吧,发现什么了?”   苏珂自怀中掏出一块丝帕,抖了两下,刚好展开,一朵靓丽的梅花便绣在上面。   梅花,其实很普通,一年四季中,只有冬季才会看到这样的花。盛大有四个方位,便是钟楼,传说钟楼的出现是□□机缘巧合之下,请的一位得道高僧测的风水修建起来的,分别代表着春夏秋冬,四个节气,除了有专门的寺人敲钟,还有每个季节都会在代表不同节气的钟楼上祈福,而那开过光的不是护身符,玉佩,便是丝帕。   “这是在未央宫发现的。”   苏珂掂了掂手帕,继续道:“我去调查过了,前朝的老宫女,几乎在宫里不出现了,唯一一位便是你的乳娘,现…”苏珂竖起手指放在嘴上,示意云昔有人来了。   “继…”云昔还以为苏珂在开玩笑,出声无奈道,幸而苏珂及时捂住云昔的嘴巴。   耳边传来阵阵脚步声,云昔瞪着双眼,感觉脚步声越来越近。云昔直觉不好,拉下苏珂的手,将手帕塞进怀里,推搡着苏珂,让他快点走。   苏珂打算抱起云昔站在树上,却被她的一个眼神制止了。只好低垂着脸,灰溜溜的退后,直到消失在暗处。   云昔也没闲着,嘴上笑着说:“谢过公公,我知道回去的路了。”   树上的某人白了一眼暗夜中的那抹黑影。默默地看着她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天不如人意,身后一声含笑的呵斥让云昔不得不停下来。   “站住!”   李承景没追上云昔,本打算绕过园子,便回去,没想到还能碰上。   云昔低着头,待眼前出现一双绣着金龙的古朴步履鞋时,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见过大王。”   “抬起头来…”… ☆、宫廷遇刺   花园里的灯光异常明亮,风异常冷淡,气氛异常尴尬。   “抬起头来。”   李承景靠近云昔,伸手欲抬起她的下巴。云昔顺势后退,心里暗自愁恼,怎么尽遇到一些登徒子。   云昔淡淡地说“大王,男女授受不亲,恐怕这样有失礼节。”   李承景一把拉过云昔,扯下面纱,姣好的面容在月光下饱满而白皙,因剧烈的动作,使得她脸颊微红,柳眉轻皱,明亮如镜的眼眸中印着惊恐,微抿嘴角,就这样愣住了。   李承景能够感觉到薄薄地丝绸下夹杂的她的体温,带有寒意的扶风飘过,云昔微微颤抖,李承景急忙扶正云昔,褪下外袍给云昔套上。   云昔深吸一口气,接纳了他的外袍,坐在原先的石凳上,一言不发,也为刚刚的尴尬懊悔。   李承景也愣住了,为何刚刚会拉过她,在扯下面纱的瞬间,他居然在想这样的女子会是他的妻子。看到她的绝世容颜,他又愣住了,为她的美,还是为她的表情。   “奉姑娘这般好兴致,居然藏在本王祝寿舞团里。”李承景咳了两声,这才开口说,“若是奉姑娘喜欢北英,本王邀请姑娘去往北英,到时定当奉陪。”   云昔笑着回答说:“大王怕是认错了吧,你我从不相识。”   其实云昔在说瞎话,奉家是江湖武林中的大家,世代都把守着盟主之位,凡是诸侯国想要在江湖中建立势力,都必须与奉家打好关系。早知道江湖虽小却处处可见,都是平民老百姓,却能翻起滔天大浪。李承景幼时也算与云昔,瑾祯青梅竹马,比云昔大上七岁,比瑾祯大上两岁。早早的便登上了王位,不像瑾祯,整整在奉家赖了十年。   “阿昔,好久不见。”   李承景抚摸着似曾相识的柔顺发丝,温柔的笑着说:“这些年,你让本王好找。”   云昔淡淡地远离李承景的魔爪,疏离道,“几年不见,殿下让我刮目相看。”   她抬头看向李承景,突然发现,以前的那个大男孩居然长成了这般模样,相比瑾祯的清冷,李承景是一种嗜血的冷漠。他做的一些事情,即使是恶魔也未能达到。   风吹动他俩的衣袖,二人均不说话,静默持续徘徊在两人之间。   李承景突然轻松道:“阿昔,你来帝宫做什么?”   见她不说话,李承景也识趣,为她拉了拉外袍,便打算往回走了。   “阿昔,和本王一块回去吧。”   云昔知晓自己肯定难逃去北英那儿的一日游,索性走回宴会,至于那在帝宫的东西,或者是人,待找机会再去。   见她小心翼翼的踩着脚底下的石头,将头埋得的好像更低,李承景浅笑:“我记得你小时候不这样。”   李承景手里握着玉佩,目视前方,似在怅惘往事,继续道:“不知道近些年你可还好?”   “很好,不劳陛下费心。”   云昔回了半句,不苟言笑让她此时看起来分外严肃。   既然云昔都这样说了,摆明不想理会李承景,可惜流水有情落花无意。   二人就这样无言的走入箜篌台,一前一后。   云昔为了避嫌,早就将外袍还给李承景,也将面纱重新戴上,也不会有人发现有任何不妥。   本国的舞女在帝宫里迷了路,刚好遇上大王,于是大王问明原由,便带着她回来了,还真是个怜香惜玉的诸侯王。   瑾祯也看到这一幕,桌子下紧紧的握住双手,片刻又松了开来。   向身旁的侍从招手,倒了满满两杯酒,看上去似乎是盛大一品醉里一杯倒的系列。   “还没有向北英王正式道谢呢。”   “请坐。”   李承景伸手指向身旁的座位,他早就等着瑾祯来找自己谈谈,既然今日有这般好的机会,不用岂不是浪费。   环顾四周,除了上首的人朝这个方向投放了点思绪,其余人都将心思放在台子上的歌舞上,根本无暇顾及。   富贵屁颠屁颠的跟在瑾祯后面,虽然不知道主子要做什么,到看到人家没有敌意的份上,就先观察观察。   “刚刚,北英王陛下说得可是真的?”   瑾祯挑了挑眉,脸上是可掬的笑,拿过一个杯子,亲自为李承景斟酒。   “本王说的那句话得世子欢心了?”   接过酒杯,毫不犹豫的一口饮尽,转头直视瑾祯,眼神犀利。   “北英王可作出承诺,许配你家的舞女。”   见他笑着喝完了一杯酒,瑾祯也没落下,也喝完了一杯。   两人都是少年才俊,满腹报复。至少旁人都是这么想的。   李承景听了瑾祯的话,招手唤来自家的女仆,开口问道:“可会舞蹈?”   女仆长的眉清目秀,一看就是练家子,体态柔软,腰肢精巧,听到他的问话,不由笑颜如花,恭敬的回答说:“奴婢是北宫里的舞女。”   “世子,这是本王许诺你的。”   李承景举起酒杯示意瑾祯,也为自己扳回一局喝彩。   瑾祯笑了笑,不慌不忙,俊美无双的脸上除了冷笑,便只剩下漠然。   “北英陛下说笑了。”   说完,二人相视而笑,活像相识多年的兄弟。   瑾祯慢慢凑近李承景,脸上的假笑渐渐消失。   李承景身旁的黑衣护卫作保护状,打算将瑾祯驱赶。李承景抬手挥退了,看着他清冷的脸,突然浅笑。   “若你敢动她,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说完,瑾祯又缓缓退后,重新挂上假笑,仿佛没有刚刚那般模样,变得好似一个风流公子。   “阿祯,你还真让本王吃惊,至于这个,就要看你如何做了。”   李承景拿起桌上的红彤彤的苹果递给瑾祯,唤的是儿时的昵称。   “阿景,你又何尝不是。”   又是接过苹果,又与李承景的手相握,各自脸上挂着笑,却都是意味深长。   “早知二位相识,没想到情谊这般深厚。”   头上突然传来满含笑意的声音,云罗公主突然开口,四下都在为表演喝彩,也只有她还关注着这边。   瑾祯与李承景望向她,异口同声:“让公主见笑了。”   “告辞。”   瑾祯将酒瓶酒杯扔给富贵,一个回身便将朝服甩了个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喝闷酒。   台上表演的是盛大著名的戏曲,繁华人世,落地尘埃。都带着刀剑,展现出的是盛大曾经辉煌的过往,虽然都是云烟过眼,但是人们都这样,都喜欢回顾那些昌盛的年华。   正当众人都欣赏着戏曲时,本好好演出的人,突然拔刀相向,让众人吃了一惊。   瑾祯似注意到了这一点,吩咐富贵待会儿注意点。   有些王公贵族都已经打退堂鼓了,比如西越的世子夏御天,也许也是嗅到了危险,所以开始请辞离开。   可以云罗公主没有答应,说是下面会有重要的事情与大家商议。   “狗贼,我要你狗命。”   雄厚声音使得众人醉意全消,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着大片黑衣人涌入,最先的刺客都已经窜到云罗公主的面前。   “救驾,救驾…”   “快,救驾,保护帝主,保护公主,保护帝姬,快来人呐!”   宫女喊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下一秒就被杀了。   场面瞬间混乱无比,那些刺客明显都是高手,大臣的家丁根本无法应付,一刀毙命。   而且这些刺客志在所有人,似乎没人能逃过那些人的快刀。   诸侯国的世子都带着自家培养的高手,暂时还没有多大的危险。   瑾祯未动手,只是吩咐属下靠近北英的歌舞团。   云昔站在后面,前面都是武功还可以的舞女,梓墨立在身旁,静观其变。   尖叫声,厮杀声,还有刀光剑影,似乎让人看花了眼。   云昔淡淡地看着,没有发现身后又涌入大批黑衣人。   云罗公主躲过那一剑之后,便躲在层层的肉墙后面。   而李承景那儿的处境就比较危险了,因为谁知道尊凰帝姬发的什么疯,刺客来的当时,居然从上面跳到李承景身边。一只抱住李承景的腰,让本来可以持刀的李承景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衣架子。   李承景只好安抚尊凰帝姬,坐在原地,看着护卫动手,不时还挥两下,阻挡刺客的进攻。   眼神也偶尔飘向云昔那儿,暗中拨了点护卫去保护,这才使得这边显得有些艰难。   看到云昔举起大刀的刺客,梓墨又去杀敌,根本无暇抽身。   争分夺秒的片刻之间,云昔闭眼,还以为今日会死在故土上。却发现头上的刀迟迟未落,而且有人抱住了她。   “主子!”   云昔睁开双眼,发现抱住她的是瑾祯,背后被刺了一道很深的伤口。   本来就白皙的脸更是苍白,云昔一手血,急的眼泪都逼了出来。不停的呼喊着瑾祯的名字。   不远处李承景捂着手臂上的伤口,袖口不断滴血。看着云昔哭,他忽然想冲过去安慰他。   刚刚看到她有危险,李承景用力挣脱尊凰帝姬的手,冲破重围,却发现还是慢了一步。   云昔抱着瑾祯,面纱早就掉落,脸上已经满是鲜血,泪水夹杂的鲜血,让她此时看起来非常狼狈。她颤抖着双手拨开瑾祯的头发,看着他隐忍着紧闭的双眼,泪水不停的流。瑾祯勉强睁开眼睛,咧开一抹笑容,虚弱的小声说:“昔儿,我没事儿,让我睡会儿。”   云昔不停地摇晃瑾祯,用脸贴着他的脸,靠着他的耳说:“不要睡,你会没事儿的,堂堂东秦世子,你不许睡。”   “别哭,我看着你。”   “瑾祯,我不许你有事,你听到没有!”   云昔抱紧瑾祯,像是丢失玩具的孩子那般没有安全感。   瑾祯点点头,浅笑,说:“好,我答应你。”   周围依旧混乱,护卫逐渐曾多,刺客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纷纷退后。   富贵看着两人相拥的画面,又觉得感动,又觉得心酸。   “昔儿,为何那日你不肯见我?”   感受到云昔的紧张,瑾祯很真切的想要拥抱她,也有片刻的欣喜。   听到他的好奇,云昔却很心疼的拉过他的外袍,怕他着凉,担忧道:“你先休息会儿,马上就好了,到时候我再解释。”   “好。”瑾祯心满意足的晕了过去,一瞬间,耳边是云昔的叫喊,还有来自富贵的担忧。   微风拂过,激起多少人的爱恨,风吹树叶,躁动半生的不安。 ☆、北英驿馆   血腥味传遍箜篌台的每一处,让人闻了不由作呕,刺客还在坚持,却已经所剩无几。   诸侯国的公子,有死有伤,各个世子也受了大大小小的伤,上首的云罗公主毫发无损,帝主吓得晕了过去。七七八八的王孙贵族,或死或伤,这个脊骨眼儿上,哪儿还有精力去管那些人的死活。   李承景的手臂受了伤,骨骼松动,定是刚刚太急导致的。其中瑾祯受的伤最为严重,早已经昏厥。倒在侍从富贵的身上,那绝世的美人早已经不见踪影。   李承景捂着伤口,看着一个红衣男子将云昔带走,而他什么也不能做。因为他被一个累赘抱着。   那累赘还死拽着不松手,怎么催都催不走。侍从来了好几波,都没法将这位尊贵的帝姬给弄走。   刺客逐渐退出了箜篌台,向着白虎门走过去,侍卫长一声令下,齐齐冲了过去,刺客瞧着也失去了战斗力,领头的人干脆跳门跑路,剩下小喽啰,自行解决。   也就片刻的时间,侍卫清理了剩下的事务,御医也在行间不停走动。这场刺杀也不知是谁受益,更或者说是给谁提个醒。   富贵抱着自家主子,一路赶回驿馆,他是信不过帝宫里的御医的,那里的人也没几个好的,万一主子在帝宫出了事儿,他这个做奴才的也就一个死字。   那位美人也说过,让他把主子带回去,拖个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什么事儿,毕竟给主子吃过续命丸。   云昔被苏珂带回了客栈,这次终于看清楚了客栈的名字,逍遥客栈,主人还真是挺逍遥的。   苏珂怕云昔伤到哪儿不说,便吩咐了梓墨去一品醉将神医找来,可以去晚一步,神医去了东秦驿馆。   这次的刺杀事件可是关乎地方的大事,刺杀的人物非富即贵,有的都是日后的帝王,将相之才。   “苏珂。”云昔换了一身衣服,便从房间出来,看见苏珂一个人在喝闷酒,径直走到他面前问道:瑾祯,他怎么了?”   “他没事儿,有那么多人围着他,不用担心。”   苏珂将面前的南瓜粥向云昔面前推了推,细心的摸了碗壁的温度。   云昔点了点头,心却没有定。她看到瑾祯倒在自己的面前,接着晕了过去,肯定伤的特别重。她记得小时候,瑾祯总喜欢跑在她前面,当时她只觉得他是在讨自己的欢心。   因为帝宫的刺杀大事件,整个丰都人人自危,各个客栈不是紧锁,便是像长乐客栈那样大门敞开,任人搜查。   而云昔待的逍遥客栈中却是异常明亮,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刚毅俊朗,一袭黑发,无风自动。不算俊美的脸颊,却让人很安心。   “小姐,坠都回来的晚了,让小姐受惊了。”   坠都,是云昔的暗卫之一,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办事,听闻主子在帝宫出事儿,急忙从几百里外赶了回来。   云昔笑了笑,抬手让他起来。随后他便很恭敬的站在一旁。安静的内敛气息,若不是这里光线好,否则就快看不见他了。   桦漠看到犄角旮旯里的坠都,苦笑,他端着一杯茶,刚好要来汇报一些消息,却看见坠都,他还以为还要好几天才能见到他,没想到他这么拼命。   桦漠装着茶的茶杯安稳的放在云昔面前,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喝闷酒的苏珂,十分防备。   云昔瞟了一眼苏珂,发现他没生气,接着柔声说:“放心吧,阿珂是自己人。”   见他仍旧狐疑,云昔淡淡地喝了口茶,说:“是不是查出了什么,有关我的乳娘吧!”   桦漠点头,说:“自当年的那场事件之后,当年的宫女太监都已进行了新的一轮洗牌,唯一一位还活着并且被重用的就是小姐的乳娘,李嬷嬷,如今在未央宫当差。”   云昔沉思了片刻,掏出一块手帕,本来打算去会一会曾经的乳娘,没想到会被李承景直接撞见。不过这样为好,未央宫实在离得太远,如今宫里也乱,刚好给了她这个机会。   “那些刺客是哪里来的?”   “是盛大以前的旧部,似乎想要用这场刺杀准备杀掉那些诸侯国的头目,不过小姐早就放出风声,这次寿宴绝非普通的家宴,所以各个诸侯国都是带足了人手,而且均是各国的高手。”   桦漠也随云昔进宫,在内宫里调查当年的事儿,没料到云昔只带了一个会武的暗卫。   苏珂突然放下酒杯,眼睛铮亮,说:“旧部?”   接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块丝绸,上面写着字,落款是皇甫鸿仁。了然于心的将丝绸递给云昔,说:“还记得你刚来丰都时,去拜访耿大人,为了不暴露他的行踪,你提前回来,遭到了伏击,当时我和你说是你的弟弟邀你去坐镇。”   见云昔微微的点头,苏珂继续道,“当时还有这块丝绸,落款正是皇甫鸿仁。”   云昔叹了口气,这个弟弟还真是出现的够时候,不过这样也好,给她创造了时间,去找当年留下的线索,这还多亏了那位弟弟的帮助。   侧门突然被打开,梓墨缓缓地走了进来,看到好好的小姐坐在那儿,顿时热泪盈眶。   “小姐,你没事儿就好。”   见云昔点了头,不说话。倒是一旁的桦漠担忧的看着她,问道:“谁把你救回来的?”   “是瑾祯少爷。”   听到这个名字,云昔又皱起了眉头,他居然心思这般缜密。   梓墨又说:“对了,北英王让我带话给小姐,说是旧故,约在北英驿馆。”   坠都最先担忧,声线充满了不耐,说:“小姐,去吗?”   苏珂却未发表意见,只喝着酒,凝视着云昔。   “去,既然北英王邀请,岂有不去的道理。”   “可是…”三人刚准备反驳,苏珂便打断他们的长篇大论。   “北英王的势力颇大,恐怕此时已经找到昔儿的落脚之处,若邀请不去,便是威胁而去,这其中的深意,虽掂量才行。”   云昔担忧着瑾祯的伤势,所以没心思去想其它的事,北英驿馆和东秦驿馆离极近,所以她想着回来的时候去看看瑾祯,也好安心。   唤来侍从,准备马车,苏珂终于露出担忧的神色,说:“要不我陪你一起。”   云昔拍了拍他的肩膀,扯开一抹淡笑,说:“放心吧,我与他是旧识,况且他不知我的真实身份,不会有危险的。”   云昔没想到,奉府还真是人杰地灵的地方,认识的人物非富即贵,不是诸侯的世子,便是将来的诸侯王。   缓慢的马车在宽阔的马路上显得异常独树一帜,突显了此时丰都的紧张。   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恐怕天下都已经传开,诸侯国居然还按兵不动,大概是知道自家的儿子没出什么大事儿,死伤最多的还是盛天的皇室,尤其是拥戴云罗公主的大臣,子女。城里的棺材铺子生意十分红火,而整个主街道却是寂寞无比。   梓墨与书画一人坐一边,大概是为了在危险来临之前,有更好的角度去保护主子。   李承景在奉家住过两年,与云昔还有瑾祯玩的算是好的。小时候,瑾祯总是很优秀,每次功课都在李承景之上,作为哥哥,而低于弟弟,于是他俩见着就掐,渐渐的因为他比瑾祯大上两岁,在体力上比瑾祯好些,持久战瑾祯通常落在下风。   丰都几年前是没有所谓诸侯的驿馆,因为那时盛天还没有这般衰败腐朽。不论怎么样,诸侯国都没有胆量去冒犯盛天的尊严和皇权。   诸侯的驿馆大多建在由风水师测量的风水宝地的范围中,所以建在一起也不奇怪,有些诸侯的皇子都把驿馆当作在盛天的行宫。耗资巨大,才建成四座如今鼎力九洲的四大诸侯国的驿馆。   北英驿馆可能比东秦稍稍逊色些,但也是金碧辉煌,独具匠心。   高大威武的两个门神,站在门口,大门似乎是铜铁质,推动起来还发出刺耳的声音。   由宫女引进,云昔却并没有被其中的景色所臣服,当年盛天帝宫的繁华才真正称得上盛世的嘉年华。   当年优秀的工匠,早已经去世,如今的后世子孙根本不能将大师的才能很好的展露出来,对于云昔而言,这北英驿馆与盛大帝宫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九曲回廊,是盛天的特色,只有是府邸都会出现这类景观,九曲九曲,寓意九洲的昌盛繁荣。   廊外是特意挖开的池塘,如今春冬换季,池子里只长了些枯萎的荷叶,很是枯燥。不过草地上都长了小草,软绒绒的甚是惹人喜爱。   狭长入禀的屋顶,尖头挂着佛铃,风吹树动,连带着的还有空灵的风铃声,这宅子的主人还真是闲情逸致。   “小姐,主上正在后殿等您。”   带路的宫女突然在一处宫殿停下,恭敬的行了个礼,便退了走远。   云昔自顾自的往里走,梓墨和风月是没见过这般华丽的装饰的,两双眼睛直溜溜的盯着大殿,穿过议事的大殿,走过中堂,便是后殿。   说好听的是后殿,说难听点就是偏殿,一般用作书房。   门口站着两位侍从,看到来人,便推开了殿门,邀云昔进去,却阻挡了梓墨和书画。   云昔点头,示意她们殿外候着,她去去就回,不必担忧。   果不其然,这后殿的确是书房。云昔笑了笑,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便是书,尤其是人物传记,没想到这满屋子的都是传记,这北英王还真是有心了。   “阿昔,觉得这儿如何?”   昏暗的烛光下,却显得异常明亮的李承景,正微笑着凝视云昔,看到她望着书架上的传记,不由又笑了,她还是没变。   看着他似笑非笑,云昔淡淡地错过厅中的香炉,抬眉看着他。    ☆、路遇小孩   香炉吐兰,书房内除了书香,便剩檀香。李承景着一袭黑袍,金镶玉嵌,束发衣冠,给人以尊贵。   嘴上挂着邪气的笑容,望着云昔的眼睛发亮,手中拿着自北英带来的奏章,书案上放着玉杯,里面装着泡好的碧螺春,绿莹莹的一看就是极品。   云昔拿起案旁的书,大致的翻了几页,说:“北英王陛下真是有心了。”   李承景将手边的茶递给侍从,让人拿下去热一热,顺便再带一只玉杯进来。   听到他说得话,云昔点头,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拒绝道:“陛下不必客气,路上我已经喝了很多茶水了。”   “昔儿,唤我阿景,我们何时这般生疏。”   李承景站了起来,与云昔面对面,一脸受伤的看着云昔,却始终挂着笑容。   云昔觉得真奇怪,难道所有人都喜欢挂着笑容来伪装自己。就连阴狠闻名天下的北英王都面含微笑,心不跳。   “陛下找我过来不是为了叙旧的吧。”   李承景听她这么一说,却也没生气,却突然捂住手臂,强颜欢笑。   云昔看着他手臂渗出的血,又想起了昨晚瑾祯满身是血的倒在怀里,心里着急的想要去看看瑾祯。   见他皱眉,身旁的侍从都被支走了,手袖不停的滴血。   看来是伤势复发,越来越严重了,没想到他也受伤了。云昔记得,昨晚上,尊凰帝姬抱着他紧紧的,似乎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李承景用商量的语气小心的询问云昔,生怕吓着她:“昔儿,来帮我上药好吗?”   从进来到现在,他一直没有用身份去命令他,而是用儿时的昵称你询问,他还是那位嗜血的北英王?云昔不禁疑惑。   云昔拿过放在手边的绷带,将他扶到一旁的软榻上。   小时候,瑾祯和李承景经常受伤,每次都是侍女医师包扎,云昔哪里知道怎么弄,她只看过而没有亲身实验过。   李承景准备褪下外袍,将带血的衣服脱下,云昔识趣的转过身去,打算着出去找他的侍女。   “等等,昔儿,你帮我就可以了。”   听这话,云昔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   悉悉索索的脱衣服的声,让云昔禁不住紧皱秀眉。   “转过来吧!”   此时的他褪到只剩褒裤,身材很好,右臂上一道流血的疤甚是惹眼。身上流着细密的汗,额头的青筋暴起,似隐忍了很久。云昔看着他,咽了咽口水,尴尬的又重新捂住眼睛。   不得不说,李承景这般模样很惹火,听闻李承景不沾女色,每日晨起练武,连皮肤都保养得这么好。   云昔闭着眼睛一路过去,踩到地上的衣服,吓了一跳,接着碰到软榻的台阶,身体一歪,眼看着就要撞上地面。而她又不会武功,只好任由身体倾斜,紧闭着双眼,打算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昔儿。”   察觉自己是被人抱住了,云昔睁开眼睛,李承景放大式的俊脸就在眼前,皱着眉头。云昔看到他的伤口流血不止,也不再耽搁,赶忙起身,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   擦完药,侍女从门外送来衣服,服侍李承景起身穿衣。云昔低着头,小小的松了口气,却是弄不懂李承景到底什么意思。   “既然陛下没什么事儿,民女便告辞了。”   云昔行了礼,缓缓退后,手已经触到了房门,身后的李承景突然窜过来再次拉住了她。   这次是轻轻地,不像在帝宫那般急躁。   云昔知道李承景想要说什么,但是她不想听,重重地甩开他的手,退后一旁,恭敬的笑着说:“男女授受不亲,陛下,请自重。”   李承景刚想将她拉回头,却发现不远处款款走来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   李承景笑了笑,挥手让云昔退下,心里却十分不甘心,今日本来是想将云昔留在身边,却被不速之客给打断了,想着,算了,他并不想让云昔置身于危险之中。   梓墨和书画跟在身后,却并不知主子在书房干了些什么。   与尊凰帝姬错身而过,云昔留意到来的是尊凰,就想到苏珂与自己说过,云罗公主这次的目的是拉拢一个势力为她卖命,看来她想依附的势力是北英国。   李承景重新挂上假笑,恭敬的将尊凰帝姬邀请到前殿。   梓墨嫌弃的看着那边的尊凰帝姬,愤愤不平的说:“真恶心,北英王一定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云昔笑说:“那可未必,若是这样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天下,我想是人都会如此选择,包括我。”   说完,却又是苦笑,这场刺杀来的巧妙,不知他是为了救我受伤,还是为了取信我而付出代价。   “走吧,去东秦驿馆。”云昔只愣了一会儿,便径直走出了北英驿馆。她以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北英驿馆,却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她还会来北英驿馆,当然这是后话了,到时皆是物是人非。   云昔一出门便撞来了一个小孩子,梓墨一手将其拎起,说:“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小孩衣衫褴褛,手中紧紧的抓着几个包子,满身是伤,见撞到的是个达官贵人,连忙手抱手的求饶,身子在寒风不停的颤抖。   书画抱过孩子,脱下风衣,盖在小孩的身上,不远处,还有叫骂声,是一位妇人。   只见她手里拿着棍子,穿着粗布衣裳,腰间系着麻绳,像是某个人家做杂物的妈妈。   她挥舞着棍子,对着近前的小孩冲过来,“你个小兔崽子,偷吃包子,还跑。”   看到云昔身着华服,貌美如花,站在北英驿馆门口,心里想着云昔定是贵人,把棍子扔到一旁,拎起小孩子的衣领,准备将他提走。   厉声厉喝道:“这个兔崽子,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那小孩还是抓着包子不放,清亮的眼睛始终盯着云昔,一直不肯走,任由妇人怎么踢都不走。   云昔心有不忍,出口问道:“您是这孩子的父母?”   妇人一听,来了火气,说:“是啊,这孩子偷我家的包子,我让他给我们家做工。”   云昔笑着说,明媚的声音让小孩定了心:“那我向您买这个孩子,你看如何?”   这孩子眼神中透着骨子的贵气,所说有缘,这孩子撞上云昔倒还是有些缘份的。   妇人审视的看着云昔,眼前的小姐,长的没来由得漂亮,她可是看过尊凰帝姬这个天下第一美人的,却发现眼前的小姐比尊凰帝姬还要好看,尤其是她有些一双清明温暖的双眸。   一听有人要买他,妇人笑的谄媚,纠缠说:“这兔崽子在我家偷吃包子,还弄坏了我家的栅栏,不知道小姐赔不赔?”   云昔浅笑,含苞待放如盛世的繁华:“好。”   妇人竖起三根手指头,示意云昔她要这个数,不知她给得起吗:“我要三百两。”   听到妇人的要求,梓墨瞪大双眼,惊讶地说:“三百两,你打劫呀。”   云昔点头,看了一眼书画,承诺说:“好,我给你五百两,买两个孩子。”   小孩拿着包子,明显拿了一双,这就说明,他还有一个妹妹。他虽然不说,但以云昔聪明的脑袋一定能够想明白。   “好,成交!”妇人很开心。笑的合不拢嘴,招呼着云昔去她们家。   果不其然,刚进屋子,那小孩便抱起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童跑回云昔身后。   云昔突然有些感慨,这两个孩子定是流浪到丰都,没钱用没地方住,人生下来,命运就会开玩笑。云昔从小失去了父母,却得到了一个可爱的外公。而他们却只能靠偷,施舍度日,让她不由心酸。   书画掏出银票,数了五张给妇人,妇人喜滋滋的走了出去。   梓墨一脸不耐烦,捂着嘴巴说:“小姐,这里味道太难闻,我们回去吧。”   云昔不理梓墨,蹲下身子,温柔的拉过男孩的手,发现他手上还有旧伤,“和我走,还是待在这儿。”   女童惊恐的看着云昔,颤抖的双手突然抓住云昔的衣裙,让书画和梓墨一阵惊,还以为这个小女孩要伤害主子。   男童犹豫了,低着头沉思。小女童却笑着握住云昔的手,甜甜的笑了,说:“漂亮的姐姐,我们能跟着你吗?”   云昔揉了揉女童的头发,空气中瞬间又是一股酸臭,再看向男童,发现他轻微的点了点头,心里依旧疑惑,为何云昔会救他们。   书画拉着两个孩子走了出去,发现空气不是一般的好。   云昔吩咐说:“我去瞧瞧瑾祯,书画,你把这两个孩子带回来洗漱休息。”   书画点头:“是。”便拉着两个孩子上了马车。   梓墨捏着鼻子,嘟着嘴巴,说:“小姐,万一这两个孩子是坏人该怎么办?”   “我相信他们。”云昔摇了摇头,率先走出了那所院子。   而梓墨却还在想,待会儿回去一定要找人去查查那两个孩子的身份。回头忘了一眼破旧的院子,一言不发的跟在云昔的身后。   进入东秦驿馆,似乎这些人早就预料到云昔会来,大开着大门,里面的人还邀请云昔走进来。   依旧是上次来请自己的富贵,长相清秀,却取了个庸俗的名字,云昔按照他的指引,走进驿馆,不同于北英,东秦更显低调。 ☆、瑾祯伤势   瑾祯,东秦的世子,东秦王最小的儿子,名无极,长孙无极,字瑾祯,取自尊玉吉祥,希望他长寿且安康。东秦的人会自号,封字,在别的国家却不是这样,这也是为何东秦的势力强大,大概因为他的文化素养高。   不同于北英,东秦更偏重于清雅,虽然是初春,但满眼的绿色着实让人眼前一亮,这也多亏了这东秦驿馆里的花匠,云昔就不信瑾祯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   富贵瞧着未来的女主人,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只要女主人来了,相信主子的伤病很快就好了。   云昔担心瑾祯的伤势,淡淡地询问说:“阿祯伤势如何了?”   富贵拉下脸来,一副悲伤的模样,怪声怪气的说:“小姐你知道啦,怎么这么快…”疑惑片刻,又继续说,“殿下他一直昏迷不醒,神医说,殿下伤的太重,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脱离危险。”   云昔惊讶地瞪大美眸,再次确认的看着富贵:“怎么这么严重!”   也无心观赏府中的美景,云昔加快了脚步。   而瑾祯的寝室内,满满的是侍臣,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念叨着。宫里的太医低头羞愧的站在一旁,拉起的帘子里若隐若现着一个人影。可以看到室内清一色的都是男子,个个脸露忧色。   云昔进屋时,侍臣正从屋内搬出一盆血水。   刚准备进去,一道厉声踏破空气,“你是谁,竟敢私闯东秦驿馆。”   云昔行了礼,解释说:“我来瞧瞧世子的伤势。”   侍臣推搡着云昔,嘴里说着:“殿下正在换药,请您先回去吧。”   富贵从一旁错身走过,与云昔并排,听了侍臣说得话,顿时来火,俊秀的脸上满是怒意,冷声说:“大胆,连这位小姐你都敢拦在外面,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侍臣见到富贵,忙点头哈腰,一谄媚,讨好道:“不敢不敢,大人宽宏大量…”   “好了,下去吧…”   富贵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就不耐烦的让他下去了。待他走远,便笑着对云昔做手势,请她进去。   云昔踏入房门,发现很多人站在两边,还不停絮絮叨叨,于是吩咐了梓墨和书画,原地等着,她去看看。   屋内光线柔和,头顶的夜明珠似是南成生产的极品夜明珠,床上的帘子被拉起一角,自里走出了一位俊秀的男子,手里拿着一卷带血的布带子,转身看到云昔,微微点头,随手抓了身旁的衣物,就往床上正趴着的瑾祯身上扔。   只听床上一阵呼气,嘴里还说着:“百里墨,你找死啊!”   百里墨对着云昔笑了笑,招手唤她过来,脸上一点都没有担忧瑾祯的样子。   云昔见着熟人,也回礼笑了,笑如昙花,温暖灵动,轻声开口:“墨,你也在丰都?”   一听云昔的声音,床上就有了动静,一副急吼吼的样子。   百里墨将止血针放回医药箱,缓缓放下卷起的衣袖,漫不经心的说:“路过丰都,正好阿裴生病了,所以在此停留。”   云昔点了点头,走上台阶,刚准备掀起帘子,百里墨连忙阻止,说:“云昔,你怎么到丰都来了。”   见他一脸疑惑,云昔想了想,柔声道:“早闻帝都的景色优美,想来看看。”说完笑了笑,“阿裴怎么样了?”   “能吃能跑还能跳,好着呢。”百里墨一脸幸福的盯着腰间的荷包,嘴上却不饶人。   看他如此,云昔也没多问,只问了他瑾祯的情况,刚说完,一只手便将她拉了进去。   百里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忽悠着屋内的太医大夫们出去,留点时间给这俩人,他也好回去找找他家的磨人精。   云昔被瑾祯一拉,没做好准备,便倒在床上,见瑾祯翻身而上,她就傻眼了,一朵红云渐渐浮上脸颊。   故作推搡,怒气腾腾的说:“你这是干什么,快给我让开。”   瑾祯一下子软倒在云昔身上,嘴里含糊着说疼,没办法,云昔只好任由她躺在身上,推也不是,让他安心的枕着也不是,索性一手拖着他的膀臂,一手轻轻地挪动他。   瑾祯靠近她的脖颈,吐气如兰:“昔儿,你好香呀!”   云昔没好气的瞥他一眼,怒气冲冲的说:“你这是胡闹。”   勉强撑起身体,瑾祯依旧禁锢着云昔,不让她动一分。   看着她姣好的容颜,如月般轻柔的眸子,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她,即使拿这天下来换,也在所不惜。   云昔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顿时没了火气,柔声说:“伤口还疼吗?”   听她这么一说,瑾祯立刻笑颜如花,故作忸怩,说:“当然疼了,百里墨那个老匹夫,居然不给我麻醉草,看我好了,不拆了他和颜裴建的房子,不掀了他老家,哎呦,我的背。”   云昔以为弄疼了他,皱起了秀眉,瑾祯见了,突然严肃起来,抚平了她的眉头,温柔的靠着她的脸,动情的说:“昔儿,只要你没事儿足矣,下次不要再冒险了,好吗?”   她点了点头,柔声道:“你是不是跟踪我?”   瑾祯受了冤枉,拉长了脸,不高兴的说:“昔儿又冤枉我,我们十年没见,信任度就这么低。”   觉得差不多了,瑾祯翻身端坐,邪邪的看着云昔缓缓起身,拉了拉胸前的衣裳,一脸正经的说:“十年,恐怕没有吧,世子殿下天天派人去看我,有时候还亲自去,你当我那些暗卫是摆设吗?”   刚准备动真格的生气,瑾祯突然皱眉,像是伤口裂了,紧闭着眼睛,一副很痛苦的样子,云昔看着心里着急,却又无济于事。   于是微微扶着瑾祯,让他能够支撑住,随即担忧起来:“阿祯,你怎么了,是伤口又裂开了吗,我帮你叫太医好吗?”   偷偷抬起头,看到云昔紧张的样子,瑾祯瞬间开心起来,他这次受伤也值了。   云昔瞥见了他的眼睛,发现他在耍自己,顿时生气道:“你骗我…”   “昔儿,我是真伤的很重,不信你看。”   说着,瑾祯就故意落下外袍,露出里衣,还抓着云昔的手,想要一亲芳泽。   软玉温香,在侧在怀,无奈就是有那么多打断春宵美景的人,门口突然响起敲门的声音。   是瑾祯的暗卫紫魅熬好了药,正在门口候着:“殿下,您的药好了。”   她刚到门前时,发现没人进出,以为主上睡下了,才轻轻询问道,却不知她口中的主上已在内心暴跳如雷。   云昔闻声微微错开,挂上浅笑,淡淡地说:“殿下好雅兴,还以为殿下是断袖,没想到是金屋藏娇。”   瑾祯翻身而坐,整整衣裳,邪笑道:“昔儿是在吃醋吗?”   说完,不忘朝门口看去,却看到愣在一旁的紫魅。   而紫魅听到里面有声音,便冲了进来,就看到主上坐在床上整理袍子,一名女子侧着身子,半个侧脸说不出的清丽脱尘。   瑾祯在看到紫魅的瞬间,冷下了脸,又看了看云昔,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瑾祯撇了紫魅一眼,示意她赶紧出去,而紫魅却始终看着云昔,一分不让,瑾祯冷道:“紫魅,你不经通报,私自闯了进来,自行去领罚。”   “魅儿只是听到殿下房间里有其他人的声音,一时着急,并非擅自,请殿下恕罪。”紫魅急忙跪下求饶,她可不想进黑堂,那里处罚人的手段,她不是没试过,她不想像阿香姐那样被折磨到死。   云昔没有去看紫魅,而是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听到下面人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于是出声维护说:“既然人家紫魅姑娘都说不是故意的,那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瑾祯听了云昔的话,不由再次调侃说:“昔儿这是在要求我做什么吗?”   “那是你的意思,也是你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   云昔突然撇的干干净净,又把话题抛给瑾祯。   瑾祯厉声厉喝道:“那便去领罚吧。”   看出主上身边那个女子的作用,紫魅再次祈求道:“昔儿小姐饶命,昔儿小姐恕罪。”   云昔转身,看见跪在地上的女子,一身紫衣翩翩,低着头也难掩其中的美貌,是个有慧根的女子啊。   心想可惜,她不是没听过东秦惩罚人的手段,这样貌美的女子恐怕也不想这么早就香消玉殒吧,低低开口说:“阿祯。”   瑾祯听完,甚是开心,对着紫魅扬手说:“还不把药放下滚出去。”   紫魅点头恭敬的将药放在地上,走了出去。   轻轻关上房门,握紧了双手,却未瞧见躲在一旁的梓墨却看透了一切。   紫魅好奇屋里的女子到底是谁,居然能够让主上改变主意,让主上轻易露出本来,难道她就是主上口中的昔儿…   云昔将药端给瑾祯,却反被他一把抱住,药全洒在了地上,云昔愣住了,瑾祯用的劲很大,让她心安。   瑾祯不再邪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浅笑,清雅宜人,绝世公子,是云昔对他的评价。   抱着云昔,瑾祯也安静下来,突然说:“昔儿,留下来陪我吧,我不要你再离开我。”   云昔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瑾祯,任由他抱着,也不挣扎,也不反驳。她想着就让他抱会儿,也许这是唯一一次没有算计的拥抱。   房内的暗卫看着云昔与瑾祯相拥,却不能互相承诺,这是一份挣扎,更像是一份人世的沧桑。   主上的药洒了,暗卫赶忙从小门处溜走,准备再给主上准备一碗。   而在另一个角落,同样站着一个人,看着他们相拥,不服气的握紧了双手。 ☆、旧臣复位   从东秦驿馆回来,已经是酉时,天已全黑入夜。   丰都的花街却是非常的热闹,灯红柳绿,又是一年春花烂漫时。   “苏公子,您来啦,姑娘们还不出来迎接。”花街上最大最豪华的花楼当属软玉楼,楼里有几十个妈妈,门口的接客妈妈正拉着苏珂往里走。   苏珂明显喝了酒,却十分清醒,俊美的脸上扬着笑,像是受了情伤般难受。   他勾住老鸨的脖子,笑道:“把楼里的姑娘都叫出来。”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扔给老鸨,自顾自的走上楼。   老鸨看着钱,脸都笑成了菊花,边招呼着来往的客人,又吩咐了下人去把楼里的四大花旦,妖姬花魁,还有长的清丽的丫头都给叫去。   苏珂走进雅间,拿起桌上的酒就喝,本就千杯不倒,让他着实难受,故作疯狂,也许能够消磨心中的苦闷。   他知道那东秦世子武功绝对在刚刚屋内的众人之上,他是在做给他们看,又像是真情,却又想是算计。而云昔,岂是那种庸笨之人,如若不是心中有他,又怎会看不清楚其中的骗局。   苏珂喝着酒,这边也来了十几个姑娘,有妖媚,有清秀,有羞涩,亦有脱尘的。他却一个都不感兴趣,单单让她们离他远点。   四大花旦,是丰都的名妓,花旦之首名为清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只见她缓缓靠近并讨好的说:“公子怎么叫来了姑娘,都不享用。”   语落,拿起手边的青瓷酒杯,靠近苏珂,柔声道:“公子受了情伤,跑到这儿来疗伤?”   一旁站着胆大的姑娘纷纷哀叹:“是哪家的姑娘居然伤了咱们的公子心。”   苏珂笑了笑,掀了桌上的酒水,看着周围的各有各色的美人,从中挑了个与云昔相像的人,也不放肆,而是让她坐下弹琴。   姑娘们被吓着了,站着不敢动,坐着不敢站,一看眼前的公子,身上华衣,定不是一个能惹的角色。   苏珂听着琴声,不由痴痴的笑了。   “让本公子进去!”门口传来不速之音,许是老鸨没有谈妥,下一秒,门被狠狠的踢开,变成了一推烂木头。   老鸨捂着头一脸痛苦的说:“我的天哪,天呐,我说,大公子,你发什么疯…”   刚要说下去,那人自怀中掏出银票,在手上转弄了几下,扔给老鸨,让她找人来修门,务必在门上先订个帘子。   苏珂看向来人,也不理睬,继续坐在殿堂里闷闷的喝酒,但却也知道来者不善。   那男子着一身黑衣,许是地位尊崇,周身用金线绣成仙鹤,脸上禽着笑容,长的秀气,却透着骨子邪气,像极了那东秦世子。   想到这儿,苏珂禁不住的生气,再一次掀了桌子。   那男子瞧见,禀退了一群清倌,红女。   幽幽的走到苏珂身边,一双眼睛始终盯着他,苏珂雌雄莫辨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默默盯着他靠近,直到扶住自己。   苏珂今日一袭红衣,干净利落,只因她说,她喜欢他着红衣。   那人似是一眼道破了苏珂的身份,斜着眼睛说:“这不是苏老板嘛,都说苏老板不沾女人,不沾酒水,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苏珂笑了笑,用鄙视的眼神撇了那人,阴阳怪气地说:“大公子笑话了,在下不才,遇上了些烦心事儿,不像清心寡欲的大公子,为找男人发愁。”   大公子是他的代称,不因他是盛天丞相安卿的儿子安之诺,而是他独有的断袖之癖!整个丰都都知道的事情,苏珂不会不知。   安之诺听了苏珂带有讽刺的语句,非但没皱眉,还不由分说的抢过苏珂手里的酒瓶,笑容堆了满脸,好一副欠扁的模样。   苏珂抹了一把嘴,退开半步,与他平视道:“大公子莫非是看上在下了?”   青楼莫名的气氛让安之诺的脸上浮起了红晕,苏珂看到了那片诡异的红,抽了抽嘴角,酒醒了大半,默默下吞了口水。   背后的红绸微微飘动,窗外是迤逦的灯红酒绿,热闹的花街柳巷,勾缠着万家灯火的通明。   苏珂整了整衣袖,对安之诺冷眼笑了笑,而在安之诺的眼里居然是冷艳的美人。   踢了踢地上的碎片,苏珂摇摇晃晃的打算走出去,背影笔直却让人心疼。   安之诺哪会那么容易放开那样的美人,早在苏珂出现在丰都的时候,他就看中了他。   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安之诺脸上扬起了十分灿烂的微笑,刺眼程度比拟光耀的太阳。   看着苏珂走远,安之诺执起刚扶苏珂的手,亲吻手背,闻了闻苏珂的香气,独有的香檀,带着淡淡的酒气,让他心醉,神迷颠倒不由低语道:“我们会再见面的。”   云昔刚回到逍遥客栈,就看到两个梳洗打扮好的孩子,正是她在路边买来的那两个孩子。   男孩子有着一双丹凤眼,模子相当好,将来也定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女孩子长的清秀粉嫩,两人都不像是平民家的孩子,应该是某个落魄贵族的公子小姐。   云昔接过书画递来的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说:“阿珂呢?”   桦漠一旁温声解答:“苏公子在小姐出门之后也出去了。”   云昔点了点头,喝完了杯中的茶,随梓墨上了楼。   第二日一早,屋外就格外吵闹,梓墨微微推开窗户,街道上人群涌动到一个方向,像是有目的性的追随。   云昔唤来了梓墨,梳洗穿衣之后,才缓缓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儿?”   “听说,云罗公主重用了前朝的元老大臣,说是旧臣复位,大家赶去好凑个热闹。”梓墨候在一旁恭敬的说道,“像是小姐提起的那位耿大人。”   云昔笑了笑说:“哦,是嘛。”   几天前,她就准备好了这一切,剩下来的事情只待时间就好。   较为昏暗的大殿中站着一袭暗紫金边长袍的清冷男子,只静静的站着,风华无限,周身清冷的气息却让整个空间都感觉受到了寒袭,身后跪着两个着黑衣蒙面的人,两人颤抖着,都不敢去看头顶上的那人。   清冷男子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双清明的淡眸,看在眼里让人心寒。   男子冰冷的语气让本就冰凉的宫殿更为寒冷,仿佛透风般冷漠:“听说耿君铭复位了?”   跪在地上的两人听了这话,同时匍匐在地上,低低求饶:“主上饶命,属下尽力的去查了耿君铭的下落,直到有一天下午有一辆普通的马车行至他曾经落脚的地方,然后又是一队人马攻向我们这边,之后我们再去追那辆马车,又是一群人阻拦,再然后我们就是失去了耿君铭再一次的下落。是属下的无能,请主上责罚。”   被唤作主上的男子淡淡地扫了地上两人一眼,随后抬步缓缓走了出去,而空中却飘来了一段话:“自己去暗堂领罚。”   两人松了口气,恭敬的退了出去。   男子突然凭空向暗中说了一句话,如沐秋雨般瑟瑟:“好好跟着奉家小姐。”   随后一连串的冷笑让人毛骨悚然。   云昔正悠闲地喝着茶,房门被重重地推开,虽然没有坏,却也想一片枯木一样挂在门沿上,看来是又要找人修一修了。   落桐与秋梧现在一旁剥着桔子,脸上满是羞愧,弄坏门不是她们的本意,只是想快点见到主子,所以没注意力道。   看着两人低着头站着,云昔皱了皱眉,两人从小跟着她,虽然没有梓墨和书画久,但却是武艺出众。   她俩作为她身边的活宝,平日里也少不了欢笑,都说孪生姐妹心有灵犀,默契十足。云昔却觉得她俩做坏事后的行为一模一样。   云昔接过她俩递来桔子,徐徐开口道:“你俩不好好在渝州待着,跑过来做什么?”   二人相看一笑,容颜相近,却各有千秋的脸上露出喜色:“苏珂少爷说你在丰都十分危险,所以让我们过来帮你。”   “苏珂现在在哪里?”云昔愣了愣,随即疑惑道。   按照苏珂的办事效率,不可能如此之慢。   落桐叹了口气,看着主子没心没肺的脸上没半分的担忧,有的只有岁月美艳让她显得更为魅惑,谁说她和姐姐是修习媚术的,主子更像无术自成的妩媚妖娆。   秋梧拉着落桐退了出去,留下一脸疑惑的云昔干瞪眼。   落桐被强行拉出,颇有些生气,皱着眉头对着秋梧说道:“姐姐,苏公子喜欢主子,我应该让主子知道啊!”   “你怕是喜欢苏公子吧!”秋梧明了落桐的心思,戏谑道,“若是你真想帮苏公子,那就不要多管闲事。”   落桐撇了撇嘴巴,揉了揉头发,装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秋梧,她实在不是故意在主子面前失礼的,今天早上接到消息,苏公子去了花街青楼,这怎么能不让她叹息呢。   秋梧摇了摇头,转身进去了。   刚一进去,云昔就追问道:“你俩在外面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秋梧掩饰的很好,随后又问道,“主子做事一向有规有矩,而秋梧有一事不明。”   云昔愣了愣,秋梧素来平静,大家闺秀,与落桐最大的不同就是不多嘴,做多事,“说吧!”   “主子,为何要请回耿大人?”秋梧突然严肃道。   云昔盯着秋梧,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一如既往的安宁却又像是还没有暴起的风浪,处处透着敏锐的嗅觉,让云昔赞赏道:“秋梧,四个丫头里就属你最聪明。”   “没错,请回他确实没有大用,但他是能够牵制云罗的唯一一个人,而且对于进军丰都有一大助力。”   秋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于她来说主子的决定让她很费解。    ☆、撞进帝宫   短短几日,朝中局势巨变,各国诸侯世子该走的都走了,唯独剩下养伤的东秦世子,和做客的北英王,形成了微妙而诡异的风向。   清晨露水清香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丰都秀丽而堂皇的建筑却又让人不由心慌,风吹草叹息,哒哒马蹄声带着锐利的吵闹声驶向云昔所在的逍遥客栈。   而坠都早早的就候在云昔的身边,悠悠然的替她烹茶,茶香溢满了厢房,逍遥客栈里唯一的客人却是如此的淡定自若,喝喝茶,看看书。   云昔透过窗外,瞧见了帝宫的天空,叹息着天要变了。   坠都在一旁凝视着云昔,早就在他进来之前,云昔就说过:“该来的总会来的。”   果然外面出现了混杂的吵闹声,官兵怕正在一间一间的搜人。   云昔面上蒙着面纱,看不出表情,却依旧能够感受到她身上森冷的气息,淡淡掠过坠都,柔声道:“阿坠!”   坠都得令,消失在原本不算冷清的雅间中,云昔凝着呼吸,手持书卷。   不着片刻,那摇摇欲坠的房门就正式倒下了,而且碎了个彻底。   一群身穿深蓝官兵服的小卒冲了进来。   为首的人意气风发,看到云昔后,上下打量一番,说到:“这位小姐可否随我们走一趟?”   云昔镇静地看了一眼屋内的人,浅笑嘻说:“将军怕是搞错了,小女子刚来丰都不久,何以见得小女子能和将军走一趟?”   “苏珂叛国通敌,安宰相奉命捉拿,查封他名下的财产!”被唤作将军的小兵队长顿时来了气焰,不卑不亢的看着云昔说道。   云昔放下手中的书卷,拿起案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说:“将军怕是弄错了,苏老板怎会叛国通敌呢,据我所知,苏老板安分守己,近几年给帝主收集不少美人,财宝。”   小兵队长见云昔搬出了帝主,他也不好再辩解,只好强硬的说:“这,本官就不知道了,等小姐到了丞相府上自会知晓。”   云昔不知道现在苏珂在哪里,不过可以断定的是昨天在北英驿馆,她肯定触了那尊凰帝姬的霉头,否则这安丞相也不会抓一位做客的客人。   隐匿在四处的暗卫纷纷向着自身的任务出发,因为他们知道主子不会有事儿。   云昔出了逍遥客栈,便接收到来自两旁看戏老百姓的指指点点,大街上也贴了告示,说什么苏珂叛国通敌,要收缴其名下财产。   而云昔不过笑一笑,毕竟她是唯一知道苏珂有多富有的一个人,要想收缴全苏珂的财产,除非动国之根本。   那小兵队长走在前面,云昔走在中央,一副施施然的悠闲,蒙着面,一袭白衣胜雪,周身环绕的均是高贵冷艳的气息,让众位看戏的观众颇为赞赏,纷纷惋惜这样的妙人怎会作出叛国通敌的事情。   在十五年前,云昔也曾看过□□于街头的犯人,但那都是人人喊打的对象,而今日,云昔却成了膜拜的对象,这也让走在最前的小队长颇为酸涩。   因为有时候他们押送犯人,都会被误伤,只是近几年来,朝廷日渐衰败,误抓好人,现在街道上都没有了那些憎恶极深的旁观者了。   丰都就那么大,除却帝宫,就还有百里的地盘,很快,云昔就走到了丞相府专有的地牢。   云昔愣了愣,浅谈:“敢问将军,小女子犯了何罪?”   “小女子只不过是个过客,又为何要受牢狱之灾?”   小兵队长被说得已经愣在当场,嗯了半天都没说出半句话。   “耿大人到!”悠扬的声音让人耳膜都受到了侵扰,云昔望向声源处,果不其然,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老臣复位。   这里还算是丞相的地盘,耿君铭能够到这儿也算是他的本事儿。   耿君铭抚摸着胡子,脸上无光,严肃的看着对峙的几人。   那小兵队长听见那随从喊的大人,也跟着喊了声大人,随后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   耿君铭用威严四射的眼神扫过当场,最后落定在云昔身上,缓缓穿过众人,对着那看似官位高点的小兵队长说:“这卖国通敌可是不小的重罪,这相关人犯老夫就先带走了。”   小兵队长一听来人要带走丞相的犯人,生气的站了起来,拦着耿君铭不让其过去:“丞相要的人,大人可莫要自毁了前途。”   耿君铭笑了笑,本就苍老的脸上满是不屑,声音意味隽永:“安卿那老匹夫要人就亲自向我要,老夫等着他。”   云昔面纱下的嘴角微勾,眼睛微弯,美人笑颜,倾国倾城。   盛天如今的丞相安卿是耿君铭的门生,当时耿君铭不是很看好他,没想到先帝去世后,云罗公主会重用他,更没想到安卿会当上丞相,今日他复位之际,此人还说他坏话,真是不可饶恕。   “这位大人可别怪属下的人剑走偏锋,大人小心了…”那小兵队长也是一个人物,竟与耿君铭叫嚣,“兄弟们,给我上。”   耿君铭自怀中掏出令牌,本还打算冲上去的人腿一软,纷纷跪倒在地,匍匐的像个□□。   于是耿君铭很轻松地就将云昔带走了。   拂面而过的春风,正如当年散步花园的景象,亦如现在,耿老在前,云昔在后,帮她挡着风。   耿君铭边走着边摇了摇头,待走出安丞相的势力范围,他才抬起十分老态的脸,污浊的眼睛却是清亮的:“小昔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得罪了尊凰帝姬?”   云昔笑了笑,知晓周围全是云罗公主设下的探子,也不道破,假装成亲昵的样子靠着耿君铭:“爷爷,孙女哪里知道怎么得罪的尊凰帝姬殿下,谢谢爷爷来救孙女。”   耿君铭敲了敲云昔的额头,往前走去。   “你啊,待会儿进宫记得要向帝姬殿下赔罪。”   “好,听爷爷的话。”   云昔点点头,漫步跟着耿君铭的步伐。   不远处,缓缓有轿子驶了过来,轿身黑金,一看就是贵族的轿子,轿延镶嵌的宝石闪闪发光,拉车的竟是一匹汗血宝马,云昔不由赞叹道:“爷爷终于想通了?”   “要过这般奢靡的生活?”   耿君铭恨铁不成刚的又敲了一下云昔的头,慈爱的说:“是啊,小昔又来调侃爷爷?”   云昔急忙挥手,不敢不敢。   上了马车之后,耿君铭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待云昔坐稳车中。   他便说道:“帝姬殿下,你怎会这般不小心,昨天假的尊凰帝姬大发雷霆,说是要抓到你试问。”   云昔淡淡的点头:“昨日在北英驿馆偶遇她,她派人跟踪了我。”   耿君铭本就粗糙的手握得紧紧的,担忧的看着云昔道:“那你就这样让她派人跟着你,若是暴露了身份,那该如何是好,如今天下都知得到了尊凰帝姬就等于得到了盛天,得到了主权。”   云昔点头,却笑而不语。   “老臣希望殿下保重自己的性命,否则九泉之下的帝主帝后该如何安息。”耿君铭叹了口气,皱着眉头仰天闭上了眼睛。   看到他如此,云昔却依旧淡淡的回道:“放心好了,她还不敢拿我如何。”   “希望如此吧!”耿君铭听天由命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小主子,他比谁都珍视,把她看作孙女,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嬉闹的巷间依稀处,恍惚流离眸色浓。   下了马车,耿君铭象征式的握着云昔的手,走到白虎门前,一位俊朗且谈吐不凡的人拦住了二人。   将军意气风发,亦如当年那满目春风的耿相,耿君铭见到眼前身高八尺,英武俊美的男子,微微愣了愣,苍凉浑浊的眸子中有着片刻包含自己心思的眼光流过。   转头看了看云昔,见她没做任何表示,随即也笑开了,将腰牌送与小将,便同这名看守城门的将军攀谈道:“这位将军想必就是威名远扬的上将军裴风岩吧,恕老朽眼拙,这城门看护本不应是位高权重的上将军吧。”   裴风岩将手中长矛交给一旁的官兵,接过小将手中的腰牌,向着耿君铭拱手道:“小人竟不识耿老先生,请先生不要怪罪。”   “近来刺客猖獗,帝主让我等在此守候,也好保全宫中尊贵之人的安全。”   耿君铭点了点头,接过腰牌,老气横秋的脸上挂着笑,掠过裴风岩,毫不犹豫的走入大门。   云昔跟在后面,待走到裴风岩的身边,适逢抬头,和他的目光相撞,看到他俊朗的脸上划过的红晕,云昔嘴角的弧度更为大了。   进入宫门,早早地有人抬着另外一顶轿子恭候在那儿。   这也算是盛天的待客之道,毕竟帝宫之大非同想象。   待上了马车,走在宽敞的管道上。   耿君铭抬头看向窗外,忽而笑道:“小昔是看上了那位上将军?”   云昔凝视着耿君铭,自他手心写了写了几个字,说道:“爷爷说笑了。”   放心吧。   耿君铭点了点头,二人再次陷入沉静。   云昔淡淡地捡起窗帘,看着熟悉的官道,心中滋味纷杂。   待走入内宫,周围更是寂静无比,耿君铭闭上眼睛休养,准备着一场口齿之战。 ☆、北英大势   帝宫的美在于它的安宁,一如既往的沉静只开始与它的夜晚,官道上富丽堂皇的色彩,缤纷斑斓的让人莫名扬起一种现今国情,奢靡且骄傲。   云昔从来不修习内力武功,因为她知道,在这样的乱世之争中,要么看似无害,要么就是小白,最后谁的胜利,不取决于谁的武功势力,而决断于谁的手段高明。   利用北英王本不是云昔所计划中的一部分,但他撞上枪口也实属巧合。   自小离开这所帝宫之后,这是第二次为了某件事进来,这十几年来,云昔见证了它的历程,辉煌到衰败,她不奢望能够像以前一样的昌盛,最起码能够将这座秀丽的江山交给能够胜任的人。   马车缓缓停靠,帘子被拉开,入目的是整个帝宫最为翡翠的地方,圣阳殿,历代帝王处理政务,以及闲暇休憩之地,周身都以深沉的古铜色,给人莫名的窒息感,飞檐长廊,尽头尽是著名的壁画,轻纱随风而飘,两旁的宫女都是上乘样貌,低垂着头,任由浅薄的纱曼带给她们迷一般的色彩。   廊在青山绿水,小桥溪流,绵延不断的河水滴滴答答,分外宁静,满目绿水,如高雅的古筝轻柔的舞曲。   耿君铭一下马车,便拉着云昔行走在长廊上,一路沉默,直到走进大殿,耿君铭轻声细语道:“进去后,一切由爷爷来,该怎么回答相信小昔已经准备好了。”   帝主皇甫殊低头看着奏章,一旁坐着云罗公主隔着帘子喝茶,尊凰帝姬坐在下首,见来人,嘴角一抹冷笑,使得本来艳丽的容颜更加诡异。   耿君铭拉着云昔行了大礼,看了看周围,扬声说:“臣参见帝主,云罗公主,尊凰帝姬殿下。”   皇甫殊抬头看向来人,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始终盯着云昔,眼前人,高雅尊贵到了一定程度,使人不由自主的沉浮,如一副行走的高山流水,虽蒙着面,但眼神的清明让人不能小看,一袭白衣,束发衣冠,楚楚动人,万分轻柔的举动看得人不由紧了紧。   皇甫殊盯着云昔,咳了咳威严道:“这位是?”   耿君铭接过话来,将云昔拉到跟前,恭敬的说:“这是老臣认的孙女,姓奉,名云昔,还不快拜见陛下。”   云昔淡淡行了礼,虽心不甘情不愿,但却依旧得体大方。   皇甫殊欲将云昔唤到身边来,却被一旁的皇甫尊凰打断,颇有微词的说:“这女子与那苏珂乃是叛国通敌的大罪人,皇兄难道还想收入宫中不成?”   云罗公主被人拉着站了起来,淡淡地扫过云昔,问道:“你可是武林第一大家奉家的孙女?”   云昔点了点头。   “姑姑,她是犯人,罪大恶极。”尊凰帝姬不依不饶的盯着云昔,堪称绝世的脸上,一片阴霾。   皇甫殊示意云罗公主,只见她点了点头,说:“抬起头来。”   “你与那苏珂是何关系?”皇甫殊接话道,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十分兴味的看着云昔。   耿君铭抢先回答道:“小昔只是听闻老臣复位特地从渝州赶来…”   “让她自己说。”皇甫尊凰厉声厉喝道,怒气腾腾,满头的步摇直作响。   云昔微微抬头,直视皇甫殊,余光看了一眼假扮自己的皇甫尊凰,面纱下淡淡地勾起嘴角:“民女的确是来看望多年未见得耿爷爷,与苏公子不过几面之缘,暂住在那客栈,实属无奈,因为盛宴,丰都的房价水涨船高,民女出门盘缠有限,故而在逍遥客栈住下了。”   皇甫尊凰冷笑,率先开口问道:“那你为何带着面纱?”   云昔降低音调,压低声音,恭敬道:“民女自知貌丑,不敢攀得高权。自小就听闻帝姬的美名,故而不敢献丑于此。”   耿君铭继续接话,样子恭敬有礼:“老臣的孙女一向安分守己,绝对不会作出叛国通敌的事情来,请陛下明鉴。”   皇甫殊沉思片刻,端起案前的茶,稍稍喝了一口,幽幽问道:“那你和北英王是如何认识的?”   云昔与耿君铭对望一眼,忽而跪在地上:“请陛下恕罪,民女昨日是去往了北英王府,不为别的,正为北英王殿下的才情而去。往日都有闻,北英王的高尚志趣,所以昨日忽然拜访,也好圆了民女的念想。”   皇甫尊凰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云昔面前,皱着眉头问道:“那你为何从北英驿馆的书房出来,是不是密谋着什么事情。”   云昔磕了个头,回答道:“民女冤枉,昨日进书房,绝非民女的举动,是北英王说,他有很多的藏书,所以邀请我进去参看参看,彼时并没有发生什么。”   “你胡说,是不是北英王喜欢你,所以大清早就派人去请了你?”皇甫尊凰低着头看着云昔,冷然说道。   云昔不明所以得摇了摇头,看向上首的帝主和云罗公主:“民女不敢高攀北英王,请陛下明鉴。”   听了这话,耿君铭也跟着跪了下来,佝偻的身子看着就觉得心疼,沉声说:“小昔与北英王殿下素不相识,何来你情我愿之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北英王求见。”尖锐的声音划过空气铺面而来。   皇甫殊整了整衣袖,站了起来,“传!”见到来人,脸上满是微笑。   “臣参见陛下,云罗公主,尊凰帝姬。”李承景微微叩首,站在云昔的身边,一袭常服,深色的绸缎,衣冠束发,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皇甫尊凰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不由转移了目光,眼色灼灼的看着李承景。   云昔依旧抵着头,跪在地上。   皇甫殊笑着走过案前,与北英王称兄道弟,一副好兄弟的模样:“承景啊,朕刚刚还念叨你呢。”   李承景不解的环顾了众人:“哦?”    “你先起来吧。”皇甫殊扶起云昔,不忘摸了摸云昔的手,心满意足的说,“承景可认识这位姑娘?”   “见过大王。”云昔微微叩首,脸上满是冷笑,这个弟弟还真是个人渣。   李承景淡漠的看着云昔,撇开关系道:“本王并不识得这位姑娘。”   云昔心中咯噔一声,许是被吓着了,后退一步,依旧恭敬的站着。   皇甫殊诧异道:“当真?”   李承景笑了笑,又拉过云昔的手说:“和陛下开了个玩笑,本王与昔儿早已相识,只是昨日开了个小玩笑,惹恼了昔儿,这才令昔儿入住了那客栈。”   “大胆奉云昔,竟敢欺君罔上,你可知罪?”皇甫尊凰听了李承景的话,顿时恼羞成怒,大声呵斥道。   云昔冷冷的开口道:“民女无话可说。”她哪里知道这李承景到底打的什么棋,既然他想救他,那便让他来圆这个谎话。   李承景微微勾唇,露出一抹邪笑:“昔儿一定是对本王失望了,所以想撇开关系,还望陛下恕罪。”   皇甫殊刚准备收下这位美人,没想到北英王捷足先登,不理会皇甫尊凰的话,失望讨好道:“既然是误会,解开便好。”   皇甫尊凰急了,提起长裙,来到皇甫殊身边,面部扭曲道:“皇兄,她欺瞒你,怎能说饶恕就饶恕。”   云罗公主出声打了圆场:“既然是北英王的人,那便就这样吧,本宫也累了。”   “恭送云罗公主!”随后众人搀扶着将云罗公主送了出去。   “北英王殿下,这奉云昔是你的心上人?”皇甫尊凰咬牙切齿的问道,手指握紧,嵌入肉骨。   李承景坦荡荡的说:“正是。”   皇甫殊急了,赶忙问道:“那舍妹日后嫁入北英,可在这女子之下?”   “本王的王后之位会永远留给昔儿,但帝后之位我会留给尊凰帝姬。”李承景笑道。   “放肆!”皇甫殊盯着李承景,差点没给他一拳,随后摇了摇头,步出大殿。   皇甫尊凰突然笑了笑,拉起云昔的手,亲切的说:“既然是姐姐,那妹妹能否同姐姐说几句知心话?”   耿君铭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最后恭敬的说:“老臣急着与小昔聚聚,恐怕帝姬的邀请要失约了。”   皇甫尊凰反手握住云昔的手,对着李承景说:“北英王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昔儿还在气头上,恐怕不妥吧。”李承景拱手推辞道,他不是没看见云昔即将火大的眼睛,这皇甫尊凰也缠的紧。   李承景假笑的脸上满是担忧,深邃的眸子却埋藏着惊天的秘密。   云昔沉默片刻,挣脱开尊凰的手,恭敬的低语道:“既然如此,那云昔恭敬不如从命了。”   云昔猜出,皇甫尊凰想要干些什么,早些时候,就查出了这位假扮尊凰帝姬的女子,来自江南水乡的易容高手茶韵,说来这样的女子应该很聪明,可惜这样身处高位久了,就会迷失本心。   耿君铭点了点头,向尊凰帝姬行了礼,又向北英王行了国礼,也慢慢退出大殿。   李承景执起云昔的手,充满笑意,信誓旦旦的说:“我等你!”   云昔缩回手,瞪了李承景一眼,“哼!”了一声不理睬。   “北英王请放心,彼时定毫发无损的将云昔姑娘送至北英驿馆。”   皇甫尊凰高傲的扬着头,簇拥着宫女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在门口的时候还特意安排了两个宫女等待云昔。   云昔抬起头,刚好看到李承景与尊凰帝姬处在一条线上,不由冷笑,北英的局势会因此而发生改变吗,大势将去,不知道东秦会有什么计划。   瑾祯的特意相救导致受伤,丰都修养大概另有一番意味吧。 ☆、大智若愚   一切发生在帝宫的点点滴滴都在去往未央宫的路上随之而来,天下阙宫,独为未央,富丽堂皇,堪称一绝。   云昔正欣赏着风景,尊凰帝姬却已经不耐烦了,刚刚在大殿,她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   还记得那次盛宴的刺杀,这尊凰帝姬紧抱着李承景的手不放,嘴里一直叫着北英王的名字。   穿着隆重且附带繁重的宫装,在刺眼的光照下,显得分外雍容华贵,云昔心下冷笑,这样的殊荣却不知能够坚持到多久。   皇甫尊凰悠悠转头,看向身后那人,一袭白衣,领口延至裙尾,边沿皆是黑线穿金的刺绣,一头长发只稍稍挽起,玉簪终端镶嵌着佛玉珍珠玛瑙,炫彩的光芒下散发着慵懒的光芒,虽蒙着脸,但难以掩盖其无法遮挡的风华。看着她悠闲地样子,皇甫尊凰不由得跺了跺脚,转而又想了想,就算现在北英王否认,但真正到了举国相送的地步,还不知道谁笑到最后。   假惺惺的勾唇,眼神微挑,退到云昔的身边,亦如大殿上那般亲昵的拉着云昔的手说:“听姑姑说,姐姐是武林第一大家奉家的小姐?”   云昔抬眉,毫不留情的从尊凰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柔声说:“云昔从没有妹妹,还望帝姬不要瞎认才好。”   “大胆,殿下与你亲昵,你应当荣幸之至,还快给殿下赔罪。”皇甫尊凰身边的丫头快步走到云昔面前,那架势若是云昔还敢反驳一下,就立即因以下犯上而被处置。   皇甫尊凰含笑的看着云昔,挥了挥手,刚刚那嚣张的宫女弓身退到她的身后,接着她强硬的拉过云昔的手:“姐姐,你不要忘了,这里还是帝宫,若是姐姐得罪了哪位贵人,就算是北英王也救不了你,姐姐可听过天高皇帝远?”说完,不忘轻拍云昔的手,以示警告。   云昔冷笑,却也没再开口,盛天大势所趋,若是现在暴露自己的身份,是得不偿失的,况且,还没有到时间,前面过了后花园便是未央宫了吧。   “听说,这四月的花最是喜人,又逢初春,本宫都想出去游山玩水一番。”皇甫尊凰叹息片刻,轻摘手旁的迎春花。   迎面的风景最为壮阔,被拓宽的视野被二旁的明黄色的迎春花所吸引,池中已有不少打着卷的荷叶,绿草如茵,枯木都已落地为土,新的征途似乎从春季开始。   云昔心中震撼,云罗公主喜花天下皆知,这御花园中花的品种自然不言而喻,那名贵的兰花,被人照顾的已经开始发芽,攀上树枝的花蔓,冒出绿芽的桃花树,不得不说,云罗公主将这里打理的不错。   见云昔沉醉其中,皇甫尊凰顿时来了气力,骄傲的说:“乡野村妇,连这些花都没见过。”   刚一转身,碰上了一匆匆而来的宫女,皇甫尊凰被剧烈的撞击跌倒在地上,精心打扮的头饰掉的满地都是,发丝微乱,让人忍俊不禁,原本美丽的脸上表情狰狞,恶狠狠地盯着那宫女。   “殿下殿下…”随行的宫女乱作一团,都想去扶帝姬,却每每都不得成。   云昔一把拉过皇甫尊凰,淡淡扫过她的妆容,冷然道:“若我是乡野村妇,那现在的帝姬殿下不就更像是乡野粗鄙之人?”   皇甫尊凰并没有听懂,待站稳了,看向那个不知好歹的宫女,终于憋住火来的,将奋勇向前的宫女们推了一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其中等级最高的宫女清了清嗓子,对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厉声说:“你是哪个宫的宫女,竟敢冲撞帝姬殿下。”   “把你的头抬起来!”   一般宫女听这话,一定会抬头,但那宫女却始终低着头,微微颤抖,生怕冒犯了尊颜。   “大胆宫女,竟敢蔑视圣威,来人呐,给我拉起来。”大宫女向身后挥了挥手,立刻有人上前按住那宫女的手,拖了起来,抓起头发,露出了本来面貌。   褶皱凹陷的双眸,不甚清明,从额前的头发可以判断这位宫女是宫中老者,她的眉毛恰到好处,一副慈眉善目之感,穿着宫女的衣服却依旧端庄,身上尽是皇家的气息,只是微微颤抖的肩膀足以证明她此时的害怕。   “原来是李嬷嬷。”皇甫尊凰抚了抚额头,认出了这宫女正是她宫里使粗活的老宫女,手脚一点都不利索,时常疯人疯语的:“算了,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念她是宫里的老人,索性五十大板吧,拉下去吧。”   “等一下。”李嬷嬷抬头的瞬间给予云昔是多大的震撼,这李嬷嬷是帝后生前跟在身边的乳娘,说起来,她还是云昔的半个母亲,当年将她安全送出宫,这李嬷嬷也使了不少力,而且如今有更多的秘密需要她指点一二。   皇甫尊凰不理会云昔,依旧挥挥手,让她们把她带下去打,她怕污了她的眼睛。   云昔心急,拉住皇甫尊凰的手说:“这位李嬷嬷算是老人了,这五十大板她怎能受住。”   皇甫尊凰不依,盯着凌乱的头发,瞪大美眸,笑道:“本宫训斥宫里的宫女,何来你个外人插嘴。”   “不知尊凰帝姬是何以以外人的身份示之?”   云昔正想着如何支招,没想到花园另一个拐角处,穿着宫装的瑾祯大步走来,宽衣长袍,邪魅的轻挑眼神,浅笑而视众人,最后定格在云昔的身上,又笑着说道。   皇甫尊凰见到来人,气焰立马消失殆尽,条件反射的低下头,云昔深感奇怪,但心下却也了然不少。   头顶鸡窝的皇甫尊凰此时大气不敢出,一旁的宫女见帝姬如此,一时不知所措的垂首听候。   瑾祯走到跟前,捻了捻衣袖,对皇甫尊凰行了虚礼,打趣儿道:“帝姬殿下可是相中了地上的什么东西,竟这般着迷。”   大宫女看不下去,站出来准备给瑾祯一个下马威,没想到瑾祯反倒掠过皇甫尊凰,走到云昔面前。   低声调戏道:“怎么这般调皮。”   云昔美眸一凌,瑾祯只好退来半步,咳了几声,这才缓缓道:“帝姬殿下这是要去哪里,竟连本宫的未来世子妃也被邀请了去。”   皇甫尊凰稚气的眨了眨眼睛,突然言辞犀利:“这位奉小姐还真是抢手货色,北英王为她留后位,东秦世子竟也为她留正妃的位置,奉小姐就这么一个,不知道这该怎么分。”   云昔黑了脸,作势想走,瑾祯反应极快,顺手便牵起她的手,紧握着不放,云昔顾及他的伤也不敢用大力,生怕又将他给弄疼了。   皇甫尊凰的话中有话,云昔早已听得不堪入耳,低垂着头,眼睛盯着瑾祯的手,心里是一百般的无奈。   青树高涨草色浓,风吹叶动扣心云。   瑾祯打量着被架起的宫女,忽而浅笑说:“既然本宫的世子妃这般欢喜这婢子,帝姬殿下不如忍痛割爱,让与本宫?”   云昔心弦微动,不露声色的瞧了瞧瑾祯面上的表情。按照瑾祯的情报网,不可能不知道这婢女是前帝主帝宫里的老人。她突然又想了想,瑾祯想要的是天下,至于十几年前的秘密有谁想要去费心费力的去了解。   不知怎的,皇甫尊凰破天荒的答应了,云昔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差人将宫女带着,瑾祯便带着云昔漫游御花园,而皇甫尊凰气冲冲的回去梳洗打扮。   只呼吸的时间,与云昔并肩走的已变成了瑾祯,两人沉默不言。   亦如当年在奉府的初遇,都是一般的尴尬和无话可说。   “昔儿,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信守承诺?”瑾祯幽幽地看着云昔,眼中流露出懊悔的感情,“那日,你没问,我知道你想让我亲自说。”   “的确,我是派人跟着你,十年来未曾停止,我也偷偷地去看你,那次你被绑架,我的确跟过去救了你,我说过护你一生一世,并且我不想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明明知道瑾祯现在说得半真半假,而云昔依旧相信,面纱下的粉唇微张却没说出半句话。   因为她知道多说无益。   “都怪我不好,不该把你卷进来。”瑾祯忏悔的拉着云昔的手,紧紧的凝视云昔,深情的让人真以为他的悔意涛涛。   云昔冷然地扒开瑾祯的手,淡淡的说:“奉氏的加入对你东秦不是更有利吗。”   原本还在假笑的瑾祯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虽还在笑,却未到达眼底,笑容微凝,却又故作尴尬的瞧了瞧周围的风景。   一袭金丝黑袍,周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邪魅一笑,魅惑众生。剑眉星目,狭长深邃,公子翩翩也不过如此。   云昔凝望着渐行渐远的未央宫,心下盘算着与瑾祯的这一步棋该如何走,耿君铭上位,那下面就该见见她那位亲弟弟了。   云昔正打算快步离开瑾祯的身边,却不料被他反手一拉,整个人被带入他的怀中,撞在他的胸膛上,云昔都有些昏花冒金星。   云昔扶着他的背,突然柔声的问:“还疼吗?”   瑾祯点了点头,将头埋在云昔的脖颈处,惹得云昔一阵痒痒。   “如果天下与我同时摆在你的面前,你选择什么?”云昔依旧不死心的问了问。   瑾祯突然沉默,抱着云昔的手紧了紧。   看到他的犹豫,云昔一把挣脱,面纱一并扯下,绝世容颜,倾国倾城,那一瞬间,云昔冷艳着间,白皙的皮肤越发光泽,美眸中闪现的绝望让瑾祯心疼。   云昔决绝的转身,不再停顿。   瑾祯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嘴里念叨着:“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希望你以后会明白我的。” ☆、事发东窗   帝宫其实很大,云昔小时候待在帝宫,从来没有看遍整个帝宫,被称为乱世瑰宝的帝宫,似乎辉煌的不像话。   云昔撇下瑾祯,独自一人走在御花园的鹅卵石,晶莹剔透的石头,闪烁着微暗的光泽,夹缝之间还长起了低矮的小草,这所谓针缝求生,如这乱世的央央局势。   她不曾对瑾祯许诺过,却总是在听他的承诺。   如果可以,她助他夺得天下,她也需要有才能的人替她守住这皇甫氏的江山,既然他的执念是这江山,那她为何不拱手相送。   云昔蒙上面纱,就算是在无人幽静的御花园中,她也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奉小姐在这儿啊,公主殿下请您过去说说话。”   正想着以如何的方式走出帝宫,没想到下一秒身后跟上一位宫女,毕恭毕敬的垂头说道。   宫女头顶的珠花微颤,响声清脆细微,云昔转头看向那名宫女,点了点头,随着这宫女去了永宁宫。   永宁宫,在云昔小时候并不存在,云罗公主的宫殿其实在帝宫的宫墙之外,如今凭空而建的宫殿,坐落在帝主养心阁的后面,方位靠近龙脉,摆设像极了江南的风情。   入殿后,云昔惊讶地发现苏珂竟也坐着喝茶,身边粘着个男子,长相眉清目秀,眼睛狭长且好看,深蓝色的单衣,绣着锦绣的绸缎看起来光滑,嘴角微勾,看向苏珂的目光中似含着莫名的情愫。   行了礼,上了座,云昔发现殿中不乏往年的老臣,片刻时间竟连耿君铭,裴风岩这几位重要成员都在。   云罗公主喝了口茶,脸保养得很好,不似一个已经生过孩子的母亲,犀利睿智的双眼,凌厉异常,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持着茶杯,默默观察着每个人。   “安宰相,人都来了,你继续说吧。”云罗公主淡淡说道,接着将目光定格在云昔的身上。   云昔深知方才得事情未完,云罗公主提前退场怕是因为她忌惮的北英王吧,她记得云罗公主皇甫璎珞的江湖势力是非常雄厚的。   “回殿下的话,老臣确有证据。”安宰相挥了挥手,招进一妇女。   云昔立马认出正是当日于东秦驿馆那条街巧遇两个孩子的卖主,不过当时她并没有带面纱,她是如何得知。   妇女笑的谄媚,行了一大礼,跪在地上说:“民妇家住东秦驿馆那块的民房,前几日傍晚有一女子向民妇买了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乃是民妇养大,所以想着不能被那女子带走暗杀了,所以民妇跟着那女子有了几步路,见她进了东秦驿馆,随后有跟着她其中一个侍女,见那侍女从逍遥客栈的侧门拐了进去。”   安宰相指了指座位上的云昔,脸色铁青,仿若要大义灭亲的问道:“可是她?”   妇人点了点头,坚定的说:“就是她,我记得她的身段,她的眉目。”   苏珂笑得如花美眷,俊秀的脸上满是不屑,问道:“那又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云昔冷笑,说道:“我那侍女都是武艺高强之人,怎会任由你跟踪其后?”   云昔本来就觉得奇怪,那突然窜入的小孩子果然并不是偶然。   “安大人,昔儿乃是老臣的孙女,何以要去攀附一个外族?”耿君铭袒护道,眉头一皱,抬头纹都深了几许,佝偻的身躯却无法掩盖满身的锋芒。   安宰相笑了笑,又唤进来一个人,与妇人并肩而跪,来人长相普通,脸上密密麻麻的痘印,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又是粗布麻衣,十分粗鄙的说:“小人是她的丈夫。”随后指了指身边的妇人。   “听她要卖小孩,所以我就跟过去看看。我俩都是江湖人,武艺不算差,所以我与娘子一起跟着她们主仆,后来就发现了刚刚我娘子说得内容。”   听他这么一说,仿佛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了云昔身上。   苏珂笑了笑,又问道:“安大人可是搞错了,草民明明记得您上告的可是在下,与奉小姐有什么关系。”   安之诺突然走到殿中,跪下说:“苏珂与之诺乃是好友,却与那贱人狼狈为奸,不过据我所知,苏珂并非…”   “安之诺,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什么时候和你熟了。”苏珂气愤道,本来他想着化险为夷,这下竟将云昔推向了风烟浪口。   “苏珂并非我爹口中的通敌贼,而是她勾引苏珂使他犯错…”   “安之诺,你混账!”苏珂霍的一下跑到殿中,揪着安之诺的衣领,眼冒红火的盯着他。   “公主殿下,事实并非如安大人所言。”耿君铭干脆利落的向着云罗公主拜了拜,一本正经的陈述道。   “奉小姐可还有话说?”云罗公主问道。   云昔冷笑,淡淡的开口道:“我奉氏乃是武林第一大家,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恐怕连家中的奴隶都不齿。”   “所以我还请公主明鉴,分辨是非。”   安宰相突然跪在地上,手持白纸黑字的扣押文,请求道:“公主殿下请三思啊,臣请将此妖女压入大牢。”   千钧一发之际,耿君铭拖着年老的身体,走上前,重重跪下说:“臣以人格担保,臣的孙女绝非那种卖国通敌的人,请公主殿下明鉴。”   云罗公主咳嗽两声,扫视坐下多人,精明的神情让云昔颇为一振。   “奉小姐乃是武林第一大家的嫡传小姐,何罪之有?”云罗公主突然缓和道,语气明显偏向云昔,安慰的看了一眼耿君铭,说,“既然是一场误会,解开就好,别伤了各自的和气,你说是吧,奉小姐。”   云昔心想,奉家的势力不可小觑,最起码现在对于云罗公主的势力还是有一定威慑的。   她并不相信云罗公主自己没有查过这件事,至少有人先她一步销毁了所有的相关东西,即使台下两个草民说了半真半假的话,但她相信有人在背后安排一切,只是这安宰相为何将矛头指向她。   云昔笑了笑,淡淡推辞道:“公主说得是。”   云罗公主的表情依旧淡然,深紫的衣袖绣着繁琐的纹路,让人应接不暇,头上朱玉珠花,凤头步摇,晃荡晃荡,显示出她此时的心情还是颇为高兴的。   苏珂揪着安之诺的领口缓缓松开,我不由好笑,若不是苏珂的势力,估计真正被卷进去的其实是两大势力。   云罗公主扔的一双好牌。   安卿一脸吃瘪的模样,僵硬的看了一眼安之诺,匆匆走到安之诺身边,小声的骂道:“孽障,还不快赔罪。”   这场闹剧恐怕就是安之诺和尊凰帝姬挑起的吧,云昔面无表情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安之诺,心里盘算着。   安之诺忍辱拜了拜,朗声说道:“臣罪该万死,都是在下考量不慎,还请公主赐罪。”   云罗公主笑而不语,倒是她身旁的嬷嬷,领会她的精神,一折不扣的吩咐道:“安大人何罪之有,既然此乃误会,何不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安大人不必自责,公主知道您的心意。”   “谢公主。”安之诺叩拜而下,算是报答云罗公主的不杀之恩。   其实这也是有她的道理的,若是杀了安之诺,是可以平息势力的怒火,但是她却少了一份助力。   随后,安之诺又走到云昔面前,微微叩首,请求原谅道:“是在下的疏忽,让奉小姐受惊,在下愿意带奉小姐游玩秀丽婉转的丰都。”   云昔也不好不表态,瞟了一眼苏珂,见他点了点头,心里平安很多:“咳,安大人不必自责,我也不会在意的。”   苏珂淡淡的将目光定格在上首的云罗公主身上。   这件事的由尾似乎都被云罗公主牵着走,即使她对事情毫不知情,这样可怕的人,云昔若是和她斗,怕是要掂量掂量其中的分量。   待安之诺退了下去,云罗公主又命人添了一杯茶,感言道:“还记得当年耿爱卿退位,本宫甚为惊讶。如今回来了,本宫也是欢喜异常啊。”   耿君铭听了,受宠若惊的走出来,拜了一拜,笑道:“蒙公主殿下错爱,当年臣感念先帝的仁政,不想先帝去世,江山分裂至此,许是厌倦了,所以想要出门游玩游玩。”   “既然回来了,盛天是需要耿大人这样有才能的老臣支撑的,这样本宫才能放心的将万里江山百年基业交给侄子,也不枉先帝的嘱托。”   云罗公主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其实是说给云昔和苏珂听的,虽然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有一种寓意就是,她想放手江山,让皇甫氏子孙正式掌管。   云昔不由冷笑,皇甫殊那样一个废人,若是执手了江山,怕早就毁了百年基业。她虽然不知云罗公主皇甫璎珞的心思,想帮盛天,却作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在云罗公主的殿宇中坐了片刻,此时走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察觉刚才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苏珂施施然的走到我身边,对我拱手让道:“让奉小姐受惊了,苏某在此陪个不是。”   云昔笑了笑,同样回礼道:“苏公子不必客气。”   彼时,苏珂笑颜如花,掩盖不去的美艳惊人。   两人并肩走在官道上,却是一言不发,苏珂依旧淡淡微笑,带着蒙世的光芒,云昔看着他,笑了笑,心里已是了然。 ☆、竹里幽篁   年至春末,气候渐渐暖和,百花争艳,花香肆意,院中的樟树,其叶沃若,晨昏之时,透过树枝投射的阳光,宜人惬意。   梓墨与书画侯在门口,等待云昔的传唤。   两人皆是清秀可人的妙佳人,即使穿着是普通府里丫鬟的衣裳,梳着丫鬟髻,脸上淡淡,一人拖着洗脸盆,一人拿着衣物。   耿府,是先帝亲赐府宅,乃是耿君铭如今的住地,听说云罗公主每年都会命人打扫修缮,所以这里的风景亦如当年般美好,只是故人老。   云昔前几日搬来这里,也被这里熟悉的风情所感染,耿君铭不是帝都人士,乃是江南柳岸书本网之子,其独特魅力在于它大气不是委婉的风度。   与辉煌的北英驿馆,清雅的东秦驿馆,惊人的帝宫相比,增添了几分柔和温馨。也许其中的原因还有往日的功劳,云昔曾在此听耿君铭讲课,自然对这里熟悉。   云昔唤来门外之人,梳洗打扮,清丽脱俗的脸上未染脂粉,画眉,赤唇,服侍穿衣,浅蓝色的里衣,淡白的外袍,雅致温婉,微勾嘴角,绝色佳人,倾国倾城。   外袍的面子被特意修饰过,阳光下闪闪发光,早晨苏珂特意送来,说是约她赏景踏春。   瑾祯被召回,消息再度丧失。而北英王依旧撇下国家事务,待在丰都,处理迎娶帝姬的事情。   云昔拖着下巴,在院中芳香肆意的樟树下发呆,丰都异常安宁,却又好似狂风暴雨前的风平浪静。   苏珂那儿接到消息,竹里馆馆主幽篁公子昨日来到丰都,传闻幽篁清冷淡漠,是江湖四大公子之首,竹里馆的势力更是如日中天,与武林第一大家,云刹门齐名。   江湖有人说,幽篁虽是俊美如仙,却性子如冰,让人胆寒。   苏珂走进院子,首先看到的就是云昔若有所思的侧脸,聚精会神,很是宜人,她沉思的模样煞是好看。   于是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边,用手捂住她的眼睛,调皮的嬉笑道:“猜猜我是谁?”   云昔笑了笑,惬意道:“阿珂别玩了,我知道是你。”   苏珂没好气的松开手,走到云昔对面坐下,一袭赤红如血,了无杂色的衣裳,穿在他身上,雌雄莫辨,微勾墨发,菱角分明的脸,美如画。   云昔见他嘟囔着嘴,笑了笑问说:“阿珂不是约我去踏青吗,怎么出什么事儿了?”   他邪邪的笑道:“我早就预备了船,只可惜佳人无心去游玩。”   云昔见他一脸无奈,心中也觉搞笑,苏珂今日也颇为矫情。   打点好院中的大小事务,梓墨同书画一起便与云昔出游了。   小时候,云昔生活在丰都,自然知晓其瑰丽,浪漫的风景,垂堤杨柳岸,微风暖意浓。   苏珂抱下了花船,装饰低调,窗户上刻成形似莲花的图形,挂着几串风铃,整个花船都被温和的颜色包围,船夫更是穿着十分应景的浅绿色淡服。   坐在花船之内,丝毫没有抖动,只有轻微晃动,云昔坐右侧,苏珂居左侧,中间放着烹茶的台子,两旁用淡绿色的珠帘挡着,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宜情宜景。   坐稳后,云昔自顾自的烹起茶来,侧脸柔美,苏珂看的目不转睛。   “昔儿对这竹里馆馆主有多少了解?”苏珂问道。   云昔放下手上的青碧的茶壶,点了点头:“了解一点,不过此人颇为神秘。”   苏珂勾起一丝浅笑,如画卷般美妙,让人很是怀疑眼前之人是男是女,生的一副多好的皮囊,足以俘获人心。   船缓缓开动,云昔的茶也差不多煮好了,于是云昔将思绪飘向窗外,碧绿的河水,浓稠却不腻,宛如江南的女子,温婉贤淑。   丰都不同江南,这条河的传说流传至今,说是上古之神落下的眼泪汇聚而成的河流,不然丰都这样的城市怎么会有这般瑰丽的河道,后人又拓宽不少,所以才有了今日踏春游湖之念想。   云昔突然看向苏珂,漫不经心的问道:“幽篁公子来丰都做什么?”   苏珂为自己到了一杯茶,缓缓地回答道:“天下要变,不止幽篁公子来了丰都,你娘家也派人来了,此刻人就在我府上。”   云昔点头,并不感觉奇怪,奉家人来到丰都,是她吩咐着过来的,此事并没有让任何人知晓。   “还有一个人,你绝对想不到,你的弟弟皇甫鸿仁也来丰都了。”   苏珂淡淡道,脸上划过一丝笑意。   皇甫鸿仁之前一直待在东秦,听说东秦王待他不错,十几天前,他就蠢蠢欲动了,此刻终于来了。   “想知道他来的第一时间去了哪里吗?”苏珂故意喝了一口茶,缓慢的说道,接收到云昔淡淡的目光,他一时有些后怕,“他去了竹里馆。”   云昔十分惊讶,她以为她的那个弟弟,来到丰都,第一时间应该来找她这位姐姐,没想到会跑去竹里馆。   “算了,不谈这些无聊的事情了,我头痛。”云昔不耐道,揉了揉太阳穴,靠在船壁上,闭着眼睛假寐。   苏珂无奈,只好煮茶自己喝。   竹里馆为何会牵扯进朝廷纷争,云昔也不知道,她也想知道,却碍于竹里馆戒备森严,她想安插一个自己的人,都无可奈何。   湖上的另一顶低调的花船,深绿色的船身,不加修饰的船舱,两旁的入口都被严严实实的轻纱遮掩着,隐隐约约坐着两个人,船舱在站着两个俊美的男子,手持宝剑,面目冷淡,一言不发的凝视着周围。   船舱内,烟岚重重,淡薄檀香。戴着面具的男子,轻启薄唇:“昨日本座说的事情,皇甫兄考虑了没有?”   男子一袭青袍,青白相间的花纹看起来清新明朗,一头墨发未着发冠,如瀑布一般顺滑,男子清贵逼人,青葱白皙的手指握着茶杯,淡漠且优雅。   坐于他对面的男子,稍稍逊色,深蓝夹白的外袍,泛白的长绳扣住两旁的衣裳,不算俊美的脸上浅浅的笑着,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十分精明,墨眸微挑,笑道:“自然是答应了,幽篁馆主也是好性情,居然不远千里同在下商量这等事情。这份恩情,鸿仁自当铭记在心。”   幽篁淡漠的喝了一口茶,冰冷的眼眸凝视着皇甫鸿仁,随后邪笑道:“皇甫兄不必客气,本座的竹里馆定当全力以赴。”   皇甫鸿仁抬眉,茶杯已经递到了嘴边,突然问道:“幽篁馆主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幽篁笑了笑,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为了一位故人罢了。”   皇甫鸿仁点点头,低头品着茶水。   望见不远处的花船,幽篁莫名的浅浅一笑,带着几丝关切与温柔,然更多还是冷漠沉重。   这条湖上,今日招揽不少达官贵人,拥挤不堪,而且这些日子,丰都又来了不少奇人异士,许是为了不久后的花神节,想大赚一笔。   “小姐,前方那顶花船,好像是北英王殿下的。”梓墨在船舱外恭敬的说道。   前方有顶花船,模样比较华丽,做工精致,惹来不少人的旁观。   苏珂抬头望去,眉毛轻挑:“今个儿早晨,尊凰帝姬去了北英驿馆,美其名曰,陪未婚夫出游踏青。”   云昔同样望向那只花船,笑而不语。   有个人曾信誓旦旦的对她说,此生他要她做他的王妃,而帝后之位留给唯一一个人,尊凰帝姬。   她不由痴痴的笑起来,此人还真是矛盾。   也对,就算他知道了云昔尊凰帝姬的身份又如何,他爱的不是尊凰帝姬本人,而是她的帝姬名望,可以助他在乱世中游刃有余。   毕竟,尊凰帝姬是正统的皇甫血脉,江山是皇甫氏,皇甫氏嫡亲又是他的妻子,继承江山有什么错。   只可惜这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看来是出现了不少对手。”苏珂话中有话道,淡淡撇过云昔的表情,到了一杯新鲜的茶打算递给云昔。   云昔推辞,没好气道:“已经喝的够多了,咱们上岸吧,前方怕是要堵起来了。”   苏珂笑了笑:“好。”   几乎同一时间,三只船同时靠岸,船中主人相继而出。   中间那淡雅的花船,先是走出一位红衣男子,雌雄莫辨,美艳异常,接着走出一位绝色的佳人,那容貌,旁观的路人直吹嘘,身段高挑,衣着平淡却又不是温婉。   前面的花船中,走出一对相配的璧人,男俊女美,打扮华丽,贵气尊华。   后面的花船中,并肩走出两位男子,一位带着面具淡漠冰冷的清雅公子,深沉的眸子闪烁着寒光,一位笑容温暖,看起来就精明机灵的年轻人。   这几对,让沿途路人纷纷停驻围观。   云昔愣了愣,发现两旁的花船中的客人同他们一般想法,都上岸了。   苏珂淡淡地盯着不远处的北英王李承景,李承景邪笑看着苏珂。而云昔却与幽篁默默对视,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但他身上浅淡的疏离让她陌生,如冰凌般的眸子微眯,看向云昔,若有所思。   尊凰帝姬盯着云昔背影,握紧了手指,心下嫉妒更深。   皇甫鸿仁也打量着他传说中的姐姐尊凰帝姬,而非云昔,故而并未发现任何的不对劲。   苏珂拉过云昔的手,头也不回的一直往前走。   梓墨和书画跟在身后,低着头走路。   直到走进集市,苏珂才放开云昔的手,缓缓道:“重要的人物今日都聚齐了,还真让人匪夷所思。”   云昔抚了抚胸口,美眸微瞪,她本就是柔弱女子,这般走路,让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阿珂怎么了?”   苏珂摆摆手,扶着云昔,说了一句“没事,我会处理的。”   云昔点点头,喘气不说话。 ☆、势力受损   丰都的集市很是热闹,云昔来到这儿第一天就有所感觉。   花神节,又名花灯节,传说花神与凡间男子相恋,那男子阳寿已尽,而花神硬闯阴曹地府为他改生死簿,触犯天条,天兵天将的捉拿她,佛祖感念她的痴情,特命她在此守护人间花季般美好的爱情,也让她有所觉悟,人神不同。   而云昔是不信神的,自然对花神节的理解不一样。   与苏珂并肩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看来来往往的人,云昔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十分安宁。   “刚刚那个戴面具的就是幽篁吧。”   幽篁与尊凰并称龙凤,被世人称之为金童玉女,其实不过是玩笑罢了。   云昔目不斜视的问道,那人与传说中似乎大有不同,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还不怎么清楚。   纷纷扰扰的人群正好盖住他俩的谈话声,却还是有人朝他们这边瞧过来,虽然是司空见惯了,但也少不了的尴尬。   而且今日云昔出门本就没带面纱,苏珂扫视四周,狠狠的瞪了一眼侧目观看的人群,再次紧握着云昔的手,防止被拥挤的人群冲走。   苏珂顿了顿,回答道:“你弟弟旁边那位便是。”   突然间,一个乱窜的孩子参杂在云昔与苏珂的中间,不知不觉中,人群都往这儿一处挤,梓墨和书画早已不辨方向,主子去了哪里完全不知晓。   这个孩子看了云昔一眼,笑了,云昔可爱,另一只手忍不住上去摸他的脸,没想到那小孩将他俩相握的手一拉,反握住云昔的手。   苏珂察觉,连忙过去拉住云昔,却被拥挤的人群挤开了,虽然心下着急,但却不能伤了这些老百姓,看着云昔被越拉越远,他不禁眯起双眼,散发着危险的目光眺望远方。   为何他们刚刚上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那么拥挤,顶多繁华了点,没想到才刚走几步,这儿人群越聚越多,倒像是有意为之,云昔又被拉走,恐怕是有人故意安排。   苏珂却也不担心,因为此人,他已经知道是谁了,该来的会来,不该来的总会来。   就算他紧紧的握住云昔的手,也总有一天松懈放下的时候,就算做不到时刻的保护,也要做到她永远的伞。   苏珂立在原地,不一会儿人群就散开了,他冷笑凝视着云昔消失的方向。   又让她轻易的离开了。   “主上,渝州的势力受到了冲击。”   苏珂皱着眉头,听属下传报,渝州虽然不是他主要的势力所在,但也花费不少的心力去栽培,昨日就接到扬州总部的情报,说是渝州最近的势力范围内出现了搜刮的现象,没想到今日就收到了渝州冲击这件事情。   他冷声说:“嗯,损失多少算出来没有。”   “属下无能,还没有去查看,刚刚接到消息,准备看主上的意思。”   “先不要管是谁,把损失结算好,过来汇报吧。”   “是。”   如果没猜错,她真的会这么做吗,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而她也手下留情了不是么。   云昔被小孩子拉着进入巷口,小孩低头将纸条递给她,糯糯的说:“云昔姐姐,坠都哥哥回来了,邀您去长乐客栈一叙。”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云昔买下的孩子,名为儒蕴,他眼角微弯,煞是可爱。   云昔点头,在苏珂看不见的地方望向他,见他冷淡的凝视着前方,心里是对不起他的。   “我们走吧。”云昔淡淡道,她从来不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因为那样很危险,她从小看惯了后宫的争斗,何其残忍,她从不说,却也从不做。   她派人去了渝州,冲击了苏珂名下染布坊的生意,就是为了分散苏珂的注意力,她知道她无论做什么,苏珂都会支持。   云昔与苏珂青梅竹马,他的努力,家族事业蒸蒸日上,她不想也不能让他为了帮她而放弃。   况且他明明知道我帮助的是谁。   百年的产业因为她而毁灭,云昔在想,她还三生三世都还不完的情谊。   这点势力受损,对于苏珂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却也能提个醒,也许云昔的做这件事的作用是达到了。   上次与瑾祯在长乐客栈相遇,却被人一路跟踪,恐怕这长乐客栈,属于她自己的势力里也有外人,但似乎是为了她武林第一大家的奉家而来的。   “小姐,您订的房间,请跟我来。”   见云昔远远地走来,掌事的人恭恭敬敬的走了过来,打算领着云昔上楼。   书画走上前打赏了银子,淡淡地说:“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们家小姐自己知道。”   掌柜点头哈腰的回到柜台,低头算着账目。   梓墨低声细语的靠近云昔的耳朵说:“小姐,不是说长乐客栈里有内鬼吗,怎么还要将地点设在这里。”   云昔笑而不语,按着习惯走上二楼,同样的雅间同样的装饰。   待云昔走进雅间,楼下大堂中吃食的人才缓过神来,赞叹云昔的美貌同时也在猜测她的身份,穿着温婉大气,一定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   进入雅间,云昔发现,除了坠都,其它的暗卫都来了。见云昔走进来,纷纷站了起来,恭敬的行礼。   云昔点头,虚扶众人,随后坐在圆桌的西侧面朝东。   葛蔺嘻嘻笑着,手旁搁着一杯已然凉透的茶,身旁坐着面瘫的坠都,温和的风月坐在他另一边,桦漠靠着云昔做。   书画与梓墨站在云昔的身后,低着头思索着。   风月摇着一把清明上河图的名扇,转弄着茶杯,听着坠都汇报。   桦漠则很冷淡的坐着,目不斜视。   四人截然不同的性格,造就了不同领域的成就。   坠都沉声说:“主子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经完成了,他那一方也获息是主子所为。”   “老爷昨日派了人来,说是主子要的,属下将他们带去的耿府,耿府这一带较为轻松,云罗公主对他的防备不大。”   风月合起扇子,一本正经道:“我从渝州过来,发现与盛天接壤的西越边境战事频频,那儿的百姓纷纷往丰都这来了,除了丰都,盛天的渝州,扬州,江南等地纷纷出现大量流民,恐怕大战要爆发了。”   葛蔺点头,摸了摸山羊胡子:“没错,若是流民大量涌入,那被吞并的危险就越大,官逼民反是亘古不变的事实。”   桦漠挑眉,看向葛蔺的眼神出现了怀疑:“我说,葛蔺,平时,你不是最爱出主意吗,现在流民都走到丰都了,怎么做,对于盛天有挽救的可能。”   “不是我不说,而是这些年来,盛天明朝无所事事,各个州的知府纷纷脱离,每年朝贡的越来越少,皇家金库早就亏空了,若非苏公子一直支持着盛天的经济运转,恐怕前几年就被东秦吞并了。”   葛蔺无奈的说道,这些年他关注各国的局势,都有能够吞并盛天的势力,而盛天却依旧撑着繁华的皮囊,苏公子功不可没。   云昔本来沉思着,听了葛蔺的话突然问道:“苏珂暗中运转着盛天的经济?”   葛蔺郑重其事的点头:“盛天的金库几年前就被花光了,苏公子不停的往里填,暗中拨款,这事情恐怕云罗公主是知道的,所以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她不是在忌惮主子,而是在忌惮首富苏公子。这样做,怕是在等主子你回来。”   云昔皱眉,这些事情她并不知道,原来苏珂说得那么多“我来处理”便是这般的做法。   一年又一年,他在等她,却早已铺好她的路,只愿她平安无事。   她不禁喃喃自语道:“他为何那么傻。”   “主子,竹里馆馆主幽篁暗中帮助皇甫鸿仁,助他登上帝位,这,我们要阻止吗?”桦漠见云昔心伤的样子,不忍开口道。   云昔扶额,喝了一杯茶,冷静片刻:“幽篁公子还没有这个能耐,他扶持的不过一个庶子,连血脉都不纯的皇子,不必担忧。”   桦漠喝着茶,不说话,同一时间坐在屋里的四人默默拿起茶杯,低头不语。   云昔握着手,她欠苏珂的实在太多。   “葛蔺,苏珂,他还做了什么事情?”   被叫到的葛蔺惊讶地看着云昔,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警告的眼神,他盯着压力厚着脸皮,小心翼翼的说:“属下只知苏公子填充国库,其他的属下不敢断言。”   云昔淡淡的凝视着葛蔺,忽而严厉的说:“说吧,我听着。”   “主子,这…”   “说。”   葛蔺拧不过云昔的性子,向四周撇去求救得信号,却发现他们都是一副自求多福的模样。   “主子,属下前些日子知晓苏珂暗中与安丞相交好,中介是安相的儿子安之诺。”   “什么目的?”云昔追问道。   “安相之所以为所欲为,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耿老先生并没有告诉主子,帝玺在安丞相手中。”   葛蔺恭敬道。   “为何会在他手中?”   “当年,安卿是耿老先生的门客,自帝主遗世后,帝玺一直是交给耿老先生的,具体恐怕得问耿老先生了。”   葛蔺一脸无奈的喝着冷茶,手心早已冒汗,说完后低着头沉默。   云昔紧锁眉头,秀美的脸此时冰冷的让人心里发寒。   “那苏珂答应了什么条件?”云昔看向桦漠。   最近云昔派桦漠去盯着苏珂,这一点桦漠一定知晓。   桦漠欲言又止,打算低头沉默,可耐不住云昔逼问的眼神,开口说:“安之诺是个断袖,他要求苏珂做他的男宠。”   云昔觉得荒谬的一拍桌子,美眸满是对苏珂的歉意:“那苏珂有没有答应?”   “苏珂说,花神节给安之诺答复,他的要求是定情信物是帝玺。”   云昔起身往外走,梓墨连忙拦住说:“主子,你现在也找不到苏公子。”   云昔猛地拂袖转身问道:“为什么?”   梓墨小声的说:“因为属下回来的时候,安之诺将苏公子拉走了,去了哪里,属下并不知晓。”   云昔淡淡的转身走了出去,她对不起苏珂,也不想一错再错,他为她付出的太多,她怕自己还不起。 ☆、苏珂真心   为盛天填补缺漏,为夺帝玺,不惜于那样一个人为伍,云昔不知道苏珂到底承受着什么。为了一句话云昔的一句“我自己来”就能做到这些。   多少年前,那个穿着红衣,拉着云昔说“待你长大,我要做你的护花使者。”   云昔以为那只是儿时的玩笑。   走出长乐客栈,云昔竟然不知要去哪里,她不禁自嘲,原来离了他们,她什么也没有。   “小姐。”出了客栈,梓墨自然而然的唤云昔小姐,随之担忧的看着她。   云昔冷冷的甩开梓墨的手:“别管我,让我静一静好吗?”云昔用近乎恳求的语气望向梓墨,美眸中满满的歉意。   梓墨放下停在空中的手,看着朝着云昔未知的方向走去。   坠都冲了下来,想要追上云昔,却被接连走下的桦漠给拉住了:“小姐想静一静,随她去吧。”   “梓墨,你同书画暗中保护她,有什么情况尽快汇报。”   梓墨点头:“好。”   坠都凝视着云昔的背影,发愁的握紧双手,拂袖走上了客栈。   桦漠叹了口气,试问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花街柳巷,处处都是留情的少年,逼近花神节,本来白天不开张的青楼此时却是门庭若市。   安之诺为苏珂倒酒,另一只手打算握住他的手,却被苏珂巧妙的躲开了。   安之诺也不生气,含情脉脉的看着苏珂,彼时苏珂外袍已经敞开,里衣雪白,与外袍的红相映成趣。   美艳如斯的脸微染红晕,狭长的眼睛蒙起了一层薄雾,美人酗酒如画卷。 苏珂慵懒地靠着靠枕上,手持翠绿色明目清爽的翡翠玉杯,喝着闷酒。   安之诺今日一袭鎏金滚边黑袍,却泛着骨子阴气,秀气白皙的脸,嘴角微勾,带着尘世的清爽,不得不说,安之诺也算是为公子人物,除了断袖,也没什么缺点。   坐在苏珂的旁边,帮他倒酒,时不时搭起苏珂的肩膀,又被苏珂有意无意的推下去,周而复始,安之诺也不搭了。   反而找苏珂说起话:“我是看出来了,苏老板你喜欢奉小姐是么?”   苏珂笑了笑,没有搭理,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   安之诺继续猜测道:“让我来猜一猜,你需要帝玺做什么?”   苏珂突然冷下脸来,淡淡的扫过安之诺,将酒递到嘴边,余光看了一眼安之诺:“我要帝玺当然是想要天下,还能是为了什么。”   安之诺大声笑道:“笑话,凭你苏老板的本事,夺了这天下,前些年就可以了,为何要等这么久。”   随后顿了顿,靠近苏珂的耳朵说了一句话,苏珂瞬惊,本来颇有醉意的脸上此刻满是危机。   安之诺开颜而笑,说:“苏老板,我说的可对?”   苏珂面上镇定,执起酒杯,含着笑意道:“在下不懂。”   “自古多情的人不甚多,可是像安老板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安之诺邪笑,满是阴险的勾住苏珂的肩膀,碍于他刚刚说得话,苏珂只好任由他拉着。   感受到苏珂浑身的僵硬,安之诺觉得好玩,挑起苏珂的脸,细细打量着。   苏珂一把打掉他的手,站了起来。   安之诺瞪着双眸,威胁道:“你不是能够为她赴死吗,怎么,想退缩了。”   “别耍什么花样,别以为知道了云昔的身份,你就可以来威胁我。”   安之诺笑了笑,继续道:“我想,云罗公主还不知道这档子事吧,远在东秦的世子,丰都的北英王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儿吧。”   苏珂愤怒的拉着安之诺的衣领,冷冷的看着他:“你若敢动她一根寒毛,我让你分尸陪葬。”   安之诺猛地从苏珂手中将衣领抽回,反手握住他的手,询问道:“那,苏老板,我可以叫你阿珂吗?”   “不可能。”对于苏珂来说,阿珂这个代号只有云昔能够使用,其它人他都不允。   安之诺冷笑:“我猜北英王大概是不想娶一个假的尊凰帝姬的吧。”   苏珂沉默不语,只听安之诺肆无忌惮的拉着苏珂的手,喊了一声“阿珂。”   只觉安之诺喊的绵柔入酥骨,苏珂重新盘腿坐下,默默喝着杯中的酒,一言不发。   安之诺吃力不讨好的说:“阿珂也真是,这样的女人,要帮她做什么。”   苏珂对着安之诺冷笑,但谈及云昔的时候,语气明显放缓温柔:“云昔是我爱的人,只要她想做的事情,我都都会帮她。”   红衣如血,温情脉脉。   安之诺不屑的喝了一杯酒,不知为何,他已经对这个男人爱之深,恨之切,若非他死绝不放手,即使他也许会恨他。   苏珂曾记得,小的时候,他与云昔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看见她,许是缘份,竟一见钟情,许她一生相守,那时候她八九岁的模样,甚是喜人,小巧玲珑的模样,整个一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不过几年,她竟长的亭亭玉立,美名遍天下。   安之诺见他沉思着喝酒,气不打一处来,心下有了主意。   缠上苏珂的手,将他的脸硬生生的板过来与他对视,见他双眸中满是不屑,安之诺不由浅笑:“可怜这一副我见犹怜的好模样。”   安之诺欺身而上,抓住苏珂的手,打算一亲芳泽。   苏珂刚打算将他踢开,而安之诺好似早已料到:“苏珂,你最好从了我,否则明日奉云昔的身份就会大白于天下,你也别以为杀了我就可以保护她,因为我的父亲也知道这件事。”   “你。”   苏珂被迫褪下外袍,安之诺肆意的挑起苏珂的怒火,抚摸着他的眉眼,喃喃自语道:“阿珂,我喜欢你。”   安之诺压上苏珂的身体,这毯子够大够长,足以二人缠绵悱恻,苏珂闭着眼睛,满脑子想的云昔的模样。   “宝贝儿,把眼睛睁开,很快的。”安之诺逼迫苏珂睁开眼睛看着他。   随后安之诺自顾自的褪下衣裳,露出精悍的肩膀,邪笑看着身下的苏珂。   云昔从他的暗卫那儿得到消息,苏珂进了花街最大的青楼,是个安之诺一起进去的,于是云昔来到名为翠玉坊的青楼门口,却被拦在外面,不让进去。   正当着急的时候,远处走来戴着面具的男子,冷漠异常,走到云昔身边,淡淡地开口道:“让这位小姐进去。”   随后阻拦的人果然唯命是从,云昔毫不困难的走了进去。   云昔心惊,这人便是幽篁馆主了吧,难道这翠玉坊是竹里馆的产业。   待云昔走进青楼,站在门口的幽篁,突然邪笑,眼中莫名的戏谑,一旁的皇甫鸿仁看着颇为奇怪,心中猜测着那名绝色女子的身份。   苏珂和安之诺较为好认,所以云昔很快的找到他俩所在的雅间,推门进去,刚好看见安之诺准备亲上苏珂。   云昔怒了,他怎么能为了她,让人肆意脚踏。   冷冷的看着安之诺,而上身赤裸的安之诺反而邪笑看着云昔。   苏珂尴尬的推开安之诺,脸上是冰一样的冷凝。   “苏珂,你过来。”云昔淡淡道,拾起地上的红袍,一把拉过苏珂的手。   责怪道:“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就为了那所谓的帝玺?”   “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我真的很害怕。”   “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那么好,真的值得吗?”   云昔越说越生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你为什么不说。”   见她快要哭的神情,苏珂忽而笑着抱住她,抚着她的背,温柔的说:“傻瓜,我是男人啊。”   云昔拍打着他的背,发泄道:“我不允许你再这么做。”   苏珂沉默不言,安之诺手中抓着把柄,他不想将云昔置于危险当中。   “两位含情脉脉,有没有考虑到在下。”   安之诺淡淡的开口,在他面前上演苦情戏就不怕他撕票。   云昔擦了擦眼泪,又恢复成冷淡的模样,看向安之诺的眼神颇有些鄙夷,随后又看向苏珂,柔声道:“阿珂,这帝玺咱不要了好吗?”   苏珂凝视着云昔,见她渴求的样子,没忍心不答应,点了点头,打算走的时候。   “阿珂,别忘了明日午时老地方见,否则…”   “阿珂我们走。”   即使安之诺没有说完,苏珂依旧明白他的意思,任由云昔拉着,他觉得这一刻很幸福很幸福。   走出翠玉坊,云昔疑惑道:“你到底答应了什么?”   苏珂再次拥抱着云昔,柔声道:“放心,我会解决的。”   “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翠玉坊是男子去的地方,女子是不能进去的。”   为了让云昔安心,苏珂故意转移话题,讨巧的问道。   云昔回答道:“是竹里馆馆主让我进去的。”   苏珂点了点头,却百思不得其解,若是翠玉坊是竹里馆名下的产业,那云昔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幽篁馆主的首肯呢,看来这件事情,他还得去查一查。   二人相拥的一幕,被不远处戴着面具的男子看在眼里,皇甫鸿仁突然觉得空气冷的都要掉冰了。   幽篁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眼前温馨。云昔的眼角有泪痕,让他更为生气。   冷漠地凭空说:“去将安氏父子给本座请来竹里馆。”   片刻间,有人恭敬的回答道:“是,馆主。”   皇甫鸿仁听的目瞪口呆,第一次看见冰冷疏离的幽篁馆主有着人性化的一面,该是他运气好。   心下更是对那女子好奇,竹里馆可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势力,能够让幽篁馆主做成这个样子,那女子果然不容小觑。   远在安府的安卿和近在翠玉坊里的安之诺却浑然不知,大祸临头。    ☆、暴怒竹里   丰都的竹里馆最近迎来了馆主,本来热闹的竹里馆反而清冷不少,原因是馆主不喜吵闹,所以里面清了不少人。   竹里馆的前厅是典当行,专门供人买卖物品用的,后院是竹里馆的禁地,二旁边的房屋是给下人们住的,唯中间一块,是馆主定下的私人禁地。   幽篁身边的暗卫很快就把人给找来了。   幽篁站在院子中的桃树下,此刻四月桃花盛开正旺,粉色甚是好看。   他抬头细细的凝视着桃花,来了人,都不知,只顾着欣赏桃花。   安卿恭敬的行礼拜道:“不知馆主大驾丰都,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幽篁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安卿与安之诺相视疑惑,“额…不知馆主招来属下是有什么事情吗?”   幽篁捏起桃枝,依旧冷淡的“嗯。”了一声。   安之诺大着胆子问道:“不知馆主唤来属下所谓何事?”   “还不跪下!”带他们进来的暗卫猛踢他们的腿,逼迫他们跪下,他们也恐惧失色的低头颤抖着,不知犯了什么事。   风吹树动,繁花似锦。幽篁握着细小的树枝轻轻一折,桃花枝脆弱的可怜,任由人折了观赏,随后扔掉。   看到这一切的安氏父子,吓了一跳,这是要抛弃棋子的意思吗。   幽篁持着树枝,缓缓走到安氏父子面前,蹲下身子,将桃花枝摆到他们面前,冷笑道:“树枝是脆弱了点,但若是树没有这些树枝的映衬,有谁会去观赏呢,安氏父子,你们说是吧。”   安氏父子点头点的飞快,生怕幽篁改变了主意。   “起来吧。”幽篁转身再次走到桃树下,坐在准备好的座椅上,淡淡的拿起手边的茶,轻品,闻香。   安氏父子知道,幽篁的势力庞大,他们也不敢招惹,不知今日吹的什么风,竟吹来了一位这样冷漠的大人。   幽篁缓缓地放下茶杯,青花瓷杯周身满是淡蓝色的花纹,看起来淡雅且婉约,只见他盖上茶盖,说:“近来,之诺是觅得了什么样的佳人?”   安之诺惊了一下,脸色发白,不敢有任何隐瞒,颤抖着身子,恭敬道:“小的不敢,不敢。”   幽篁抬眉看了一眼低头站着的安之诺,随后抬手,有人匆匆上前,抓着安之诺的手臂,无论安之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那人坚硬臂膀。   安之诺的父亲安卿在一旁看的着急,连忙求饶道:“馆主饶命,最近我儿是觅得了一位良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首富苏珂。”   那人将一颗药丸送入安之诺的口中,接着便放开了安之诺,重新退了回去,站在幽篁所处的地方不远处。   安之诺难受的弯腰咳嗽,扣了扣嘴巴,想把它给吐出来,毕竟谁都不想死,明知肯定会死,却固执的想要晚点死。   “不用吐了,那是入口即化的东西。”   幽篁悠悠然的说道,眼神清冷不含任何杂质,仿佛刚才的举动不是他所吩咐做的一样。   安之诺不解的看着幽篁,问道:“我安氏父子对竹里馆忠心耿耿,馆主何以如此,请明示。”   幽篁听了,冷笑几声,因戴着面具,所以很难看出他的表情,忽而淡然道:“忠心耿耿?奉云昔是尊凰帝姬,你安氏父子藏有帝玺怎么不告诉本座,这就是你们表忠心的做法吗,嗯?”   安氏父子一听,便知瞒不住了,腿一软重重地跪在地上不说话。   幽篁再次拿起茶杯,来回晃了晃茶盖,放缓了音调,依旧冷淡道:“之诺是不是以此事做了要挟?”   安之诺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幽篁放下茶杯,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阡尘,用眼神示意他过来。   阡尘便是刚刚给安之诺用药的那人,此时恭敬的走到幽篁身边,听候吩咐。   阡尘朗声说道:“安之诺今日在翠玉坊消费九百两,昨日在雅风坊消费一千万两,买了两天信息,我们竹里馆念在他是我们这儿的人,故而未曾收费,还有以前的旧账,需要我去翻找出来吗?”   安之诺将头埋得更低了,安卿听了甚是吃惊,转头看向安之诺,他以为他这个儿子不过是好龙阳之癖而已,而且几个儿子当中就他头脑最为灵光,没想到还是一个赔钱货。   幽篁起身欲走,安之诺突然说道:“馆主,属下一时鬼迷心窍,还请馆主恕罪,属下愿赎罪。”   “好啊。”幽篁笑了笑,走到安之诺身边,抬起他的下巴,细细打量道,“之诺是个美人胚子,不过本座听说苏珂更为美貌,本座希望你缠住苏珂,还有保护好奉云昔。”   随后,幽篁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什么,忽而转头,清冷的扫过跪着安氏父子,随即说:“若是奉云昔有任何的意外,那你们也别想活了。”   安氏父子点头哈腰“是是是。”   幽篁满意的点头离去,只留跪在地上吹着冷风的安氏父子。   背后已经沾满了汗,腿被硬生生的吓软了,安之诺扶着安卿一步步的往前走。   “没想到那奉云昔还有这般背景。”安卿若有所思的看着安之诺,想起那个戴面纱女子,倒是和馆主有些相像。   安之诺略表歉意道:“孩儿让爹受苦了。”   两人依偎着走出竹里馆。   想着家里还有一个帝玺,心里就打颤,唯一的机会就是把帝玺给奉云昔并讨好她,对于他们父子是保命的方法。   很明显竹里馆的馆主对奉云昔照顾尤佳,没说过要那帝玺,那就是暗示着将帝玺交给她。   安之诺叹了口气,扶着安卿上了马车。   苏珂与云昔回到逍遥客栈,刚准备上去雅间,突然有人拉住云昔说:“是奉姑娘吗,我家馆主有请。”   苏珂拉住那人,面露怒气的说:“告诉你家馆主,让他亲自来请。”   那人淡淡的甩开苏珂的手,毫不给面子的掠过他,走了出去,明显是等了云昔许久。   苏珂本就一肚子火气,此时来了一个这般危险的人物,他自然是不依的。   云昔笑了笑,柔声说:“你现在是生气了?被安之诺那般羞辱,你就没生气?”   苏珂一听,言笑晏晏的看着,正经的说:“那不是他威胁我嘛。”   “走,我们上楼说。”   …   那人走到巷口突然拐了一个弯,硬是甩掉了后面的尾巴。   走到另外一处隐蔽的地方,对着那背对着他的身影恭敬的拱手道:“阡陌大人,我已经告诉奉小姐了。”   “嗯,没你事了。”阡陌长着一副好皮囊,上挑的桃花眼,英气逼人,身段较高,面目浅笑,灼灼其华。   那人退了下去,独留阡陌在隐蔽处,他不由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望向天空。   看来,女主人是要落定了,不过阡陌觉得那奉小姐绝非一般人,否则馆主为何偏偏为了他,不远万里从北秦赶过来呢。   …   苏珂坐在雅间里的书案前,云昔自动的走到书案后,无聊的翻着书案的书,淡淡的问道:“安之诺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   苏珂想要敷衍过去,浅笑的准备拿放在书案上的甜点。   云昔拍了拍他的手,生气的看着他,不再是一副淡淡不关切的模样,而是担忧的看着苏珂道:“他是不是拿我去威胁你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恐怕那安氏父子已经猜出来我是谁了吧,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才任由安之诺对你为所欲为?”   苏珂沉默不言,安宁的侧脸分外惬意。   “阿珂,你不用瞒我了,依照我在丰都的势力,怎会查不出这些。”   苏珂自知瞒不下去了,所以叹了口气,缓缓道:“安之诺以昔儿的身份做要挟,若我不从了他,明日昔儿是帝姬的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   “那样,昔儿你就会提早的置身于危险当中,所以…”   “所以,你就那样让着安之诺?”   云昔接话道,她早就想到了,若非关于她,苏珂又岂会被人威胁。   见云昔低头沉思,苏珂只好知错的呆坐在一旁。   云昔突然柔声道:“对不起,阿珂。”   苏珂惊讶地看着云昔,随即笑了笑,不知所云的问道:“怎么了,昔儿什么时候对不起我了?”   云昔扯了扯袖口,一副无奈的样子,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今天她知道这一切,心中有惊讶,有歉意。   “阿珂,你为何隐瞒我那么多事情。”云昔低着头淡淡的说,手上抓着书卷,却又好似喃喃低语般,“你明明都是为了我,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皇甫云昔何德何能,让天下首富为我赴汤蹈火。”   苏珂见云昔自嘲道,心下不忍,握住云昔的手说:“你既然知道,也应当知晓我的心意。”   云昔缩回手,闭着眼睛说:“对不起,我…”   苏珂凄惨的笑了笑,脸上的笑容直到笑到僵硬,才说:“别说对不起,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三年前,我不放弃,三年后,我又怎会放弃,只要昔儿一没嫁,二没配,我苏珂都会坚持,直到让你爱上我。”   云昔摇了摇头,无奈的看着苏珂,轻声说:“阿珂,你知道,我给不了你承诺。”   苏珂笑的开朗,说:“昔儿,我是男人,哪有女人给男人承诺的。”   云昔被逗笑了,绝色倾城的脸上满是笑意,仿佛刚才不开心的事情都烟消云散了。   也许她是这样想的。 ☆、幽篁馆主   站在不远处的梓墨与书画没来由得心酸,苏公子如此,主子却是那般。   桃花的芬芳馥郁渲染了满城的沁人心脾的清新气味,屋子里染着檀香,典雅清静。   满足的苏珂笑嘻嘻的走出了房间,独留云昔停滞在书案后发呆。   她并不是没有看到苏珂临走前那失望的表情,看似满足实则萧索的背影,深深的刺痛着她的心。   “梓墨,替我去看看苏珂。”   苏珂一身酒气,她恐再出事,所以派梓墨悄悄跟着他。   “小姐,何苦为难自己呢。”   “我对他没有情,每每作出那样的决定都是一种罪过。”   “小姐,如果可以,或许有一天你会选择苏珂公子的。”   书画背朝着阳光,霎时间镀上了淡淡的金色,暖暖的,让人安心。   她默默听着,心理却固执如磐石,她爱的人欺骗她,她不爱的人为她做任何事都不后悔。   云昔顿住了,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恢复成平时淡淡的模样:“书画,出去准备一下,我要去趟竹里馆。”   “小姐,苏公子说,竹里馆十分危险,让我们务必要阻止您去。”   “好了,去准备吧。”   竹里馆到底如何危险,不去又如何知道呢。况且那人的眼神,她颇为熟悉,好似一位故人,既然他邀请了,哪有不去的道理。即便是龙潭虎穴,她也要去闯一闯。   竹里馆,其实对于云昔并不陌生,它的势力起源在东秦,以其深林人不知,自有暗香来的在各地文明起来,几年前还有一种风尚,家家户户种植竹子,都为了摆出弹琴复长啸的感觉,闲适优雅的意境。   这股势力不知为何越来越大,其馆主的能力也颇有建树。   丰都竹里馆在外表上不比东秦的竹里馆,相反很是低调,她曾命人调查过幽篁的真实身份,无奈查出来的不过是个有姿色的江湖人,其它一概不知。   大写的鎏金字,竹里馆,豪放不羁,放纵自由的派风,让人眼前一亮。   “想必这位便是奉小姐了吧。”   “正是。”   云昔点头,看向那名掌柜的。   掌柜恭敬的指引云昔向里走,表情谦卑有礼,云昔受宠若惊的来着玩笑道:“你家馆主还真是管教有方。”   “小姐谬赞了,这边请。”   天下皆知竹里馆前厅后院,后院乃是禁地,非馆主召见的人,其他一律就地解决,其方式可怖可叹。   竹园独一桃花烂漫时,云昔看到硕大的院子并没有什么机密的地方,只唯独院中一棵桃树极为惹眼,她不禁多看了几眼。   栽种人之用心,可见一斑,饱满而傲然挺立的桃花瓣,洋洋得意,小巧可人,满树桃花竞相开放,竟是谁也不让着谁,开的一朵比一朵艳丽。   云昔是喜欢桃花的,最爱独树微风,那种瑟瑟的感觉让她心情平复不少。若是满园桃色,惹人风情的姿态,虽然燕姿百态,但是云昔不喜,因着一句千树万树,谁能清心其中,若非被困扰也是被蛊惑。正如云昔不喜官场,反喜江湖是一样的道理。   满园浓郁的绿色,眼前清新茂盛,与竹子交界处建着一所不算高的阁楼,青台楼架,翠色的纱帘随风飞舞,仿若仙境般的存在,翩翩扬扬,卷去万里愁。   看到此情此景,书画赞叹的说:“没想到竹里馆是这个样子的,住在这里的人肯定很是享受。”   云昔柔柔的笑了笑,空气中淡淡竹香,她仿佛在哪里闻到过,接着书画的话说:“这么多年,有多少名门望族想要构建这样的仙境,都不能如愿,没想到这繁荣的闹市也有这般幽静的地方。”   “看来奉小姐是喜欢这里喽。”   自拱门处走来的幽篁,依旧是早晨青衣的模样,淡色的袍子洒脱的披着,黑如墨玉的瞳孔倒映着云昔亭亭玉立的模样,眼中含笑,温柔埋藏在深不见底的眸子中。   清冷高洁的语气让云昔不由得脊背一凉。   幽篁走近后,放柔了声音,微勾嘴角,露出魅惑人笑容:“奉小姐,冒昧将您请来,还请见谅。”   “不知奉小姐用过午膳没有?在下还没有用过,不知奉小姐可否赏脸陪在下吃个午膳。”   见他诚恳的邀请,云昔只好故作姿态的皱皱眉:“这…恐怕不妥吧。”   “奉小姐是觉得在下会下毒加害于小姐?”   站立在幽篁身边的阡尘默默上前,拱手道:“小姐尽管放心,在下会为小姐要吃的每一道菜试毒。”   “别,我是觉得,我和幽篁馆主不大相熟,冒昧坐在吃饭,实在尴尬,要不…”   “有第一次必有第二次,一来二去不就相熟了吗?”   幽篁厚着脸皮打断云昔说得话,嘴角笑意更浓,手里摩挲着一块玉佩,样子清闲,说出来的话让人着实想不明白。   尴尬的干笑后,书画忍不住的打断道:“谢幽篁馆主厚爱,我家小姐还不打算用膳。”   看到幽篁脸色微变,云昔心里忽然慌张,刚刚默默观察的幽篁此时好似要生气一般。   “不得多嘴。”云昔淡淡的摒退书画,“书画不懂事,冲撞了馆主,还请馆主不要怪罪。”   “自然自然。”   “既然奉小姐无此意,那在下也不强求了,只是有一人想要见见你。”   皇甫鸿仁刚回客栈,又被竹里馆的人追了回来,说是他的皇姐被邀请去了竹里馆,馆主让他和皇姐好好谈谈。   他也不知道要与那皇姐谈什么,竹里馆的人说得莫名其妙,虽然不解,但还是来了。   来了之后,他才发现,当今的尊凰帝姬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尊凰帝姬其实是奉大家的小姐奉云昔,这就颇为奇怪了,于是二话没说,他就听从竹里馆馆主的安排,先站在角落里,等待吩咐。   此刻听到信号,他也是激动不已。   而云昔以为,不过是幽篁馆主想要见她,没想到醉翁之意不在酒。   幽篁浅笑道:“奉小姐不如进屋坐吧,想必奉小姐应该很想见这个人。”   “不知馆主可否告知那人是谁?”   她疑惑道,秀美的脸微红,像是被风吹的有些干燥。   “若是奉小姐肯唤我一声幽篁,将生疏的馆主去掉,或许我会告知。”   云昔听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人的举动和语气与瑾祯颇为相似,但他俩的气质却完全不同。   幽篁清冷高贵,瑾祯优雅且邪魅,自打进了竹里馆,她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昨天她还接到瑾祯送来的情书,字里行间都是羞死人的思念,隔着信,瑾祯都敢轻薄她。   再说常年待在瑾祯身边的富贵在何处,此刻瑾祯应当处理着东秦的事务。   昨日同样收到情报,东秦预吞并盛天,正在招兵买马,这般火烧眉毛的时候,瑾祯怎么可能不主持大局,各国使臣更是满天下的跑,为的就是多为自己的国家多拉几位盟友,好保住百年的基业不被东秦吞并。   而幽篁明显是冷淡漠然的人,语气中的疏离,她还是听的出来的。   安顿好了云昔,幽篁带着阡尘走了出去。待到拐角处,幽篁看向皇甫鸿仁,说:“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必须将奉云昔给本座留下用午膳。”   皇甫鸿仁嬉笑道:“馆主对我皇姐很是上心。”   “再多嘴,小心你的舌头。”阡尘厉声厉喝道。   听了这话,皇甫鸿仁也不开玩笑了,一本正经的说:“好,我皇甫鸿仁一定尽心尽力。”   掠过幽篁,皇甫鸿仁吊儿郎当的从阡尘面前走过,阡尘担忧道:“主上,您怎么选了个这样的人,若是他难以担任一国之君…”   “不会,皇甫鸿仁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不会放弃任何有助于他的势力,既然本座现在有求于他,按照他的性格,定会好好做一笔文章,放心好了。”   “那主上就不怕奉小姐知道了您的身份,在下认为主上现在还是与奉小姐少些接触为好。”   “昔儿怕是早已认定本座人还在东秦,估计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出来的,放心好了,本座有信心,阡尘,你可曾看到本座做亏本的生意?”   “不曾。”   幽篁背着手,走进阁楼的西侧。   幽暗的密室中,幽篁淡淡地扫过站着的众人,他刚刚得到消息,北英王正在集结兵马,恐怕要快东秦一步,走到盛天的地界范围内。   这些人不是吃得多,就是他栽培用的钱多,一个个的面孔都是在北英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想到这样的消息却一个都不知道。   真是一群饭桶,垃圾。   “紫魅和白雪到了没有?”   幽篁喝了一口水,淡淡道。   阡尘和阡陌左右站着,沉默不言。   “回主上,二位使者还在来的路上。”隐藏在暗处的人恭敬的回答幽篁的问题。   揉了揉眉心,幽篁此时在想,云昔现在在做什么,马上就是争霸赛的开端,那么昔儿又会怎么做,他很期待与昔儿的对决。   漠然的挥退跪在地上人,幽篁不由得叹息,若是有一天,昔儿恨他,他又该如何。   “主上,苏珂去了帝宫,最近云罗公主也收到了消息,同样暗中集结江湖中的势力,好想是国库亏空,让苏珂去填钱去了。”   幽篁冷笑:“他倒是对昔儿极好,不过这次恐怕不会那么做了,毕竟大战在即,难道还想要云罗公主那边的势力波及到昔儿吗?”   看起来的分明天下局势,其实还有一段时间的潜伏,各个势力还没有完全暴露出来,幽篁反而觉得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易主,而不会因此格局巨变。 ☆、皇弟鸿仁   云昔坐着喝茶,茶是上等的极品,连一向爱茶的她都觉惊叹。   她淡淡瞥向门外,恰巧皇甫鸿仁大跨步走了进来,首先是一愣,再然后,便笑嘻嘻的到了云昔面前。   嘴角洋溢着的笑容,很是阳光,云昔收回目光,丝毫未奇怪眼前人的身份。   皇甫鸿仁一点儿也不忌讳的坐在云昔的对面,抚了抚衣裳,表示礼貌的打招呼:“皇姐,别来无恙。”   她听了这句话,心中虽是震撼,但表面上却伪装的很好,抬头疏离的看着皇甫鸿仁,声线十分平静,就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做到临危不惧:“皇姐?这位公子莫非是认错了,小女子姓奉,名云昔。”   “小时候,母妃和我讲过,这帝宫里不能得罪帝主帝后,还有一个人表示尊凰帝姬,天之娇宠,唯一的嫡公主。”   皇甫鸿仁无视云昔的话,自顾自的开始说起以前的事情,作为局内人,他似乎比谁都看的通透:“那时候,帝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帝姬殿下名为尊凰,可谁又知道那不过是皇姐你的封号,所有人都以为你的封号就是你的名字,而我那个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天翻地覆的时候,帝主帝后口中叫着你的名字,云昔,我想帝主和帝后为你取名云昔,大概的意思表示云中破晓,昔以为期。”   见她脸色微变,皇甫鸿仁继续道:“其实帝主和帝后早就知道有那么一天了,所以取名云昔大概另有别意。”   说着说着,云昔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与皇甫鸿仁对视道:“你何以见到帝主和帝后。”   她记得当时,她是最后离开帝主帝后的,身后根本没有人。   皇甫鸿仁挑眉,刚才还是笑嘻嘻的表情,此刻却严肃了起来。   “那日,帝主和帝后双双中毒暴毙,并非偶然,而是自然而然,云罗公主逼宫也实属计划之内。”   “那帝主和帝后的尸体呢?”   “整个帝宫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   云昔故作了解的点了点头,书画识相的上前添了茶水,在竹里馆丝毫没有客气。   皇甫鸿仁突然语峰一转:“皇姐,你还是不肯承认你就是我的皇姐吗?”   如果不是幽篁告诉他,奉家小姐奉云昔是他的皇姐,他还真不知道原来当初恰好经过遇到的事情是真的。   茶水波动片刻,骤然平息。   云昔依旧淡淡地挂着微笑,弯弯的眉眼,带着魅惑的光泽让人莫名心悠。   突然空气中传来“咕噜噜…”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对峙的情况。   皇甫鸿仁这才想到,刚刚幽篁馆主嘱咐他,务必要让云昔留下吃饭的事情,知她不愿承认身份,小心的缓缓开口道:“奉小姐吃过午膳没有。   听到这个声音,云昔转头看向书画,叹了口气。   今天早晨是打算去长乐客栈吃早点的,可是被苏珂的事情耽误了,云昔本就食量小,又不习武,早晨又吃过一些糕点。而书画却是滴米未进,现在已然到了下午,到处奔波,大概是饿了。   “不曾。”云昔点头,脸上露出了窘色。   书画脸一红,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幽篁馆主已在阁楼设了宴,还在等候奉小姐,不如小姐和我一起过去吧。”   云昔惊讶于他的称呼,索性点点头,领着饿肚子的书画随着皇甫鸿仁去了阁楼。   幽篁在哪儿等的不耐烦,让阡陌去摘几枝桃花上来供他玩耍。   看出了馆主的不耐烦,阡陌一刻也不能停歇,下了阁楼,直奔庭院。   跑的急了,刚巧撞上迎面而来的书画,书画正倒着走和云昔说着话,没想到刚要拐弯,就被阡陌给扑倒了。   书画也是会武功的人,却被阡陌按在了柱子上,一动不动,愣愣的发呆。   在书画眼里,面前的男人长的十分俊朗,浓密的眉毛微皱着,薄唇亲抿,眼中惊讶,双手有力的环住她的腰,让她都看的呆住了。   而阡陌慌张的放开书画,连人家的脸都没看清,急忙弯腰说着“对不住”,随后看都不看就跑走了。   云昔和皇甫鸿仁在一旁看得一怔一怔,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发生一件乌龙。   靠在柱子上的书画还没缓过来,瞪着眼睛盯着远去的阡陌,莫名的觉得自己被轻薄了。   拍了拍书画的肩膀,云昔浅笑着说:“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书画这才缓过神来,脸颊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尴尬的咳两声,也在为刚刚的失神做掩饰。   幽篁在楼上目睹了这一切,嘴角微勾,墨发清冷的随风飘起,却因嘴边的邪气显得更为魅惑。   他似乎是想到些什么,笑容更深更浓,收回目光后,皇甫鸿仁就协云昔上来了。   看到幽篁,云昔并不惊讶,相反她感觉被人圈套了。   幽篁加了一件外袍,晶黑亮泽,仙鹤纷飞,青衣和黑袍却丝毫没有突兀之感,相反给他带去了淡淡的忧郁。   刚刚拒绝了幽篁,此刻又因书画再次答应了邀请,云昔淡淡的浅笑却没有开口。   皇甫鸿仁见了,心里着急,干脆说到:“馆主,这人我可给你带来了,我就先走了。”   其实幽篁听了是火冒三丈的,都说了不要提及是他邀请的,没想到他这般不长记性。   面对冷清入骨的幽篁,云昔依然浅笑。   接收到幽篁的眼神,皇甫鸿仁任命的招呼云昔坐了下来,书画也被邀请在列。   阡陌刚好摘了几枝桃花走了上来,刚走上来,便看见书画探究的眼神,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幽幽的看着。   刚刚没好好观察,此时看见,似乎还挺好看的。   阡尘伸手接过桃花枝,递给幽篁,眼神却飘向了云昔。   “原来馆主是甚爱桃花之人。”云昔问道,他手中的桃花开的极好,看得出这定是花了重金请的花匠,否则野生的桃花又怎会这般美艳,清丽欲滴。   嗅了嗅桃花的香气,幽篁抬手欲送给云昔。   桌子不是很大,云昔坐在幽篁旁边,刚巧就是伸手的距离。   桃花蓦然送至眼前,云昔同书画一样愣住了。并非花痴,而是为幽篁的举动不解。   书画埋头吃饭,丝毫没有发现此刻气息的不对劲。   “幽篁馆主这是何意?”   “繁花赠美人,借花献佛而已。”   幽篁笑了笑,不羁的笑容让云昔惊讶,他和瑾祯实在是太像了。   她怀疑的看着幽篁,淡淡地接过桃花,问道:“幽篁馆主倒是像我的一个故人。”   通风的阁楼最适宜用午膳,微凉的春风满面而来,花香肆意,惬意非常。   吃完这顿饭,云昔否定了心中的想法,虽然像却也不是完全。   书画盯着阡陌,吃饭慢条斯理的,让云昔刮目相看。   皇甫鸿仁送云昔下楼,语气突然绵软道:“奉小姐,当你想认我这个弟弟的时候,我再叫你皇姐。”   他自知云昔的顾虑,索性由着她。   然而云昔的身份迟早大白于天下,但却不利于一时,送出竹里馆前厅时,皇甫鸿仁突然俯身:“我需要您的帮助和支持。”   云昔微愣,皇甫鸿仁看起来与她一般大小,心性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粗犷,相反很心细。   “这就要看你自己了。”云昔承认了她的身份,语气自然的柔和起来。   幽篁在她们的身后,凝视着云昔的背影,叹息道:“阡陌啊,你说昔儿知道我又骗她,会不会再也不理我。”   这样小孩子气的馆主,阡陌和阡尘都惊讶了。   将眼神收回,阡陌恭敬的回答道:“不会的,属下相信昔儿小姐会明白馆主的一片苦心的。”   “那若她不明白呢。”云昔的倔强是他所害怕的,不管如何,骗她是他选择的最坏的方法,这也是无能为力的举措。   云昔与书画坐在马车里,各有各的心思。   突然马车晃动的厉害,书画警觉起来,这才离竹里馆多远,竟有人这般大胆。   “车里的可是奉家的小姐奉云昔?”   有人在不远处问道,此刻已经离了官道,在宽阔的路上,马跑的飞快,也难怪车夫停下时的艰辛。   书画将头伸向轿门外,那人坐在马上,穿着普通家仆的衣服,长相普通,倒是平常人家的小厮。   “安丞相请小姐去长乐客栈一聚。”说完不待人回答,便匆匆驾马离去。   书画正纳闷呢,见那人走的太快,不由皱着眉头,回头看向云昔。   “主子,你听到了吗?”   “嗯。”云昔点头道。   她与安丞相不甚相熟,上次诬告过她,也知帝玺在他府上,还有就是他的儿子是个断袖,威胁过苏珂。   上午才见过他的儿子,下午居然派人过来请她,这使她很是疑惑。   书画握着云昔微凉的手,担忧道:“主子,此人定是不怀好意,咱们还是别去了。”   云昔敲了敲书画的脑袋,摇了摇,恨铁不成钢的说到:“你忘了,长乐客栈是谁的势力了,在哪里最不会出事。”   书画嘟着嘴巴,叹了口气,刚刚一着急,倒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主子要是在长乐客栈出危险了,那要那些个暗卫做什么。   不远处的幽篁也接到了消息,轻蔑的看着信封,站在阁楼上眺望远方,大雁北飞回来了。   发丝微动,衣诀颤抖着叫嚣纷乱。   幽篁嘴角勾起的冷笑让站在他身后的阡陌和阡尘心神一怔。 ☆、帝玺再现   云昔揉了揉眉心,今日也是够累的。   进入长乐客栈后,还碰见了裴风岩,好在他知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使了个眼神,云昔便知晓了。   近日来,皇甫殊连同云罗公主召见众大臣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进来房间,安丞相仿佛已经等候多时,桌子上的茶水都变了颜色。   一见云昔,安丞相立马谄媚的笑着说:“不知奉小姐近来可好,上次的事情是老夫考察不到位,到现在未曾登门谢罪是老夫的过失。”   接着迎云昔上座,瞥见桌上明黄色的包裹,云昔只好坐了下来,看向安丞相的眼睛充满了不耐烦。   “那都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没想到安丞相记得这么清楚。”   云昔不以为然的笑道。   上次殿上义正言辞,连她都惊叹。忽然,云昔转移了话题:“听说安丞相的儿子好龙阳之癖。”   安丞相脸色一变,他最讨厌他那个儿子的性取向,没想到会有人当年提起。   淡淡扫过安丞相不安的脸色,云昔继续问道:“他居然威胁苏老板,不知安丞相可知此事?”   “有这等子事情。”   “可不是,苏老板可是盛天的钱袋子,安丞相的儿子威胁他,会不会影响盛天的国库呢?”   云昔翻起了旧账,眼睛始终紧锁安丞相,桌上放着茶水和糕点,都未入云昔的眼睛,书画立在云昔的身后,低着头。   提到国库,安丞相莫名的紧张起来,头发被官帽束起,衰老的脸上仍然可以看出精明的一面。   若当丞相的不精明,那要丞相做什么呢,丞相相当于一个国家的招牌,招牌烂了,那还算国家吗。   安丞相不自然的笑道:“老夫定当好好教训那逆子,请奉小姐放心。”   “不是我不放心,而是我该不该放心。”   “该放心该放心。”安丞相点头哈腰道,脸上献媚的表情让云昔一阵难受。   终于拐回正题上,云昔淡淡地问道:“不知安丞相找我来所谓何事?”   仿佛提到了心事,安丞相顿时笑的更欢乐,眼角弯弯,说道:“老夫知道奉小姐在找寻帝玺,老夫特地将帝玺送来了。”   说着,将桌子上明黄色的包裹慢慢地打开,露出了东西的全貌。   帝玺是掌管天下的重要东西,自前帝主和帝后双亡后,帝玺也消失在了帝宫。它唯一特别的地方是,上面手握的地方是极品羊脂玉,下面却是血红色的宝石,两种不同而且不会在一起的材料想连,契合度非常高,几乎没有什么杂色。   尊贵如它,天下人都在找它,没想到,它现在就出现在云昔的面前。   对于帝玺,云昔很熟悉,小时候,它经常被放在父皇的书案上,每每过去父皇那儿,她都会抓起帝玺玩耍。   父皇对帝玺不是很看中,就算她拿出去玩也没关系,所以才会在宫变得时候交给耿君铭。   云昔未做表示,只淡淡地问道:“不知,安丞相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安丞相重重地在云昔面前跪了下来,恭敬的磕头道:“老臣见过尊凰帝姬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跪在地上行礼的安丞相,云昔捏了捏额头,无奈接收了安丞相的敬意。   “安丞相不必多礼,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也不好藏着掖着,请起吧。”   “之前冒犯了帝姬殿下,老臣罪该万死。”   安丞相跪在地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那样子仿佛真的是尽心尽力的老臣。   然而云昔不可能相信他,这样的结果只能归结于有人在暗中帮她,她一直有这样的感觉。   “好了,本宫让你起来,你就起来。”云昔十分不耐道。   这安丞相安卿当年是耿君铭的门生,自耿君铭退隐之后,他就被当今帝主重用,顶替耿君铭的位置成为安相。   安丞相听了抖了抖身子,站了起来,随后捧着帝玺递给云昔,那模样要有多诚恳有多诚恳。   书画同样盯着安丞相,她记着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况且这安丞相如今效忠的是云罗公主那边,此时倒戈,必定有阴谋。   接过帝玺,云昔漫不经心的将其放在桌上,问道:“据本宫所知,当年耿大人还在的时候,本宫的父皇是不看重您的,没想到,此刻你却还能倒戈。”   他刚想坐下歇会,没想到云昔会问这般刁钻的问题,只见他脸色古怪,忽而又笑着说:“帝姬殿下有所不知,当初老夫自愿做绿叶,再说耿大人当年将这般重要的东西交给老夫,足以可见帝主和耿大人对老夫的信任,老夫又怎能辜负呢。”   安丞相说得义正言辞,一本正经,仿佛就是如此事实一般,云昔不由得冷笑道:“那安丞相前几日在厅堂上是在说笑吗。”   “老臣不敢,实在是出于无奈,云罗公主在前,老臣实在不敢暴露帝姬殿下您的身份。”感受到云昔的怒气,安卿连称呼都改掉了。   “请殿下恕罪。”   “那么当年宫变之后,云罗公主都做了些什么?”   云昔望着安卿,示意他坐下讲话。   安卿自知已经将话题转开了,于是安心的坐了下来,回答道:“当年宫变,云罗公主让人搜遍了整个帝宫都没有帝姬殿下,更没有帝主和帝后的身影。”   “但那时候,老臣记得帝主是突然暴毙死于养心殿,帝后赶过去的时候,伤心欲绝,而耿君铭将殿下送出了宫,之后帝后也传来暴毙的消息。”   安卿一边观察云昔的脸色,一边娓娓道来:“再然后,云罗公主自宫外带回了和殿下一般大的孩子,很是叛逆,还踢了云罗公主几下,模样和殿下一样,那时候老臣真以为那是殿下。”   “那怎么不把帝玺送给那个帝姬。”云昔没想到云罗公主竟有这般能耐,能够找到一个和她一般大而且会易容的孩子。   时间仿佛静默了一般,安卿在想着如何回答,而云昔却想着他该怎么回答。   安卿蓦然解释道:“因为当时老臣看假的帝姬殿下年纪尚幼,老臣怕她会被云罗公主给蛊惑。”   “你在撒谎,若你忠心护主,又岂会让帝姬待在云罗公主的视野下。”   云昔厉声厉喝道。   这安卿说得话,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老臣没有撒谎,此事千真万确。”安卿故作无辜的模样看向云昔。   被这么老的人看着,云昔心有不忍,干脆利落的说:“那本宫的父皇和母后去哪里了?”   他惊恐万状的再次跪了下来,恭敬的说:“这…老臣真的不知道。”   云昔点头,的确,就算是李嬷嬷也不知道她父皇和母后的下落。   上次自宫里带回了李嬷嬷,昔日陪伴她长成的李嬷嬷居然忍辱负重的在帝宫里生活那么久,就是为了有一天在众人面前揭开假尊凰的真面目。   她与云昔说得和安卿说得几乎差不多,帝主和帝后居然凭空消失。   恐怕这也是诸侯国暂时不敢动盛天的原因吧。   “安丞相,我希望你能够保守我的身份,否则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不一定我动手,你上面的人恐怕也会动手的吧。”   云昔掠过安卿走了出去。   安卿之所以对她这般尊敬,十有□□背后有人,而且是个大人物。   在没判断那人是站在哪一边的情况下,云昔暂时还不打算与他结盟。   书画抱起帝玺,无视跪在地上的安丞相,走了出去。   安卿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脸不屑的看向她们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先让你们高兴高兴。”   随后一只飞鸽从长乐客栈飞了出去。   云昔没想到刚出门就接到一个消息,苏珂又喝酒了,这次喝的还有点多。   天色已经不早了,云昔坐上马车去了逍遥客栈,可到了门口,客栈的门紧锁,还被贴上了封条。   这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   书画跟在云昔身后,看着云昔匆匆的步伐。   若是没猜错,苏珂应该在翠玉坊,不过这次应该不会有安之诺了。   云昔不由头疼,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苏珂要借酒消愁。   她不禁心疼他,苏珂为她付出那么多,而她却不能给他任何东西。   “主子,你走慢点。”   天色渐晚,花街开始活跃起来,较于往日,临近花神节的花街更是热闹非凡。   什么样的人都聚集在这儿享一朝贪欢。   翠玉坊的人见着云昔,自动的让开一条道,让云昔走了进去。   作为丰都最大的青楼,翠玉坊名不虚传,不少美女为接客堵在门口,书画为了云昔不被挤散,硬是顶住压力,给云昔人工搭建了一条道路。   不曾想,书画准备跟紧云昔的步伐时,下一秒,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腰。   酒气滔天的男子,醉醺醺的抱着书画,让她不好动弹,眼看着人群将云昔冲走,书画皱眉,担忧的看着远去的云昔。   那男子不依不饶的抱着书画,书画没办法只好给了一拳,瞬间那男子鼻血直流。   书画挣脱后,云昔已经不知所踪了。   云昔被人群带上了楼,沿途都是些男男女女,搂搂抱抱,让她好一阵不舒服。   而且胭脂味颇重,她很不习惯,转头看向书画,却发现人已经不在她的身后了。   云昔想着在竹里馆幽篁的势力底下,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结果这第二次上青楼,冤家路窄,碰上了眼冒寒光的李承景。 ☆、酒后失德   一袭绯衣的李承景,看起来十分诱惑人,和穿红衣的苏珂有得一拼。   凤眼微挑,看向云昔的眼神有些疑惑,他的头发散落,长至腰间,眉眼间英气逼人,让他增添了几分阴冷。   他手里拿着酒瓶,摇摇晃晃的走向云昔。   云昔见他眼神不够清明,料想他是喝醉了,她知苏珂千杯不倒,却不知李承景这般酒量不行。   本想着躲开,可是李承景快云昔一步,抓住云昔的手臂,就狠狠地拉了过来,拦腰抱起,转身走向雅间。   云昔惊恐的拍打李承景的胸膛,怒道:“李承景,你做什么,你疯了吗?”   他的臂力惊人,任由云昔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只见他不似平常的浅笑,而是温暖的看着云昔,笑着说:“昔儿,昔儿,我的昔儿。”   “你放我下来,李承景。”   眼看着就要被他抱入雅间,云昔皱眉道,无奈喝醉酒的李承景根本无视她的举动。   下一秒,她就被轻放在雅间里的床上。   周围皆是熏染气氛的红色帘缦,微微飘动,一派暧昧的风情。   放倒在床上之后,云昔做了起来,看着一脸朦胧的李承景,突然心头扬起了不安。   李承景凝视着云昔,突然道:“昔儿,我想娶你为妻。”   “你疯了。”云昔二话不说的想要站起来,脸色不变的说道。   李承景大力的将云昔按倒在床上,吐着粗气,说道:“我是疯了,昔儿,你知道吗,我今天看你和苏珂走在一起,我有多嫉妒,可我明明知道你不爱他,也不爱我,但我就是嫉妒。”   云昔恐惧的看着眼前的李承景,手撑着他的胸膛,大声的说道:“李承景,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有人说得到了女人的身体然后她就会爱上你,昔儿你说会不会是真的。”   云昔内心不安,头疼的更厉害了,稍稍放缓了音调,柔声说:“承景,承景,我们说会儿话好么,你不是很想和我说话吗,我们说会儿话。”   她极力的按捺住心中的恐怖,浅笑。   “承景,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很清醒,我分得清你是谁。”   李承景低下头,准备一亲芳泽,云昔偏头,亲上了脸颊,痒痒的让云昔很不习惯。   “承景,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是啊,我爱你。”   李承景扳过云昔的脸,亲吻她的眼睛,动作温柔,像是疼爱着一块珍宝,顺着眉眼,李承景一步步的向下。   云昔颤抖着身子,惊恐的看着李承景,突然镇静的说:“承景,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曾说过要和瑾祯公平竞争的吗。”   李承景的动作明显一怔,突然凝视着云昔的眼睛,说:“是,但我输给了他,彻彻底底的输给了他。”   “谁说的,你还有机会啊,你先放开我好吗。”   “不,我不会再有机会了,因为我知道下面我要做的事情会让昔儿恨我一辈子。”   云昔害怕的看着李承景,这样的他让她十分恐惧。   “承景,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云昔颤抖着声音,眼眶含泪的说道。   李承景准备脱去云昔的外袍,不知何时,云昔被点了穴道,动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承景上下其手。   书画找到了苏珂的房间不见云昔,只见苏珂醉倒在雅间不省人事。   默默的走上前去,踢了踢苏珂的腿,书画说道:“苏公子,我家主子呢。”   苏珂霍地一下子做了起来,眼神清明的问道:“什么,你家主子,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不早说。”   “就在刚刚。”   “主子不是来找苏公子了吗?”   “找我,不可能,我刚刚一直在这儿。”   “你怎么不好好跟着她,昔儿不会武功,若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是好。”   书画慌张的跑了出去,主子不会武功,根本就是弱女子,这可怎么办。   同在翠玉坊的幽篁,接到属下传来的消息,同样站了起来,赶往那个房间。   他的昔儿不会武功,刚刚有人来报昔儿被李承景带回了雅间,这都有一会儿。   因为着急,干脆利落的从五楼跳下四楼,冲进了李承景所在的雅间。   入目的是李承景正打算脱掉云昔的里衣,幽篁发怒的冲了过去,愤怒的给了李承景一拳。   “你个畜牲。”   李承景被一拳打晕了过去,幽篁看着半裸昏倒的云昔,白皙的皮肤露在外面,美好的让人窒息。忽然心里慌张,都怪他,怎么能够让云昔一人回去呢。   褪下外袍,轻柔的给云昔披上,吻了吻云昔的唇,温声说:“昔儿别怕,我来了。”   云昔的脸上满是泪痕,已经晕过去的她看起来十分脆弱。   幽篁抱起云昔走了出去,外面的人看见了纷纷让道。   幽篁十分庆幸的是,他最终还是赶上了,没有让李承景那个畜牲伤害了云昔。   “馆主,那个人怎么办?”   “别管他,他是北英王李承景,给他的军队来点厉害的。”   “是。”阡陌看着幽篁抱着云昔扬长而去,不由叹了口气。   淡淡地淹没在人海中。   将云昔抱回房间,幽篁叫了些侍女帮她沐浴更衣,而他则坐在外面的书案上看书。   想及刚才的事情,他不由握紧了双手,势必要给北英点教训。   苏珂找到李承景的雅间发现了云昔的簪子,地上还有喝醉酒的李承景,苏珂没来由得又是一怒。   将地上的酒水泼在李承景脸上,勉强让李承景稍微清醒些。   “昔儿呢,李承景,我问你昔儿呢。”苏珂揪着李承景的领子,摇晃着问道。   李承景恢复神智的朦胧道:“昔儿?昔儿来过吗?”   “你对昔儿做了什么?”   “什么?”   “我问你昔儿呢。”   苏珂想着,李承景还未完全清醒,重新补了一拳。   书画匆匆赶来,看向李承景,问道:“苏公子,可有我家主子的消息。”   看她急的快哭了的模样,苏珂无奈的叹了口气,沉声说:“看来是被人救走了,我们晚来一步。”   “什么!主子真的被这禽兽给轻薄了吗?”   说完,书画准备上去揍他两拳,苏珂急忙拦住说:“他是北英王,你难道没见过?”   “这个…没见过。”   是夜,暗的深沉,花街依旧热闹,只是夜半三更途添了几分宁静。   云昔睡的很熟,嘴角弯弯,看来是做的美梦。   幽篁握着云昔的手,看着她恬静的样子傻笑。   今天真的是把他吓坏了,当大夫告诉他,她是受了风寒,再加上受惊,所以昏倒了。   幽篁伸手抚摸着云昔的眉眼,只见云昔很是舒服的贴近了点,幽篁笑意更深,起身在她的头上印下一吻。   随后出了内室。   阡陌和阡尘站在外面守候着,见幽篁出来,恭敬的行了礼说道:“馆主,白雪和紫魅二位使者回来了,正在竹里馆等着主子。”   幽篁瞥了一眼阡陌,冷然道:“让她们来翠玉坊,这里本座一刻都不会离开。”   “是。”   阡陌退后,转身,一声不吭的走下楼,吩咐了小厮,随后再次回到房门口。   “对了,馆主,要不要通知云昔小姐的家人,她在竹里馆。”   “不用,让她好好休息。凭苏珂的聪明,他会知道昔儿此刻是安全的。”   阡尘默默退后,隐于暗处。   幽篁进了房间,却没有进内室,而是坐在外厅的书案后,看着书卷。   才不过一会儿,阡尘在门外恭敬的询问道:“北英王要找云昔小姐,正大闹翠玉坊,馆主,需不需要…”   幽篁怕惊扰云昔,起身走了出去,冷漠的朝楼下发酒疯的李承景看去,淡淡地吩咐道:“现在尊凰帝姬在哪里?”   阡尘很是疑惑,指了指主子的屋子,睡在里面的就是尊凰帝姬啊…   幽篁散发着寒气的幽幽墨眸微眯起,危险极甚。   阡尘立马弯腰恭敬道:“尊凰帝姬现在正在北英驿馆的里。”   “把她找来,请走北英王。”   “是,馆主。”   幽篁看着李承景,冷笑,不禁为何,他却同情他。   走进内室,云昔依旧沉睡着。   幽篁坐在床下,望着云昔睡着的样子,他想着,若是能够如此过一辈子也好。   可是,云昔想要天下,因为她的父皇和母后,她必须让天下统一,那他就必须帮她。   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天下,她开心,他也开心。   幽篁心满意足的笑了,凝视着云昔,笑意更深。   为她盖好被子,出了内室,刚好白雪和紫魅走了进来。   单膝跪地弓身道:“馆主,我等不复众望,完成任务归来。”   “都起来吧。”   “谢馆主。”   幽篁坐了下来,喝着手边的冷茶,淡淡地说:“怎么样?”   “与馆主所料到的是一样的,那老匹夫果真是云罗公主的下属。”   “一直在做什么?”   “在倾吐盛天国库里的银两。”   幽篁点头,他觉得偌大的国库怎么会亏空,就算帝宫里奢侈的消费,也不足以如此吧。   “云罗公主的势力庞大,这几年一直招兵买马,大约是一个国家的主力。”   “一个国的主力,难怪…”   幽篁淡淡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冷漠的扫视跪在地上的二人,问道:“那老匹夫还说了些什么?”   “属下无能,那老匹夫还挺忠心的,居然自杀了。”   幽篁听罢,点了点头。   “顾容华现在在哪里?”   “还未查到国师的去向。”   听到这个,他脸色微变,颇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下去吧。”   白雪和紫魅退了出去,抚了抚胸口,刚刚还真是劫后重生,不过今日馆主好像有些奇怪。   阡尘和阡陌二位门神也不说话,淡漠的站着门口,见她二人出来了,漠不关心的瞥了一眼,随后便不了了之了。 ☆、翠玉闹剧   白雪紫魅和阡尘阡陌甚少交往,这也是竹里馆的规矩,凡是馆内的管事使者都不能过多交际,以防日后一方叛变,另一方也会跟风。   待二人关上房门,白雪这才微笑的对阡陌阡尘二人行礼:“二位主事,这几天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馆主怎么感觉很生气。”   “最近馆主心情不是很好,二位使者可要小心应对。”   阡尘在她们眼里全是暖心的翩翩公子,不同于阡陌刚毅,更显柔和。见白雪温柔的问道,他也不好不理睬,只好奉劝她们不要惹馆主的好。   紫魅是馆中容貌最为出色的使者,馆主也十分宠她,所以这个时候她才傲气的说:“那内室是谁?”   她表情蔑视,似毫不把二位主事放在眼里。   阡陌笑了笑,淡淡地回答道:“紫魅,你若是多说半句话,就去暗楼领罚。”   “你。”紫魅不服气的看着阡陌,美眸微愣,随即“哼”了一声下楼去了。   见她如此,白雪只好讪讪地道歉:“二位主事实在抱歉,姐姐就是那个性子,还望勿怪。”   “让她自己好自为之,下次在馆主面前出了丑像,可不是这般简单了。”   阡尘皱眉说,对于这个紫魅,他是又担心,又觉得她活该。   正说着话,翠玉坊的龟奴跑上来凑近阡陌的耳旁说了句话。   阡陌便匆匆下去了,白雪见无人搭理自己,也跟着走下了楼。   阡尘知道是什么事儿,转身低声恭敬道:“馆主,尊凰帝姬来了。”   屋里幽篁放下手中的书卷,淡淡瞥过余光处的烟鼎,起身走了出去。   从楼上往下看,刚好瞧见假的尊凰帝姬从门口进来,身边站着阡陌,冷着脸领着她进来了。   楼里无论姑娘还是客人纷纷行礼,让道。   “北英王呢?”尊凰帝姬柔声的对阡陌问道,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尊重。   尊凰帝姬今日盛装打扮,没想到北英王会撇下她不管,来到这等花天酒地的风月场所寻欢作乐。   青楼朦胧的灯光下,尊凰帝姬面含怒气,硬生生的破坏了美感。   她头上的步摇金穗,让她看起来雍容华贵,却失了几分自然,金粉色底绣的宫装,衬得其分外尊贵,容光焕发。   站在五楼幽篁不屑的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尊凰帝姬,随阡尘下了楼。   翠玉坊一共五楼,一楼贱,二楼平,三楼贵,四楼尊,五楼是禁地。   幽篁下到四楼,刚好与怒气冲冲走上来的尊凰帝姬相碰上,尊凰帝姬仿佛触电似的行了礼,恭敬的唤了一声:“馆主。”   他点点头,掠过尊凰帝姬,走向北英王所待的雅间,外面围着一些看热闹的群众。   见尊凰帝姬来了,纷纷退到一边,闭上嘴,静静的看着。   那雅间满目狼藉,李承景左拥右抱,喝着酒。   陪伴在他身边的属下,急的团团转。刚才主子发酒疯就满翠玉坊的找云昔小姐,现在喝起酒来,又谁都不认。   幽篁跨入雅间,蔑视的看着此时狼狈不堪的北英王李承景。   “别装了,北英王殿下。”幽篁是了解李承景的,从小就喜欢装可怜来博取云昔的信任。   好在云昔聪明,没有被他骗了去。   不出所料,李承景刚刚还是一副潇洒风韵的模样,转眼间,眼神清明,阴冷的盯着幽篁。   幽篁与李承景无声的对峙,周围人气不敢出,纷纷屏住呼吸。   阡尘最先开口,厉声厉喝的让众人散开,本就是阡尘叫来围观的群众纷纷听话的散开,各自拉着美人走了。   只留下尊凰帝姬等人静静的站在门口,却并没有进去的意思。   李承景一挥衣袖,本来坐在身旁的两个美人,站了起来退了出去。   “竹里馆主别来无恙。”   李承景整了整衣裳,森然的盯着幽篁,一眼便将对方的身份看透。   “北英王也不赖。”幽篁居高临下的藐视李承景,衣冠楚楚,却是一个卑鄙小人。   “听闻幽篁馆主从来都是随遇而安的冷漠性子,怎么对改朝换代这种事情这般有兴趣,不远千里来丰都凑个热闹。”   “本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费不着殿下惦记。”   他冷笑,带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却是清浅的冷漠。   红绸摇曳,黑夜的光泽被花街照亮。   “本王听说,馆主扶助了一位皇子。”   李承景一尘不染的起身走到幽篁面前,一抹阴谋浮上心头,“不过本王听说那皇子好像是非皇室血统的皇子,馆主可要小心了,万一他在背后捅一刀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变了脸色,铁青着脸质问道:“不知馆主将昔儿带到哪里去了。”   刚刚幽篁重重地打了他一拳的确把他给打醒了,到那一拳一仇,不报非君子。   “北英王殿下有必要知道吗。”   天下巨头,四大公子,分别指的是邪魅幽篁,阴狠惊世,清糯玉篱,神秘谪仙。   而这惊世公子便是北英李承景。   “不知明年武林聚首,惊世公子有没有兴趣参加,本座倒是很有兴趣和惊世公子一较高下。”幽篁说得一副谦卑有礼,但语气却是轻蔑无理。   站在门口的尊凰帝姬,惊讶于李承景的身份,更惊讶于此人背后的实力。   李承景瞧见呆立在门口的尊凰帝姬,突然顿住了,看向幽篁的眼睛很为幽深。   这样一个笑容未到底眼底的幽篁,其实是他竞争盛天最大劲敌,比东秦那位世子来的更为可怕神秘。   “到时定恭候。”   语音未落,尊凰帝姬便走了进来,幽篁识相的转身离去。   李承景一面想着幽篁与云昔的关系,一面思索着怎么和尊凰帝姬解释。   今日他瞧见云昔和苏珂在一起,十分气恼,不知怎的就跑到翠玉坊喝酒,遇见云昔的时候,他并没有喝醉,他可以清晰感受到云昔的美好。   尊凰帝姬看见李承景在发呆,不由得生气道:“殿下还真是不把本宫看在眼里,上次为那奉家小姐,如今又是为那奉家小姐,不知道殿下怎么来遵守条约。”   “尊凰不必担忧,奉云昔对本王有用,她奉家的势力足以媲美竹里馆。”   武林第一大家,多少势力都是经过奉家而建立的,如果奉家看你不耍,不出几天,你的老窝都会被拆掉。   幸而奉家不会干涉别人家的势力,只是竹里馆一直是它的保护对象,这一点恐怕就是奉云昔也毫不知晓。   否则竹里馆怎会蒸蒸日上,越做越大,隐约有超过奉家的意思。   “那这次你又把那个贱人怎么了?”   尊凰担心的是馆主会不会惩罚她,云昔可是馆主的心头肉,若是出了什么事,她想着该怎么逃过此劫。   “本王并没有见着奉云昔。”   他看了看尊凰,笑道。   “帝姬殿下怎么会来,本王记得已将殿下送回了帝宫。”   “本宫本想着晚上邀你赏月,没想到你竟不在驿馆,本宫在驿馆等了一会儿,随后有一个小厮告诉本宫,你在翠玉坊发疯,于是本宫就来了。”   “殿下可还记得那人的脸?”   “当时天黑,本宫的丫头哪里看的清楚,只是如实回禀了本宫。”   “那帝姬殿下就不觉得奇怪,为何有人知道你在哪儿,还给你报信。”   尊凰帝姬心下颤抖,表面一副惊恐的样子:“难道有内鬼?”   “本王只是猜测,殿下是公开身份的人,有人知晓你的准确方位为不难。”   尊凰帝姬听了,镇定的心神,柔声的说:“承景,我们回去吧。”   闹归闹,这亲昵的关系可不能破。   “他们回去了?”   幽篁处在地方,阴暗且不易被发现,他的身后站着一人,行貌迤逦,正是白天所见的皇甫鸿仁。   此刻,面上含笑。   “皇姐怎么样?”   “她还好,在休息。”   他动了动手指,立马有人走上前来说道:“李承景想要接近奉家人。”   “如今奉家人在耿君铭府上。”   皇甫鸿仁惊讶地听着那人说道,奉家一般不会涉及朝政,这次怎么会介入。   看出了他的疑惑,幽篁淡淡的解释道:“你的皇姐是奉家的嫡亲孙女,奉家家主又是护短的人,前帝后便是他的女儿,女儿之死尚不能确定,恐怕先得夺得盛天的政权才行。”   “那皇姐属意何人。”   “昔儿的心思,本座也猜不透。”   幽篁望向楼上,心中却是百味交集。   青色的长袍隐于暗处,默默观察着局势。   “馆主打算发兵了?”皇甫鸿仁试探的问道,“到时东秦兵临城下,北英逼近丰都,云罗公主兵马恐怕会占据丰都。”   “依着昔儿的性子这样的局势一定会有的。到时候,皇甫兄的兵马就会成为炮灰。”   皇甫鸿仁不信的摇了摇头:“我的兵马不会成为炮灰。”   幽篁笑着离开了,徒留皇甫鸿仁在那儿冥思苦想。   进入内室,云昔早已经醒了,坐在床上,环顾四周。   见到幽篁,疑惑万分。   检查了一下衣物,发现已经不是早先穿的了,顿时皱眉,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   “奉小姐别害怕,是本座把你救回来的。你身上的衣物,本座叫人给你换了。”   “在本座的眼皮子底下让奉小姐受惊了。”   云昔浅笑,温声道:“云昔谢过幽篁馆主。”   “给馆主添麻烦了,云昔不知该怎么报答馆主。”   她歉意的弓身拜了拜,疏离的说道。   他听了却觉得心痛,随即温柔的看着她,淡淡的笑道:“既然小姐想要报答本座,那可否赏脸,明日一起游湖。”   她先是一怔,面前的男子行貌风华,清雅淡漠,没相到他还会邀请别人赏景游湖。   “奉小姐觉得怎么样?”   “好,就依馆主所言。” ☆、游湖中毒   北上的桃花开的晚,南方的桃花都已经开败了,气候渐暖,不少人穿起了清凉的单衣,和风宜人,越是临近花神节,出来游湖的人则越多。   云昔昨晚半夜回了耿府,着实将众人给吓坏了,尤其还换了一套衣服,还以为主子真的遭遇了不测。   奉家人更是出动了些高手去找,却还是没有找到,只好在耿府等着。   奉家主嘱咐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小姐,没想到才来没几天就让小姐出事了。   此次受邀游湖,说什么都得跟着,之后便成了这幅景象,素衣单薄的云昔站在一群的中间,几乎是团团围住,人人背后背着把剑,所过之处人烟稀少。   这仪仗队和云罗公主的暗卫有得一拼。   奉家多的是江湖高手,此次派来丰都,是奉家主的亲信,实力更加了得。   书画和梓墨站在两旁,都不敢说话,直到看见不远处的傲然而立的幽篁,众人才纷纷隐于暗处,不做打草惊蛇的事件。   幽篁恰好转头,浅浅而笑,虽带着面具,但依旧温文尔雅,若春日溶溶的阳光,融化往日的冰川。一袭淡青的长袍,繁琐的图案却不见庸俗,反而更加尊崇。   墨色的长发随风飞舞,翩翩公子立足于大地,浩然正气,凌然万顷。云昔不由得愣住了。   待走近后,清冷高雅的气息又随之而来,片刻的温暖,片刻的疏离让云昔皱眉不悦。   云昔着素衣,披薄纱,风一吹,如梦如幻,美得如仙,两人的气质斐然,并肩走在一起,感觉就是那样的般配。   “二叔,你流口水了。”   躲在草丛中的一个奉家人,愣愣的看着,不小心流了口水,被身旁的伙伴给嘲笑了,顿时皱眉不语。   幽篁许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转头看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阡尘和阡陌接受到吩咐,纷纷退后。   书画见到阡陌,不知怎的再次脸红,幸好众人的目光在云昔那儿,否则她就要出丑了。   阡尘移步到梓墨那儿,开朗的笑着说:“我叫阡尘,你叫什么?”   她看了阡尘一眼,淡淡的保持距离后,回答道:“梓墨。”   书画靠近阡陌,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见过。”   云昔与幽篁相对无语,倒是身后开始了一些小动作。   不过也是,幽篁的两个下属也很优秀,一个阳光一个刚毅。   “听闻奉小姐十分喜欢江南水乡。”   见云昔心不在焉的样子,幽篁漫不经心的问道。   她笑了笑,看着平静的湖面说:“江南的湖面很柔,很绿,但北方的湖很壮阔,所以不管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奉小姐还真是博爱的人。”   清澈的水面无风自动,杨柳依依,春意盎然。   这片湖是北方为数不多的淡水湖,湖里长满了水草,绿莹莹的甚是喜人。   “这里是长春湖是么?”云昔不确定的问道,丰都内唯有长春湖的景色最为优美,可不知为什么,这里的人怎么一个都没有,包括方圆十里。   幽篁愣住了,他的确让阡尘和阡陌稍微清理下周边的人群,可这里杳无人烟,也太空旷了些。   想及此,幽篁往后撇了一眼阡陌和阡尘,随后柔和的说:“为了小姐的安全,本座特意让人清理了这里,没想到他们这么不通人情,竟是一个人都没留下。”   “我很好奇,馆主是如何做到的。”   据她所知,每天来赏湖的人非常多,还有不少官家小姐过来放风筝,能够清理的这么干净,不是和国家买下了这块皮,就是手段高明。   他有些欲哭无泪的淡然道:“小姐可曾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   云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幽篁馆主财大气粗。   “小姐,请上船。”幽篁租了一只小船,不似当日在月带湖的花船,而是普普通通的竹子编制而成的浮船。   站在上面,能够更好的瞧见这长春湖的风景。   除了云昔和幽篁,其他人都得在岸上等待,云昔愣了愣,随即上了船,对于幽篁,她是信任的   “船家开船吧。”   船缓缓动了起来,云昔惊喜的凝视着周围秀丽的景观,而幽篁却是凝视着云昔惊喜的样子,柔柔的笑了,如沐六月的暖风。   “幽篁馆主…”   “唤我幽篁可好?”   云昔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幽篁给打断了。   他真挚的看着云昔,笑意却为达眼底,不知是习惯了淡漠,还是真的提不上兴趣。   “那我便唤你昔儿,昔儿,你觉得怎么样?”   她为难的皱了皱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颇有些窘迫的低下头。   知她为难,幽篁也不好强求,沮丧的说:“昔儿,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云昔心有不忍,毕竟他曾救过自己,连日来的好意,她也看在眼里。   只好点头,端庄的笑着说:“那昔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幽篁。”   幽篁畅快淋漓的大笑,引来林中飞鸟阵阵飞。   “江湖上,都称幽篁是冷漠清贵的雅致人,在他脸上不会看到任何多余的表情,不过今日,我可是看到了不少怪异的表情。”   “让昔儿见笑了,江湖传言怎么能全信呢。”   她笑了笑,调侃道,面对释然的幽篁,她仿佛很放松。   幽篁突然沉声问道:“昔儿怨恨过给你身份的父母吗?”   话题的沉重,让两人都纷纷沉默不语。   绿水倒映着船影,波动的涟漪如片片波浪散开去了。   “怨恨过,但那又怎么样,你的出生便奠定了你的责任。”   “没想到,我还不如昔儿这般看得开明。”   两人的影子在水中交缠,千丝万缕的关系层峦叠嶂的包围着他们,致使他们不会走的太远。   “如果东秦兵临城下,昔儿会帮他吗?”   “不会,我是盛天的帝姬,不会帮助任何人。”   幽篁仿佛叹了口气,遥望碧蓝的天空,心思却是异常沉重。   待在岸上的众人,无聊的打起了牌九,还拉来了阡尘阡陌凑数,书画和梓墨两个不会打牌的女儿家,只好坐在草坪上,看着不远处的一双璧人。   书画一脸羡慕的说:“幽篁馆主和咱们主子还真是很般配啊。”   “你说什么呢,主子爱的是瑾少爷,虽然他利用主子,但我相信主子还是爱他的。”   梓墨怒气冲冲的反驳道。   “爱而不得,唉…”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不会打牌九的二叔凑了过来。   满脸胡子却很精神,眼睛炯炯,穿着粗布衣服,潇洒不羁的行貌让人佩服。   “二叔,若是爱一个人却不能爱,那是不是很痛苦。”   “小孩子家家的,想这个做啥。”   二叔干脆不理会,随之坐下,观察不远处的两人。   幽篁本就是老爷内定的未来孙女婿,所以他对幽篁还是挺有信心,虽然没见过他长什么样,但据说是非常俊美。   船行至湖中,幽篁突然坐在古琴后,素指微勾,悠扬清幽的琴声徐徐而来。   刚才还在思索的云昔被琴声吸引,安静的坐了下来,欣赏着琴音的美妙。   她从小未曾学过古琴,因为要夺回政权,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学习权谋之术的。   不过瑾祯倒是对古琴甚是精通,经常握着云昔的手在琴弦上波动。   古琴忽而空灵,忽而深沉的节奏让云昔莫名的想起小时候,瑾祯喜欢优美环绕的曲目,而李承景则喜欢铮铮铁骨般的战争曲目。   瑾祯的温润清雅和李承景的阴冷奸诈相比,云昔更喜欢瑾祯弹出来的曲子。   通曲看人,幽篁弹出来的音乐可以看出,他的心绪很乱,云昔疑惑的凝视专心弹琴的幽篁。   突然按住琴弦说:“幽篁够了,你怎么了?”   幽篁缓缓睁眼,眼中血丝遍布,若非云昔刚刚阻止,恐怕他就要走火入魔了。   他薄唇轻抿,嘴角边顺留而下的鲜血让云昔心慌,赶忙对着船家吩咐道:“船家,回到岸上,快回岸上。”   幽篁缓缓倒下,云昔拖着他的头,看到他背后在流血,突然有种要失去的感觉。   幸好船家是竹里馆的人,急忙跑过来查看伤势,皱了眉头说:“馆主被人偷袭了。”   “什么?”   船家匆匆划船,对着岸上发出一个信号,阡尘与阡陌扔掉手中的牌,一跃而起,来到岸边,就见书画和梓墨已经着急的来回走动。   她俩都是有内功的人,怎会听不出歌声中紊乱。   很快,船行至岸上,阡尘与阡陌看到昏倒在船上的幽篁,暗暗的担忧,待看到云昔快要哭的无助感,只好安慰道:“云昔小姐别担心,馆主不会有事的。”   奉家人走了过来,见幽篁被属下扶着,顿时紧急戒备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   队伍中的大夫走了出来,稍稍查看了伤口,叹气道:“这银针应该是云刹门中的杀手石堰所使用的毒针,一般无药可解。”   云昔霍地站了起来,瞪大美眸,怒气冲冲道:“怎么会有云刹门的人出现在这儿。”   “还是先把幽篁馆主抬回去再说吧。”   阡陌抱着幽篁,走在前面。   “阡尘,去东秦找顾国师。”   阡尘听到后,头也不回的朝东秦的方向赶去。   顾国师是东秦的国师,亦是江湖人称神医的飘渺人物。   云昔紧握着手,跟随阡陌回去了竹里馆。   一路上,阡陌一再安慰云昔,别担心。   他知道这位女主人虽然表面上淡漠,其实内心已经担心的要疯掉了。 ☆、连环下套   早晨发生大事,竹里馆里里外外的人却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各做各的,十分和谐,只是后院却并不平静。   白雪和紫魅待在竹里馆等待馆主归来,没想到回来的是昏倒的馆主,阡陌抱着,后面跟着一群人,中间围绕着一名美得如画的女子。   紫魅不知生的什么气,待幽篁被抱进阁楼后,堵住那群人,高傲的说:“不知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竹里馆。”   她眉点朱砂痣,唇若樱瓣,气焰高涨,是个高挑的美人。   白雪见姐姐这般跋扈,拉着她的膀子就要往回拉,哪知紫魅不依不饶的怒斥道:“馆主的阁楼岂是你等能够擅闯的。”   “紫魅使者,你这话就严重,还不给奉小姐让开。”   皇甫鸿仁脸上挂着坏笑,悠悠地走了几步到云昔面前,挑眉道。   自阡陌抱着幽篁匆匆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跟着,直到他们上了阁楼。   一旁站着无所事事的二叔觉得颇为不爽,他们捧在掌心的小姐,怎么能够任由他人呵斥呢,更何况这个女子,他也不认识,于是说话嚣张了起来,说:“我说你这小丫头,说起话来怎么那么没有礼貌。”   无视他皱眉瞪眼吹胡子的表情,紫魅依然固执:“竹里馆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来说教。”   “你。”   书画和梓墨见她态度强硬,只好抄起手来,对打起来。   见她们二打一,姐姐落于下风,白雪只好也加入的打斗中去。   见此状,云昔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将楼下留给了奉家人,随后跟着皇甫鸿仁上了楼。   走在台阶上,皇甫鸿仁好奇地问道:“奉小姐,馆主怎么了?”   “他受伤中毒了。”   “怎么会中毒的?”   “这个,我暂时并不清楚。”   皇甫鸿仁很是惊讶地顿住了,脸色有些发白,缓解之后又快步的跟上云昔的步伐。   她刚想走进内室。   只闻:“先别进来!”   云昔看见了□□上身的幽篁先是愣了愣,随即红着脸站在走廊上,让和风吹起她的青丝,画面出奇的和谐。   她此刻脑子中全是那人的背影,伟岸,却不失傲然。   看了看云昔,皇甫鸿仁毫无顾虑的走了进去,阡陌却突然吩咐道:“让奉小姐先回去吧。”   “好好。”看到幽篁背后的血窟窿,皇甫鸿仁也不敢多呆,退了出去。   小心翼翼的对云昔说:“奉小姐,你还是先回去吧。”   皇甫鸿仁靠着围墙,底下人打斗的正凶悍,一个招式接着一个假把式,四人搅和在一起,一时间竟分不清谁占上风。   他转过头,看向风中独立的美丽女子,没想到她是自己的姐姐,虽柔弱着,表面上却是刚强无比,心思颇重。   如丝绸般的青丝简单的挽成发髻,余留在耳鬓的发丝轻扫脸颊,眉目青黛如高山流水,深邃入骨的神情,悠远情长,简单的服侍却穿出了高贵冷艳,不加修饰已自成不似凡俗的佳人。   叹了口气,他拂袖说   “奉小姐,馆主喜静,让您的人退出去吧。”   云昔充耳不闻,自顾自的看着她们打斗,淡漠的眼眸,未能掩盖担忧的神情,即使她掩饰的很好。   在他以为,她要待着陪幽篁的时候,她突然转身下楼,只留清冷笔直的背影。   皇甫鸿仁呼出一口气,感叹道:“还真是惊险。”   面具下,隐忍紧闭的双眼微微颤抖,细密的冷汗布满了额头,俊美无双的脸庞,苍白中带着点淡红,棱角分明,带着傲然霸道的嘴角,始终轻抿一抹冷淡。   这绝世模样正是远在东秦的瑾祯,款款公子,风华绝代。   那插在背后的银针,渗出了血,远看就是一个血窟窿,白皙的皮肤上丝丝紫色的纹路更突显了此时瑾祯的危险程度。   阡陌皱眉的凝视运行的隐毒,心思重重,沉声说:“主子,我们得先回渝州的竹里馆,丰都现在不能多待。”   他没有说话,阡陌就当他默认了,丰都此时风云突变,对受伤的瑾祯极为不便。   阡尘去找顾国师,不知何日才能找到,所以为今之计,便是先回渝州在想办法。   况且他身上的毒运行极为霸道,根本无法克制,凭阡陌的内力不能做到长时间的让它停歇。这银针是万万不能动摇,偏离一刻就会要了主子的命,阡陌手心发凉,紧急招来众人,准备分一波人待在丰都,其余人先回渝州。   他起身望向窗外,风和日丽,背地里却是暗流涌动,纱帘微动,卷起微妙的弧度,不知多日后,这美丽如画的丰都会如何。   此时云卷云舒,一派清风如水。   云昔回到耿府,身旁的奉家人就担忧的喃喃自语道:“这毒恐怕是无药可解。”   “瞎说什么呢,吉人自有天相。你没听他们说,要去请东秦的国师么,那可是了不起的人物。”   “我记得那顾国师可是行踪不定的人物,不知道那馆主能不能等到他来啊。”   “可惜了那聪慧的…”“快闭嘴!”   二叔斥责的说,不忘恶狠狠的“哼”了一声。   东秦的顾国师?   云昔默默无言,脸色苍白,许是脱力的想要晕倒,柔弱的如浮萍一般。   她一直沉浸在当时的情景中,她明明记得当时并没有异常,怎么会突然就中毒了呢,她有些怨恨自己不会武功,什么都发现不了。   刚进屋,不远处,跑进来一个小女孩,前脚刚跨进来,嘴里就喊着“云昔姐姐。”接着乐呵呵的冲了进来,手里端着小茶杯,红彤彤的脸粉嫩粉嫩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云昔刚还焦急的情绪稍稍有些缓和,就见那女孩递到面前一杯茶,甜甜的却湿润的说:“姐姐,请喝茶。”   这小女孩是上次那男孩的妹妹,名叫南沫,淡如泡沫,是个如水般的孩子,玲珑乖巧。   准备接过茶杯时,小南沫明显指尖有些害怕的颤抖,云昔以为她是冷的,触碰到她的小手,那孩子仿佛惊到了,一杯茶摔在了地上。   只一瞬间,洒在地上的茶冒起了白泡,云昔惊恐的站了起来,连同椅子都给振开了。   白泡渐渐散开,残留的茶叶粘黏在了地毯上,让人毛骨悚然,还余留着后怕。   周围人更是一惊,看起来无害的小女孩竟然端进来一杯□□,准确的说,是她想要在他们面前毒杀云昔。   南沫被吓得重重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可怜的样子却未能得到大家的同情,书画愤怒的冲到南沫面前,准备将她领出去审问时,云昔淡淡地问道:“你是谁?”   不管如何,云昔都觉得这孩子本性不坏,而且她总感觉冥冥中她与这孩子以及她的哥哥有着莫名的联系。   南沫突然哭了,稀里哗啦的鼻涕直流,一张粉饰的脸都成了小花猫了,只见她断断续续的回答道:“茶韵姐姐…让我们给…奉姐姐下迷药,说只是能让奉姐姐…睡几个月的药。”   “你说谎,这明明是□□,而且剂量非常大。”书画怒气冲冲的说道,眼神狠毒。   云昔冷静的瞧着南沫,见她手生的样子,不像是一个训练好的卧底,恐怕这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都不是她来的,毕竟她才七八岁的样子:“你和茶韵什么关系?”   “茶韵姐姐是我们的亲姐姐,娘亲说,让我们到这儿来和姐姐作伴。”南沫摆脱了哭腔,满是泪痕的脸上甚是可怜。   “那个尊凰帝姬?”   书画诧异道,没想到那跋扈的女子还有弟弟妹妹。   南沫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的真诚让云昔不得不相信她。   她叹了口气,淡淡道:“放他们走吧。”   “对不起,对不起,奉姐姐,我们不是故意的。”南沫一再道歉却未能挽回云昔失望的心情,于是她郑重的跪了下来,行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大礼的礼说,“不管如何,感谢奉姐姐的救命之恩。”   看她郑重的跪下磕头,云昔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又是心疼又是失望。   这孩子与她无缘,没想到竟是那个假冒帝姬的弟弟妹妹,不知道下次见面是敌是友。   “你哥哥呢,放下妹妹在这儿,万一我杀了你呢。”临走前,云昔笑着开了个玩笑。   “哥哥说,姐姐是心善之人,就算我出了错也不会故意为难我。”南沫笑的天真,开朗的笑容瞬间融化了云昔的心房。   这两个孩子在她身边住了一段时间,此刻找到了亲人,她应该为他们高兴,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缺少了什么。   她没有怪罪她们,只因这两个孩子本心不坏,坏的是他们的姐姐茶韵。   看着南沫走远,小小的背影异常萧瑟,云昔更觉得心痛,不能言语。   缓缓敛起水眸,叹了口气。   奉家人没有多待,静静的走了出去,想留给云昔一点时间。   梓墨匆匆跨过房门,看到云昔憔悴的样子,沉声说:“主子,竹里馆的人正收拾着回渝州,那阡陌让我替他们家馆主向您道别,还有,主子,他们让您放心,这点小毒对于馆主来说都不是大问题。”   “好,我知道了。”   云昔昏昏沉沉的揉着太阳穴,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怀疑,到底选择的这条路到底对不对。 ☆、小孩身份   丰都依旧热闹非凡,道路旁的小摊贩使劲的吆喝着,想要招揽生意。   南沫忐忑不安的走到帝宫门口,出示了腰牌,随后走了进去。   不远处,一身华衣,浅浅而笑,身量却不高,看上去年岁就跟小,但是端的架子却很足,玉冠束发,阳光下闪闪发光。   看见哥哥儒蕴,南沫突然泪泉决堤,伤心委屈的哭了起来,一路小跑,撞进了哥哥的怀抱中。   默默抽涕,说:“哥哥,沫儿把事情搞砸了,怎么办,姐姐会生气吗?”   他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背,她娇小的身躯在他的怀抱中瑟瑟发抖,无助的如路边的小草。   安慰的笑了笑,说:“没关系的,沫儿,哥哥挡在你前面,毕竟是亲姐,再说了娘亲让我们陪着姐姐,姐姐她太孤单了。”   南沫认真的点点头,吸了吸鼻涕,打起精神,随后又拉着哥哥温暖的手上了马车。   有哥哥这句话,再委屈难受也没有姐姐这些年难过。   接收到消息的茶韵,一脸阴沉,没想到没毒死云昔,反倒打草惊蛇了。   她身旁站着着宫装的李承景,眉目悠悠,惬意非常。   执起她耳垂的长发,嗅了嗅香气,说:“韵儿那边事情办的如何了?”   面前这个男人,已经知道了她所有的秘密,她不禁害怕起来,为了荣华,她背弃了竹里,而这个男人却还是要她扮演这无聊的帝姬角色。   她掩起阴沉的表情,转而换上笑容,灿烂夺目:“殿下,放心,韵儿做事,您还不相信。只是这真的尊凰帝姬,你可找到了吗?”   淡然一笑,却是惨淡如木。   他把玩手中的发丝,阴冷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恐怕已经被你的姑姑杀了。”   “是你派人对竹里馆馆主下毒的对不对?”   “韵儿是在关心那幽篁?”   “不敢。”茶韵低头怯怯的说,眉目低垂,却是一位面容秀丽的佳人,只是常年易容,脸是病态的苍白。   “韵儿,这是在怕本王吗?”李承景勾起茶韵的光洁的下巴,邪笑的审视着她的脸。   明明是她的脸,他却好像透过她去看另外一个人,淡漠清冷,总挂着浅薄的笑,飘渺在风中,清新脱俗,不染红尘,一袭素衣,亦如和风细雨。   也许这是他此生的羁绊,为了得到她,会不择手段。   茶韵似有不满,不着痕迹的挣脱他的禁锢,说:“殿下打算什么时候攻城?”   她一直知晓云罗与他的约定,云罗承诺兵临城下之时,江山拱手,会亲手打开盛天的大门。   心弦微动,激起朵朵浪花。   他只笑了笑,俊美阴沉的脸上划过一丝杀意,缓缓凑近茶韵,靠着她的耳朵,柔声细语道:“韵儿,你一点都不听话,本王该拿你怎么办。”   自从知道了茶韵的身份,他没少开玩笑,可是今日却完全的反常。茶韵心下恐惧,莫非今日的事情,他知晓了?   儒蕴和南沫走进未央宫,见到了这幅画面,一个陌生的男子亲昵的靠着姐姐,一只手环住姐姐柔挑的腰肢,背对着他们,气氛暧昧。   当下两人愣住了,直到那男子抬起头,俊美如玉的脸庞,迎着阳光,锐利的双眸射向儒蕴和南沫,忽而邪笑的放开茶韵,与儒蕴凝视。   这个男人很危险。   他虽然笑着,但笑意却未到达眼底,反而是不屑一顾的冷笑。   茶韵姐姐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又任由他轻薄自己。   拉上南沫的手,儒蕴一步步的走向茶韵和李承景。   似感受到背后冷飕飕的目光,茶韵转身,看到了那两个做任务失败的小鬼。   瞬间脸色阴沉,不悦的说:“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她的态度深深刺痛了南沫的心,都怪她,没有完成姐姐交代的任务,姐姐会因此而讨厌她吗。   儒蕴识相的将南沫牵了下去。   他知道姐姐忌惮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也许让他们离开是为了他们好。   见他们走远,李承景才开口:“那两个孩子是什么身份?”   他查过茶韵的身份,知她是孤女,八岁之前一直生活在市井跟着一位老先生学易容术,之后因为体格相像并且会易容,才被接进宫享受荣华富贵,此外,她并无兄弟姐妹。   唯一的可能,这两个孩子是有身份价值的,否则留着何用。   她转头,笑颜如花:“韵儿查到,帝主和帝后其实并没有死。”   “不可能。”李承景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阴冷邪气的脸上满是怀疑。   十几年了,谁也没有想到,当年就在盛天帝宫当质子的卑微公子,今日会成为强盛之国的大王。   当年他做质子,帝主和帝后从没有亏待过他,反而待他极好,只是他只想安稳的待在帝宫里,没想到帝主会暴毙,繁荣的盛天会一夕突变。   就在宫变,他趁乱逃了出来,临走前去过养心殿,当时他亲眼看到帝主暴毙吐血,帝后自缢。   此后他被母亲的旧部送去了武林第一世家奉家修养生息。   “怎么可能,当年他明明…”   “殿下,那两个孩子便是他们的孩子,未出世在天下人面前的皇子公主,更或者说是尊主和帝姬。”   “不可能。”李承景眼神涣散,狼狈的退后,直至跌倒在软榻上,不停的摇头。   茶韵蹲下身子,温柔的抚过李承景的额头,那上面冒着细微的冷汗:“殿下,那男孩名儒蕴,那女孩名南沫,都姓皇甫。”   “帝主和帝后既然活着,为何不卷土重来,统治整个天下?”   “这…”   李承景仿佛找到了理由,漠然惨淡的一笑,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想再回到丰都如金牢笼的帝宫来。   所以他们将自己的儿女送来,让他们称帝是吗。   他淡淡地起身,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宫装微皱,他也无暇顾及,只问道:“所以他们认了你做姐姐?”   茶韵点头不语,若帝主帝后真的还活着,凭他们的气势,诸侯国哪还有心思掠城夺池。   目送李承景走远,他的背影莫名的紧绷,茶韵笑了笑,若有所思的凝视院中开的正旺的桃花。   没想到这三月桃花还没有凋谢。   晚霞渐渐羞愧的躲进了云层,繁星高高挂,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夜静无声,帝宫灯火阑珊,本是黑灯瞎火,却硬生生的让它亮如白昼。   南沫怯生生的拉着哥哥的手,被宫女领进未央宫。   未央宫原来不是帝姬的寝宫,而是帝后的寝殿,当时尊凰还小,便一直随母亲住,正临水而建的陌上阁,因为当年而不得不变成废墟。   娘亲和儒蕴讲过,当年她最大遗憾就是没能将陌上阁建好,如今姐姐长大了,却要屈居在娘亲的寝殿,受别人的冷眼,感受自己的孤独。   茶韵遥遥的看着走来的南沫和儒蕴,心下嫉妒,涂满蔻丹的双手紧紧相握,仿若要拧断手筋的力气,紧抿着薄唇,面目狰狞。   凭什么,她皇甫尊凰可以拥有这些荣华,只因出生好,世道不公,凭什么那两个人已经死了还要复活,凭什么她皇甫尊凰能够拥有这两个美如画的弟弟妹妹。   红烛泣泪,茶韵也是个可怜人。   大半个大人高的儒蕴后面跟着小巧的南沫,见到正凝视着他们的姐姐,都露出了歉意。   “姐姐,对不起,妹妹年纪还小,这种事情她已经尽力了。”人如其名,说起话来温文尔雅,稚嫩的童声异常空旷。   许是宫殿宏大,空间宽阔的原因,南沫总感觉背后阴森森的好吓人。   她紧揪着哥哥的袖口,探出头去看茶韵。   姐姐的脸色微带着点苍白,眉目清秀,眼神带着点点复杂,面无表情,扫视到她时候,划过一丝厌恶。   南沫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死命的瞪大双眸,想要看清一切。   感受到她的紧张,儒蕴轻拍她揪着衣角的小手,温柔的安抚。   这个妹妹自从来到丰都就与他相依为命,她的年纪还小,无时无地都需要人去照顾。   看他们亲昵的样子,茶韵紧皱眉头,不是说好来陪她这个假姐姐的吗,你们倒是亲密无间,那本该幸福生活在父母身边的她呢。   灯火摇曳,晃动着诡异且煽动的气氛。   茶韵面露不悦,起身拂袖而去,踏出殿门的前一刻,她说:“南沫,儒蕴,你们是我的弟弟妹妹,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她虽然恨,但也不能为了解一时之快而再次打草惊蛇,这两个孩子单纯的以为她就是他们的姐姐,这样何乐而不为呢。   若是真主出现,以他们威胁,岂不事半功倍。   树叶瑟瑟作响,春夜的风似乎冷了许多。   茶韵看向远处黑暗的一角,眼中划过一丝恨意。   如果可以,她希望躲在黑暗里,隐藏自己的怯懦。   她深爱着那个男人,俊美无双,总勾着邪笑,阴森沉重的口吻总是在耳边回荡,一身黑衣,如泼墨般的潇洒不羁。   可他却爱着一个他不该爱的人,眼眶突然酸涩,似有不知名的液体要流下。   固执的茶韵仰头望天,想要将不争气的眼泪给逼回去。   往日傲娇高贵,不可一世的帝姬不过是云罗公主要求如此,为的是毁坏帝姬尊崇的地位,因为她也恨她,恨她的出生,恨生不逢时。   不远处的阴影里,儒蕴看到茶韵强迫不哭的委屈样子,顿时觉得这样的姐姐太累,他莫名的有些心疼。   冷风袭面,丝丝凉意入体,这天要变了。 ☆、风岩入狱   昨夜下了一场雨,一夜之间,妖艳烂漫桃花瓣洒落一地,混合泥土的香味飘散在清新的空气中,浅淡且馥郁。   地面被桃粉色的花瓣打扮的甚是怡情,雨过天晴之后,天空掠过一群大雁,大地回暖。   云昔睡眠一向浅,夜里的大雨倾盆而下,她一宿都没合眼,早晨梳洗时,都还昏昏沉沉的,眸中尽是疲惫。   书画心疼自家主子,心中藏的事情太多,近来发生那么多事,恐怕这身子…   看到主子想要接过毛巾自己擦拭,书画关心的问道:“主子,要不要再睡会儿,凭小姐的身体,今日定是熬不住的。”   她向来一意孤行惯了,当下有人建议,她沉默不语,梳理指尖的碎发。   “有苏珂消息了吗?”她问道,眉宇间傲气斐然,神采奕奕,仿佛刚才疲倦的她不是她一样。   书画没办法,无奈的说:“苏公子被云罗公主关进了地牢。”   她吃了一惊,一不小心将手边的铜盆给推翻了,清水洒了一地。   随后又恢复了镇定,说:“为了什么?”   “据探子说,国库亏空,苏公子这次不愿意填补,加上西北战役紧张,粮草不够用,诸侯国都在默默的吞食边境,东秦已掠城数十座,不出一个月便可打到丰都城楼之下。”   “阿祯的动作还真快。”又像是呓语,或是喃喃自语,云昔低垂着头,淡淡的想着事情。   苏珂的事情不能着急,想来云罗公主是不敢动他的,如今战事吃紧,这当国者也不得不考虑到资金问题。   躺在软榻上在院子里晒太阳,光线照得云昔的脸白皙透明,她微眯着眼眸,悠闲的吃着一旁书画递来的草莓。   今日她依然是素雅的打扮,清新脱俗,清贵逼人。   不远处的门口走过一个慌乱的身影,书画不禁大喝:“那边的侍女,你过来一下。”   那小侍女吓了一跳,看向云昔这边的眼神泛着惊恐,又耐不住好奇地走了过来。   行了个礼,恭敬的问:“不知小姐唤来奴婢所谓何事?”   “府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刚刚那般匆忙?”书画率先开口,脸露严肃,皱着秀眉,凝视着眼前普通打扮的侍女。   那侍女支支吾吾片刻,云昔淡淡地支起身量,问:“可是耿爷爷出什么事儿了吗?”   “奴婢该死,老爷说了,这件事不可以告诉小姐的。老爷他…”   还未等那侍女说完,梓墨匆匆赶来,清丽的脸上满是红晕,怕是一句赶来的。   “小姐,裴大人拒绝出征,被关进了地牢。”   “为何拒绝出征?”   “裴大人说,他不想劳民伤财,既然盛天注定灭亡,何不让英明的东秦吞并。”   “他真这么说?”   云昔听了全部,蹙眉更深,嘴里一股腥甜,她硬是忍着没吐出来。   她捂着胸口,淡淡地问:“云罗公主说什么?”   见她脸色苍白,梓墨也不敢继续禀报下去,沉默不言。   聪慧如她,说:“云罗公主是不是说,只要他答应出征,便放他出来。”   盛天如今剩下这么一名大将,而且用兵如神,若是云罗公主杀了他,那盛天才是真正的完蛋,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便好。   “那耿大人怎么样了?”   裴风岩这个人,脾气倔,而且不喜欢听从别人的意见,军中谋师纸上谈兵的建议,他也毫不听从,幸而他有着打仗的天赋,从未败过。   那侍女也不敢再隐瞒,呆愣的说:“老爷他,他早晨下朝回来吐血了,满院的太医忙手忙脚的,奴婢正要去药房拿药。”   “你走吧。”云昔点头,挥退了那侍女。   她缓缓行了礼,弓身退出院子。   知道云昔打定了主意,梓墨的小脸都揪成了一团,甚是担忧,说:“主子,你可千万不可以再次涉险,这事儿奴婢帮您去做。”   她的确想要自行去一趟地牢,为裴风岩,也为苏珂。   书画手持草莓,说:“听说,瑾祯前几日已经到了雍州,距离丰都不远了,大军却还在边境,恐怕是担忧小姐的安危。”   她将草莓递给云昔,传递了一个你看着办的表情,主子太过固执,本来身体就不好,还要去逞强。   云卷云舒,若风轻云淡。   这件事,她是早就知晓得,当下没有最好的方式去见瑾祯。   她更加疑惑了,为何瑾祯会出现在雍州,身边跟着国师顾容华,那幽篁怎么办,他中毒那么深。   没想到她会想到那个人,这个想法让她措手不及。   “小姐,苏公子回来了。”   果不其然,云罗公主不会困住他太久,隔了一天就放他出来了。   苏珂走过院门,红衣烈火,妖孽的脸上挂着邪笑,勾人的桃花眼,狭长深邃,满头墨发,只用一根素洁的白玉簪子挽起耳鬓的发丝,快步走来,风吹扬青丝,卷起阵阵妩媚妖娆。   他完好无损的站在云昔面前,惹得云昔笑了笑,说:“阿珂,你还是那般妖娆。”   她的嫣然一笑,鼓动了苏珂内心的思慕,大步上前,拉过云昔,狠狠的环住她的腰身,低头埋在她的颈项处。   云昔撞到宿珂宽厚的胸膛上。闷哼一声,觉得整个人都扑进了温暖的怀抱中,她试着抚摸苏珂的背。   柔声说:“阿珂谢谢你。”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口,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傻丫头,谢什么,我苏珂顶天立地的男人,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云昔整个人被苏珂拥着,小巧的身躯被苏珂的红袍盖住,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让一旁的书画和梓墨一阵脸红,不知不觉中退了出去。   “阿珂,云罗向你要了什么?”   她被苏珂拉到软榻上坐着,而苏珂则坐在一旁书画刚才坐的小椅子上,宽大的身体瞬间挤在一起成了一团。   知她好奇,苏珂揪着她的脸,浅笑说:“云罗向我要一百万两用于军事粮草,否则她就将盛天的基业立马交给北英王李承景。”   “她还说,李承景毕竟是盛天的嫡女婿,交给他合情合理。”   “什么!那云罗视帝主皇甫殊为何物?”   “那窝囊废蠢钝如猪,坐在前面却不敢说话,若交给他,不出两月,江山必定拱手让人。”苏珂不耐得说,语气中尽是对皇甫殊的唾弃鄙夷,“给他们当了那么多年的财神爷,这会儿应该断了。”   “昔儿可查到,为何当年云罗会发动宫变?”   云昔愣住了,这么多年,她都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初来丰都之时,只是问了耿君铭点云罗的以前,那么云罗和耿君铭平和分开的那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罗的云刹门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脸色微变,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会尽快去查。”   这个傻丫头,他既然问了,自然是知晓其中的缘由,算了,让她去查查,也不难查出来。   苏珂忽而凑近云昔的脸颊说:“听说幽篁受伤了,昔儿你没事儿吧。”   浓厚的荷尔蒙气息喷涌在云昔脸上,苏珂挂着妖孽的笑,浅浅红尘,均在他的眼下化成飞花。   云昔脸煞红,随即淡淡道:“阿珂,你既然查到了,何必问我呢。”   她鼓气的别过脸不去看苏珂,喝酒的苏珂冷漠沉着,不喝酒的苏珂却是邪魅妖娆的。   苏珂笑了笑,没再说话。   眺望远方的天空,本来晴朗的天气又迎来了一阵阵碎雨,毛毛细语,不一会儿,朦胧的样子让人分不清是雾还是雨。   清浅分酌,纷纷然然。   云昔走进屋内,点起檀香,坐在古琴旁,看向苏珂。   他瞧见古琴,嘴角微勾,走了过来。   抚了抚衣袖,说:“听说这天底下唯有东秦世子弹得一手好曲。”   云昔点头,示意苏珂弹琴给她听。   雌雄莫辨的脸上,划过一丝了然,随即眉目清朗的走到古琴后,缓缓坐在。   苏珂的手上有着细细一层粗茧,许是常年练剑留下的,为了保护云昔,他付出了很多。   苏珂的琴声不同于瑾祯的清雅悠远,不同于幽篁的洒脱自然,却有种对乱世的烦忧,混合着古琴的柔美风调,让他此时看起来沉着了很多。   从小到大,云昔听过很多人的琴音,唯独四个人她听不出琴音中的深意。   她仿佛看到了远处断垣残壁,烽火狼烟,那种沉重的音色,她只在苏珂身上感受过。   忽而又是一年春风满渡,桃花盛开,三月桃花开,四月桃花财,屋外细雨绵绵,屋内烟岚绕绕。   琴音渐停,房门被重重的推开,那侍女正是早晨所见的侍女,肩头潮湿,膝下的裙摆已经被污泥浊水侵湿,一双绣鞋沾满泥土,正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看向云昔的眼睛盛满了惊恐。   她顿了顿,说:“小姐,公主殿下来了,老爷让您过去。”   见屋里还有男人,侍女缓缓行了礼,心里却是非议。   云昔点头,绝美的脸上不起任何波澜,淡然的瞥看那侍女一眼,说:“我知道了,告诉老爷,孙女一会儿便去。”   侍女转身带上房门,匆匆走远,脚步声渐渐消失。   “恐怕来者不善,最近我与昔儿走得近,怕会在昔儿身上做文章。”   云昔沉默不语,云罗不会放弃苏珂这个肥缺,猜到她与苏珂关系不一般,竟然真的来了耿府。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说:“阿珂,我去去就回,若是回不来,让奉家的人稍安勿躁。”   “她不是要一百万两吗,小意思,我给他便是,昔儿不必冒险。”   “阿珂不可意气用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已经吹到面前来了,怎么能低头呢,放心好了,她不会把我怎么样。”   苏珂无奈的点头,又叮嘱道:“昔儿千万记着,若在宫中遇见李承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她笑了笑,握了握苏珂的手,起身走了出去。   书画和梓墨侯在一旁,打着伞。 ☆、风波又起   混合着泥土的草香,扑面而来,润雨如酥,万物细无声。   昏黄的油纸伞,滴滴答答的雨点落下,形成了片片雨帘,微风拂过,夹杂着淡淡的细雨,吹入衣领,是岁月的浓稠,悠悠然然。   滋润沃若的青草,一旁长起了浅蓝色的野花,小道旁的青山绿树,被细雨冲刷的越发精神,清气彼伏,鹅卵石洗的锃亮。   四周依旧暗沉,阴阴的光线,让人心情不是那么的舒畅。   来到耿君铭卧房,才知道为何府中都没有什么人,大抵是因为尊贵的人物到了,所以都在那儿簇拥着伺候。   排排太医站了一片天,耿君铭的身体,云昔是知道的,年老体衰,生病是时常的事情,更何况自己的儿子入狱,他却什么都不做。   “小姐…”书画叹了口气,唤了一声小姐。   云昔掠过众人,心里却是对耿君铭愧疚的,也许她请他入主盛天,是错误的选择,这样一个七旬老人,这般折腾,身子早就亏空了。   可是她不会放过耿君铭的,当年父皇将江山托付于他,而他却胆小的将帝玺抛给别人,逃跑在外,尸骨未寒的帝主和帝后,如今却不知尸首何处。   他作为臣子,难道这就是他该做的,抛弃所有,只为保全自己的利益。   云昔暗中不停寻找她父皇母后尸首的下落,却一直没有线索。   当年,母后将云昔托付给耿君铭,他却不管不顾,只顾自己逃命,直到奉家人找到云昔,将她带走的最后一面,她目睹了父皇的暴毙以及母后的自缢。   走进内室,一身雍容的云罗坐在床边,当初嫁给耿君铭的时候,云罗不过十八岁,而耿君铭却已经将近五十,却依旧风华不减。   没想到才过了二十几年,这人已经一个糟老头子,而云罗却还是风韵犹存。   见人走进来,她本能的怒视过去,在接触到云昔如墨般深幽的浓眸,又突然温和起来。   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满头凤钗,不少头饰上挂着硕大的珍珠,或是镶嵌着玛瑙,更尊崇的是她头顶的玉冠,嵌满了宝石。   云昔看着都觉得重,她不过挽起素雅的发髻,带了一只飞云钗,挂着一串羊脂朱玉。   这个时间点上见面,两人静视不言,过了一会儿,云罗假意讨好道:“云昔啊,按照辈分,你应该喊我一声奶奶。”   二十多面前,云昔还未出生,那时候她的父皇母后还纠结过,如何唤耿君铭和云罗公主皇甫璎珞。   这下好了,喊姑姑的喊姑姑,喊爷爷的喊爷爷。   云罗这么一出口,让云昔甚是尴尬。   如果她不是云罗的侄女,单单是耿君铭的孙女,她是该唤云罗奶奶。可是如今他们已经和离,这该如何是好。   云罗以为她是生涩的,于是柔声的说:“云昔,过来这边坐。”   她拍了拍她身旁的位置,一副慈爱的样子。   “说起来,本宫与云昔还颇有缘份,本宫的封号里有云,你的名字里也有云。”   云昔惊讶地瞧着云罗,原来当初取名字时,是跟云罗有关系的。   她握着云昔的手,仔细瞧了瞧她的样子,眉间绝美,一身素衣,不失风华。   随即笑了笑,说:“云昔长的真漂亮,要说这天下第一美人,本宫瞧着,非云昔莫属。”   云昔心中又是一惊,淡淡抽回手。   谁不知尊凰的美名享誉天下,只是近几年销声匿迹了而已,不过尊凰的美还是名副其实的,毕竟坐在帝姬的宝座上的并非真的帝姬。   耿君铭见云昔坐在床头,身旁坐着云罗,微皱眉头,瞬间咳嗽的厉害,大有撕心裂肺之感。   云罗急忙看向耿君铭,云昔也随之退开,静立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她知道耿君铭是在为她解围,但心里却不会感激他。   四周静寂无声,只有剧烈的咳嗽徘徊在人群当中。   云罗抚摸着他的背,见他咳嗽不止,让人唤来太医瞧瞧。   一众太医蜂拥而至,倒是将本不拥挤的房间给挤压的只余留下点点空间。   云昔走出房间,透透气,紧接着一部分宫女簇拥着云罗公主也走了出来。   刚刚在房间里,云昔没有行礼。见她出来之后,云昔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只听云罗不似刚刚得柔声细语,反而脸色微僵,看向云昔的眼神越发深沉,精明的语气让她看起来分外神气:“奉家姑娘,听说你与那苏珂苏老板甚是相熟?”   “臣女不明白您什么意思。”云昔冷然的看着云罗。果不其然,刚刚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现在却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态度,让云昔不由得鄙夷起来。   难道身居高位者都喜欢冲人说话。   “听闻云刹门近日出现了些许状况。”云昔不甘示弱,冷笑道。   云罗似被戳中了心声,瞪着可怖双眼:“是你奉家干的?”   “公主殿下何出此言,我奉家只管江湖中的事情,与你在朝廷的身份,不符合吧。”   “那你…”   “云罗公主殿下,不知您唤我过来所谓何意?”   云昔话锋突转,眼神皎洁,狡黠的笑了笑。   “作为孙女,应该照顾好自己的爷爷,而不是成天在自己的闺房里约会男人。”云罗眼中划过一丝阴霾,本来洋洋得意的笑容,转瞬即逝,化作恨恨的冷漠,“本宫邀请奉家姑娘去帝宫住上几日,不知奉家姑娘觉得怎么样。”   她是在威胁她吗,这是旨意,但她觉得云罗有能力将其变为圣旨,那如果她抗旨不尊,那她全家人都会受到连累。   于是她点头淡淡道:“既然公主殿下诚意邀请,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云罗满意的勾起冷笑,转身进屋。   只要进入帝宫,她有得是办法让她出错,这奉家是不得不除掉的最大障碍物。   书画和梓墨异口同声:“主子,为何答应。”   微雨已经停了,燕子开始飞舞起来,云昔径直走出耿君铭的院子,选择在安静的府中,一个人自己走一走。   书画和梓墨不紧不慢的跟着,生怕主子有什么闪失。   她伸手想要去触碰嫩叶,水珠颤抖着下落,滴落在泥土里转瞬稀释。   苏珂耐不住性子,准备去找云昔,巧合下便看到了这幕景象。   窈窕淑女,玉手阡阡,容貌迤逦,素衣翩翩。   他缓缓走近,不远处的紧跟着两人笑了笑,静候在一旁,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我还以为你被云罗给吃了,没想到在这儿偷懒。”苏珂调笑道,俊美的脸上泛着丝丝邪魅,入骨妖娆般的情种。   云昔嗔怒地转头看向苏珂,她手上沾着点雨水,甩了甩,刚好滴在了苏珂的脸上。   顿时惹得云昔笑颜如花,如明媚的阳光那般自然悠扬。   苏珂刚想上去说几句话,有一侍女拦住苏珂,对着他说了几句话,只见他脸色微变,随后蹙眉。   看向云昔的眼里充满了无奈,他讪讪地笑了笑说:“恐怕不能陪你了。”   云昔刚想拦住他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无奈于苏珂的轻功,不一会儿便消失了。   她内敛微笑,淡淡地瞧着天边那方阴霾。   不知道幽篁怎么样了。   苏珂刚刚接到探子捎来的消息,说是丰都惊现云刹门的人。   他来到逍遥客栈,果不其然,不少奇装异服的江湖人士正等着他。   淡淡撇过那群人,冷笑道:“不知各位是哪方势力的人。”   “苏老板,别来无恙啊。”说得人,面目清秀,手持骨扇,散发危险的眼神,像盯着猎物般凝视苏珂,扬起一抹嗜血的微笑。   虽然雨停了,但四周却依旧阴沉沉的,压抑着人心。   残风过处,纷纷卷起一层湿意,红衣绝世,处之泰然。   “听闻苏老板武功了得,我等特来领教一番。”那人接着戏说道,嘴角弯弯,似复活于黄泉的恶魔。   苏珂依旧沉默不语。   这个人,是江湖有名的脸色,名曰断命,凡是在他手上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没想到他竟然是云刹门的人,还真的稀奇。   “大名鼎鼎的苏老板怎么不讲话,可是在想那奉家的小娘们儿。”断命身边的人不屑一顾道。   侮辱云昔,便是在找死,他冷笑看着他们,仿佛在看死人:“既然来了,就想过让你们再离开。”   苏珂毫不犹豫的自腰间抽出软剑,刀刃光滑,却是柔软异常,落发当断的锋利便是苏珂手中的软剑。   刚想上手时,天边传开雄浑的大喝:“大胆小儿,竟敢欺负到你爷爷头上。”   声音含着浑厚的真气,撕裂空气,破耳而来,气势宏大,黑压压的来了一片人。   二叔接到云昔的命令,立刻带了人过来,云刹门可不是什么小帮小派,可不能把性命闹着玩。   苏珂一见是奉家人,挑眉不悦。   昔儿就这般不相信他,他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一群人中,他穿着突兀鲜亮的红,却是独具一格。   “呦,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奉二爷,失敬失敬。”断命立马拱手道,虽然语句通顺有礼,可是态度却是不屑。   二叔听了生气,怒斥道:“妈了个小兔崽子,还敢对本大爷不屑。”   “别以为起了个吓唬人的名字就能吓到你大爷我。”   话音刚落,两方相看不爽,接连窜在一起,纠缠不清,兵器相撞,叮叮当当。   好在逍遥客栈偏僻,没引起多方关注。   苏珂凌厉的扫过断命的脖子,冷笑一下,回转剑锋,刺向他的左肩。   断命武功了得,轻松躲开,开始正视苏珂,谨慎出招。   周围混乱一片,若不仔细看,还真分不清谁是队友谁是敌人。   二叔杀红了眼,大喝几声…   … ☆、花神灯会   今日的丰都格外热闹,因为一年一度的花神节便是今日,尤其花神庙更是繁荣。   昨日下的微雨,将丰都冲刷的清新靓丽,怪不得人们都说,天下瑰丽之地,莫非丰都。   连一向冷清的耿府都十分繁闹。   “主子,宫里来人了。”   房内,一片粉色,雾气腾腾,笼罩着一个绝美的身段,白皙柔嫩的肌肤,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佳作。   打湿的墨发,惺忪的散落在背后,娇嫩欲滴的耳垂,挂着晶莹的水珠,素洁藕色的膀臂抚了抚发丝,青葱玉手自耳边勾起碎发,缓缓插上发簪,动作行云流水,美得如画。   洁白无瑕的额头,被雾气蒸的粉白,双颊微醺,美眸却是分外清明,势如高山流水般的傲然别雅,散发着狡黠的意味。精致的鼻梁,染着细腻的薄汗,薄如蝉翼的唇浅抿,淡笑,仿佛天边云卷云舒的惬意。   慵懒的靠在浴桶边沿,露出的肌肤无一不让人心生迤逦。   如此绝世美人,更甚尤物。   细软入骨的声音,夹杂着丝丝清凉,暗哑萌动,柔声细语的开口道:“让他们等一等。”   魅惑众生,独孤倾城。   梓墨今日一袭鹅黄色的袍子,里衣雪白,头发挽起,顺滑如瀑。画着淡淡地妆,眉目清秀。   轻烟袅袅中,隐隐约约能瞧见那抹丽影,她不禁红了脸,点点头,转身离去。   恭候在门口的书画,笑了笑,花神节便是今天,难怪梓墨穿的那么好看。   每次花神节,家家户户无论男女,都要带上面具,冥冥中寻找你的真命天子。   这天是唯一破例的节日,女子可以不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以自行寻找自己想要的夫家。   最开放的节日也莫过于此了,书画穿着低调,翠竹碧清的花色长衫,外罩轻纱,素雅淡泊,今天她随主子入宫,穿这身最合适不过了。   “书画,进来吧。”听到主子的传唤,书画恭敬的低着头走了进来,看向云昔的时候愣住了。   干湿的长发,用一根簪子勉强挽住风华,沐浴过后,扑面而来的是淡淡地清香,妩媚的撩发动作,加上精致柔和的五官,书画咽了咽口水。   即使是女人也会心动。   云昔着一件薄衣,松软的服侍让她看起来更加柔美。   她看到书画呆愣的表情,宛然一笑,说:“书画,在想什么,把宫装拿过来吧。”   昨日下午,帝宫送来宴会所要用的宫装,做工精致,镶嵌着不少宝石玛瑙,还有一些首饰,太过繁重。   宫装采用了她不喜的黑色,金边勾勒,临摹出了万里河山的锦绣气势,孤鸿清高。黑金质的首饰,更是她不喜的阴沉。   尾裙处,更是蝴蝶轻纱修饰,华丽庸俗,充满了尘世的奢侈气息。   书画瞧见云昔穿上宫装,更显笔挺傲然,几丝英气装点着她,满意的笑了笑说:“主子,穿什么都好看。”   她淡淡地扫过全身,叹了口气,这云罗还真是花了不少功夫,这衣裙上既没有下东西,也没有哪里线头松动,倒是映衬得全身华贵。   “云罗公主倒是有心了。”云昔不由冷笑。   走出院门,已经有人等候多时,见云昔缓缓走开,先是愣住了。   雍容尊贵的服饰,与生俱来的傲然气息,包裹着不甚柔弱的女子。长发仅用玉簪稍稍挽起,露出精致的耳骨。面上带着面具,黑金色的蝴蝶骨,朦胧间如盛世的芳华,缓缓而来。   接着又是不悦,让他们等了那么久,不过是个江湖女子。   他们面不改色的刁难道:“姑娘好雅兴,让我等在这儿等了那么久。”   “有劳公公了,若是将贵客怠慢了,公公的脑袋不知道有多少个。”   那公公冷笑,转身不再理会。   马车台阶很高,若是没有踮脚的东西,凭借一己之力根本上不去。   云昔知道他们是在为难她,漫不经心的淡淡道:“公公不知道本小姐是你们公主殿下亲自邀请的贵客吗?”   意思很明了,她的身份即使是你们的公主殿下都要礼让三分,他们这些小太监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这般对待,这是在找死。   那公公瞪眼,拽了个小太监过来,那小太监听话的趴在地上,让云昔踩着背上去。   坐到车上后,书画担忧的问道:“主子,那云罗公主会不会将你认出来。”   “不会,她虽然知道我还活着,知道我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但是她这个人骄傲自负,她认为我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而是会暗地里和她较劲。我现在与小时候虽然三分相像,但也是大有不同的。”   书画安了心,静坐在云昔的身边,一言不发。   马车缓缓走动,齿轮滚动发出的声响,十分刺耳。   这等劣质的马车,不曾想如今的帝宫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她掀开帘子,看见车窗外热闹非凡的场景,不由宛然一笑,面具下的表情没来由得温柔。   还记得小时候,也是这般的情景,她坐在马车里,往外看风景,母后牵着她的手说:“等昔儿长大了,自己在花神节上寻找你的真命天子。”   那时候她还小,只懵懂的点头,憧憬的看着车窗外形形色色的行人,带着面具,神秘莫测。   很快,威风凛凛的白虎门便在眼前,进入宫门后,又是长长的一段道路。   平缓的道路上,行满了人,都是去参加盛宴的少男少女,娇嗔的声音此起彼伏。   马车豪华程度更是一浪更比一浪高,相较云昔他们的马车,仿佛一个天一个地。   不一会儿,不少人就堵在了半路上,云昔就是不少人其中的一个。   她知道为什么云罗公主给她安排这般破烂的马车,原来是在羞辱她。   等待了好一会儿,依旧不见通行,豪门千金们都有些不耐烦的下车走路。   唯独名门公子始终待在马车里静默不言,好像这样看起来更为高深似的。   见道路不通,云昔无奈被牵下马车,只瞬间,无数道目光全部聚集在云昔身上。   所说贵客,那云昔穿的就过于贵重,若是诸侯公主,那还不为过。   看着眼前熙熙攘攘五彩缤纷的少女们,云昔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身好像太过唬人了。   一般贵族的名门望女都不会被允许穿着黑色尊贵的服饰,云昔小时候在帝宫呆惯了,看到的都是黑金色的服装,她以为正式的盛宴就应该如此。   没想到在场的没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长袍,云昔镇定自若的掠过众人。   有胆大的少女突然拦住云昔,恭敬的行了礼,问道:“这位公主不知来自哪方诸侯国?”   方才瞧见云昔的车很破烂,她以为不过是个小角色,没放在眼里。待她走出马车,一身尊容让她分外惊讶。   “她来自南成,是本宫的姐姐南成的公主。”正当云昔准备胡乱搭一个理由,身后传开明朗的解围声。   她循声望去,男子黑衣加身,气势长虹,眉目清糯,看起来年龄不大,腰间别着一把扇子,五官精致,像极了陶瓷娃娃。   他缓缓走来,握住云昔的手,准备向前走去,那拦住云昔的贵女尴尬的笑了笑,说:“原来是南成国的公主,失敬失敬。”   “想必这位便是南成世子了吧。”女子抬头,一抹倾城色,眼神暧昧的看着那个男孩。   云昔心下含笑,这女子不会对他一见钟情吧。   被他温暖的手拉着,云昔心下暖和,由心问道:“南成世子还真是胆大,若是被人戳穿了谎言,该如何自处。”   南成的国力相较于东秦和北英较弱,南成的世子是众兄弟中年龄最小,却是唯一的嫡子,名为叶清铭。   叶清铭扬起可爱的梨花笑容,说:“姐姐别担心,南成早就来了一位公主,都带着面具,谁会分得清楚呢。”   他的这声姐姐让云昔顿时舒展了眉心,渐渐放下防备。   “为何帮姐姐解围?”   “姐姐气质上乘,若非公主,必是尊崇的人物,姐姐有心隐瞒,本宫只是帮姐姐一把。”   云昔愣住了,南成的世子从小聪慧,七窍玲珑心,没想到身份都快被他猜了出来。   “本宫本不想来丰都,但如今一想,遇见姐姐还真是缘份,本宫突然觉得庆幸。”   “姐姐可告知本宫您的芳名?”   叶清铭话很多,但云昔却不觉得烦扰,反而认为这样的他越发可爱。   她淡淡回答道:“奉云昔。”   “昔姐姐有礼了,唤本宫清铭就是了。”他闪烁着目光,面具下却是柔柔地笑着,“昔姐姐本是江湖中人,为何会进到这茫茫帝宫来。”   在他认为,盛天的帝宫就是金色的牢笼,他南成的公主为了和亲不得不进入帝宫。而云昔不同,她是大名鼎鼎的武林第一世家奉家小姐,宽阔的江湖任由驰骋。   云昔一惊,没想到这样一个少年很快就识别了她的身份,看来南成并非表面上的简单。   “云罗公主亲自邀请,我岂有不去的道理。”云昔宛然道。   叶清铭许是满意这样的回答,扬着笑容,点了点头。   不知面具下,昔姐姐是什么样的。 ☆、突发事件   在宴会之前,女眷们都会开个茶话会,这是满足后宫娘娘以及名门贵女八卦的心。   云昔一路走来倒是没被刁难,许是因为叶清铭南成世子的缘故。   也正是这一点,她觉得有意思,谁都看的出来,盛天即将被东秦或者北英吞没,南成竟然还有押注的意思,居然想要将尊贵的公主嫁过来。   茶话会的地点安排在御花园。   头顶的太阳浓烈,晒得人头皮发麻。   幸而云昔里面穿的雪蚕丝质的长衫,冰凉清清,也不觉得有任何不适。倒是苦了书画,摇着袖子勉强散热。   入了花园,已经有不少女眷并肩走着赏花,姹紫嫣红,这个季节最是花开花落的绝佳过渡。   花园中有不少亭子,都已经坐满了人,桌上尽是些和瓜果带皮壳的食物。一般各府的夫人才会有如此待遇,至于名门千金也不会耐着性子坐那儿唠嗑。   刚巧不巧,迎面走来了熟人,一身贵气,连同发饰,面具都是镶金嵌银,面具下的嘴唇弯着恬静的笑。   而今日云昔的装扮却更为尊贵,两厢比较,倒是假扮尊凰帝姬的茶韵落了下风。   茶韵身后跑出两个孩子,正是儒蕴和南沫,云昔皱眉,既然是茶韵的弟弟妹妹,怎么能如此出入宫廷,若是被人发现,那可不是小事儿。   云昔本以为茶韵会过来为难她,没想到茶韵只是自顾自的掠过她,走向大众,身后的两个孩子回头凝视着云昔,一路盯着一路跟着茶韵。   她本想开口制止茶韵的行为,但她想了想,若茶韵没把握便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隐约觉得茶韵不再是瑾祯的人。   果不其然,刚走进人群,站在亭子里观望的小姐夫人们来了兴趣,起身走向尊凰帝姬,因为带着面具,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行了普通的礼,问道:“这是哪家夫人的孩子,长的真俊俏。”   说着,还拉着儒蕴的手,捏了捏两颊,一副慈爱的模样。   “徐夫人以为这是谁家的孩子?”一道威严的声音翩然飘了过来。   云昔循声望去,那人看起来年至中,穿着的衣服也低调大方,此刻正优雅的走过来。   徐夫人是李尚书的正房夫人,娘家是虎门将相之族的,她不过是个庶出小姐。   她看向那位说话的夫人,顿时脸上含笑,眼角微勾:“尚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   已婚的女子不必带着面具,所以二人脸上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云昔皱眉,她刚刚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听到吵杂声,茶韵转过头,看向二位夫人,一位是一品尚夫人,一位是徐夫人,这俩人表面上客客气气的,但实际上却暗自较劲。   为了在晚会上大出风头,特地一月前就定制了衣裳。   尚夫人文雅,徐夫人就有些粗鄙了,云昔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向书画使了个眼神,她会意后,静悄悄的退出人群。   本来并不在意儒蕴和南沫的茶韵言笑晏晏的漫步过来,颇有微词:“二位夫人对本宫新认的弟弟妹妹有意见吗?”   两位品级相差无几的夫人顿时心神一怔,上下打量了面前傲然挺立的茶韵,待确定对方的身份后,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异口同声道:“恕臣妾有眼无珠,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帝姬殿下念在不知者无罪的份上恕我等无罪。”   周围差不多都是以这两位夫人为首的官僚家眷,远远看到她们低头,不由得心惊肉跳。   真正的惊险才刚刚开始。   知晓了小孩子的身份,众人也不含蓄的去表达对萌物的喜爱。   儒蕴板着一张脸,盯着来回形色的人,任由她们肆无忌惮的抚摸他的脸颊,南沫玩的开心,乐呵呵的笑容可掬。   不远处凝视的云昔笑了笑,这两个孩子还真是特别。   “殿下,这两个孩子到底什么来头?”徐夫人一脸好奇地问道,徐娘半老的模样让她此时更显娇媚。   茶韵粗略的撇了徐夫人一眼,充耳不闻,只掠过人群,将目光始终定格在云昔身上。   她觉得她在哪儿看见过她,不管身形还是气质都像极了一个人,她最讨厌的人。   不理会叽叽喳喳的徐夫人,茶韵转头看向尚夫人,抬头摸着唇瓣,柔声询问道:“听闻尚夫人看人很准,那尚夫人可看出远处那人是何许人也?”   站在茶韵身边的无非就是些贵女的母亲,地位相对尊崇,坐在凉亭里聊天。   尚夫人朝着茶韵指的方向看去,那女子穿着纯正却奢华的官袍,蟒纹雕饰,黑金为主色调,使得她整个人尊贵无比,天生环绕着一股帝王的冷漠气息。面上带着黑中夹金丝的蝴蝶翼面具,露出的双眼迸发出的深邃冷清让久经宅斗的尚夫人都甘拜下风。   她微微转头看向尚夫人,略带深意的冷笑,提着裙子便走开了。   云昔察觉有人盯着她,同一时间看向园中的凉亭,眺望冷然,淡淡地移开了步伐。   见云昔走出御花园,尚夫人一脸惋惜的转头将目光移到茶韵身上,摇了摇头,请罪道:“臣妾恐怕无能为力,这女子臣妾实在没有办法看透。”   仿佛隔了一层黑纱,无论如何睁大眼睛都无法看清楚,朦朦胧胧间似窥探了什么,却又好像失去了什么。   “听说,南成送来了一位公主,想要与帝主成亲,听说马上就要定婚期了。”   坐在尚夫人身边的另外一个夫人,看起来十分刁钻,但其实她人不错。   刚刚她也观察了云昔很久,按照国礼,若非诸侯国的公主世子,一律不准佩戴品级的首饰,以及服饰的要求,很显然那人是尊贵如尊凰帝姬的打扮。   接了她的话,徐夫人开始打起了八卦:“那公主殿下据说是南成王的掌上明珠,怎么舍得送到盛天来。”   “也许是看上了咱帝主的俊美绝伦的容颜,也说不定,对于女人来说,帝主才是最完美的相公。”   “徐夫人,你这话说的太大了吧,若是让你家相公知道,恐怕徐夫人就要被冷落一段时间了。”坐在尚夫人旁边的夫人看不下去了,徐夫人那一抹娇羞的神情,还真以为她还是个清白姑娘。   尚夫人笑而不语,那女子身份不简单,绝非一个小小南成公主,她的气息凌驾于帝王,比之更胜,若是先帝在世,也许还能比上一比。   “尚夫人你怎么看待这次南成公主的和亲?”茶韵突然开口问道。   还不待尚夫人说话,前方就传来了嘈杂声,一直跟在茶韵身边的侍女匆匆跑了过来,紧张的指着不远处另外凉亭里的一处,换了一口气,说:“殿下,不好了,儒蕴公子那儿出事了。”   茶韵皱眉,不远处儒蕴,南沫安然无恙的站着,倒是不少女眷往上拥挤过去,她不高兴的继续问道:“出了什么事?”   “一位小姐从儒蕴公子手里接过糕点吃了一口后,不省人事,口吐白沫。”   侍女缓了缓,低头恭敬的回答说。   尚夫人担忧的眺望过去:“臣妾想殿下是有必要去看看的。”   听她说这话,茶韵也不好意思反驳,心里咒骂着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多事,本想着在这次宴席上公布他俩的身份,从而形成足以绊倒云罗公主的势力。   这下好了,若是处理不当,极有可能走漏了风声,也会错过绝佳的好机会。   茶韵走过之处,纷纷空出位置来,太医也匆匆赶来。那女子带着粉色的面具,昏厥的倒在地上,手握着胸口,嘴里不时冒着白泡,看起来年龄不大。   待她走进凉亭,只见吓坏了的南沫扑了过来,眼含泪珠楚楚可怜的凝视着茶韵。   儒蕴倒是不害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当时,一女子递给南沫糕点,浅黄色的香橙糕,南沫对香橙过敏,儒蕴接过糕点反递给这女子,女子接了过去,满心欢喜的咬了一口,随后变成了这个模样。   说不害怕,其实还是有点的,毕竟这人倒下了,儒蕴小腿微抖,却是很镇静的样子。   听到消息,云昔缓缓走了过去,中途却被尚夫人拦住了。   “这位小姐,可移步说话?”因为发生突发事件,所有人都往一个方向凑过去,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摘下那女子的面具,就立马有人认了出来,有人是吃惊,更多的是惋惜。   此人是丰都著名的名门才女之一宁言画,容貌清丽,不失典雅大方,近乎苍白的脸竟是那般的无力。   太医把脉之后,惋惜的摇头:“怕是突发心肌梗塞,准备准备后事吧。”   “难道不是中毒吗?”   儒蕴在一旁问道,稚嫩的脸上已渐渐爬上恐惧。   太医见小男孩这般好学,笑着说:“非也,中毒应当印堂发黑,指尖泛白,更或者应该是暂时休克,而这位小姐完全就是断气了。”   说来这宁言画也是可怜人,虽是家中的嫡女,但却并不得宠,娘亲早逝,父亲又娶了继母,若非她的才能,恐怕她早就死了。   围观在四周的人颇为惊讶,惊呼出口:“死了?”   一奴婢打扮的女子冲了进来,抱住宁言画的尸体,既不说话,也不哭。   转头望向儒蕴的眼睛,充满了邪恶的仇恨,她恨恨的惊声尖笑:“若不是你,我家小姐怎会英年早逝,你会有报应的。”   “还不快把这个疯女人拉下去。”茶韵厉声厉喝道,皱眉不悦的看着四周围的密不透风的人墙。   儒蕴吓坏了,抚了抚胸口,下一秒晕了过去。 ☆、儒蕴的错   尚夫人将云昔请到一处假山石后,吩咐侍女在外面守着。   见四下无人,尚夫人霍地一下跪在地上,以国礼行之,恭敬的磕了个头:“臣妾见过尊凰帝姬,殿下万岁。”   在她跪下的瞬间,云昔就已然心惊,她说出这话后,云昔更是惊恐,更多的是惊讶,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云昔依旧冷然的撇清关系:“尚夫人恐怕是搞错了,我只是平民,并非夫人口中的尊凰帝姬。”   “昔儿,我是商枝虞,阿虞。”   商枝虞煞是震惊,抬头仰视云昔,解释道。   商枝虞!小时候常伴她左右的大姐姐,云昔接的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是她最为欣赏的。   “商枝虞?民女并不记得。”为了隐藏身份,云昔不得不撇开商枝虞与自己的关系。   商枝虞起身黯然的自顾自道:“那年宫变,我才二十岁,父亲在抵死不从,被云罗下令处斩了,我被耿大人收养,被赐名尚之余,通过耿大人的关系,嫁给兵部尚书,又得了一品夫人的称号,我一直再找一个机会,我知道殿下你没有死。耿大人在等,我也在等。”   “那刚刚的事情?”   “那个假的尊凰帝姬打算利用那两个孩子,在宴会上告诉所有人,这两个孩子是先帝的遗孤,先帝没有死,然后北英的势力在补上来,若一切顺利,自然而然,会形成一种与云罗相对的一股势力。”   云昔笑了笑,突然淡漠的说:“不知道尚夫人说这些话之前可会想过后果?”   见云昔依旧不相信她,商枝虞只好拿出信物,一把古朴的匕首,柄头镶嵌着宝石,这是当初云昔求耿君铭出世所用的信物,没想到会传到她的手上。   “虽然不知尚夫人出于什么目的,但民女依旧不是尊凰帝姬,今日所说的话,民女就当没发生过。”云昔淡淡地掠过商枝虞,一言不发的拐出假山石。   商枝虞呆立在原地,突然邪笑,略带深意的看向云昔离开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假山石。   等到云昔再次来到御花园,那场事件已经消散,倒是没了一些人,尊凰帝姬茶韵不在,两个孩子同样不见了。   走到凉亭,书画匆匆来到云昔的身边,靠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用眼神示意不远处缓缓走来的商枝虞是个危险人物。   在云昔的印象里,商枝虞是个很有天赋的大姐姐,她看人很准,可以说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帮助自己,但云昔知道她一定不是当年的商枝虞,因为耿君铭将她收养之后,就再也没有注意过她,就连她如何嫁给兵部尚书,赋予一品夫人称号都毫不知晓。   若非耿君铭隐瞒事实,就是她在撒谎。   天色渐渐,女眷们被陆陆续续的请到了雷同家宴般的花神盛宴,先帝命名这里的亭台楼阁为月神台,专供每年的花神节。   这里的一草一木,云昔都十分熟悉,不同于箜篌台的幽静深邃,赋予大气磅礴的气势。月神台更为小巧,如依人般曼曼楼阁,人从楼间走,耳闻笑声来。   月神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这其中错落有致的屋檐是颇具特色的,云昔知道这是她父皇亲自设计选址的,就如她还未建成的闺阁都是出自父皇的创造。   她的父皇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男人。   大厅建在屋内,已是晚间,灯火通明的廊壁隔墙间熙熙攘攘的是貌比花娇的女眷们。   除了正式的开宴外,其余时间都是属于所有未配婚约的公子小姐们的。走廊外设立花园,九曲十八弯的水桥。   朦胧热闹的场景似乎再次恢复了月神台的昌盛。   商枝虞始终跟在云昔身边,一边笑着开玩笑,一般讲一讲这几年的事情。   书画全身戒备,生怕稍有不慎,自家主子就会受难。   四周的灯光,配上云昔奢华的服饰,更显得云昔动人的雍容。   迎面走来相识人,拱手就是甜甜的一唤:“昔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少来打趣我,天下那么大,还有可遇的时候,更何况如此拥挤的帝宫之内呢。”云昔见着叶清茗,顿时邪笑道,本就遮掩的脸更加神秘。   书画识相的退到一边,商枝虞也不好意思跟着人家,渐渐没入人群。   “清茗,你倒是帮了姐姐大忙。”云昔余光瞄到商枝虞的走远,送了口气,拍了拍叶清茗的肩膀。   环顾四周人声鼎沸,煞是刺耳,叶清茗索性拉着云昔的手穿梭在人群中,直到走出回廊,来到黯然的桥石,这才缓了口气。   片刻后,叶清茗笑了笑,说:“昔姐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云昔瞧着暗沉的湖面,许久后,说:“清茗喜欢帝宫吗?”   “自然不喜。”叶清茗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水面倒映着灯火,却又像是另一种凋零。   “叶世子好兴致,居然陪本王的未婚妻散步。”   天下所有的事情,都逃不开破坏美得人,李承景未带面具,俊美阴沉的脸夹杂着夜晚的宁静,更显冷漠,嗜血。   他摇着一把扇子,半束墨发,一袭普通的深蓝色长袍,暗处禁不难看到他暗沉,死气的表情。   “叶世子还打算陪本王的未婚妻逛下去?”走近后,李承景不满更胜,目光盯着云昔,恶狠狠的似乎想要戳穿她。   叶清茗也不是软柿子,冷声道:“北英王怕是在说笑吧,奉小姐还未婚配,何来未婚妻一说。”   他庞大笔挺的身体挡在云昔身前,做保护状的警惕着李承景。   沉静的水面似又起波澜,三重人影重叠,对立耗着时间。   “叶世子真不打算放开本王的未婚妻?”李承景阴森森的笑了起来,手中攥着一道玉佩。   叶清茗哑然失色,颓废的放下手臂,却是依旧保护着云昔:“北英王,你讲本宫的姐姐如何了?”   “她很好,只是请她去未央宫坐了坐。”   叶清茗突然头也不回的拉着云昔跑路,云昔惊讶,她看得出来,那块玉佩是很重要的东西,而且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可以知道李承景利用南成公主大做文章。   她以为叶清茗会为了国家利益而放弃她,更或者说将她拱手相让,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决定。   叶清茗拉着她微凉的双手,重新穿梭于人群,此时的心情不同,周围眼花缭乱的场景不似一开始的烦忧,倒像是一种天然的幕布。   “清茗,清茗。”云昔跑不极停了下来,扶着墙,摸了摸胸口,担忧的问道,“清茗,你去救你的姐姐吧,别管我。”   叶清茗突然诧异道:“李承景不会把南成公主怎么样的,给他个胆子,也不会在如今这样的局势再去惹恼另外一个势力的,放心好了。”   “昔姐姐不会武功,清茗是不会放任昔姐姐不管的。”叶清茗笑的甜甜,让云昔心暖。   云昔调笑的看他,抬头指了指自己:“姐姐怎会那么傻,孤身一人在帝宫中走,自然暗处不少的暗卫。”   暗夜摇曳的灯光,波光粼粼的湖面,清风微扬,墨发与衣角共舞,迤逦悠然。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恍惚中好似看见了九天的玄女,气质斐然,这样的臣服感,他还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感受过,那人远在天边,东秦的世子长孙无极。   抚平褶皱的衣角,叶清茗径直走在前面,回头凝视了云昔一会儿,温雅的说:“昔姐姐,宴会要开始了,咱们走吧。”   云昔点点头,随着他的步伐步入嘈杂的人群中。   “昔姐姐,如果有那么一天,请放过南成的子民和南成的贵族好吗?”叶清茗突然停住脚步,站在台阶上,悄然说道。   云昔抬头,目光刚好撞入叶清茗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潺潺流水,柔而断肠,带着恳求与坚毅,眼神中她似乎看见这个孩子最聪慧的一幕。   她点头,低头看向台阶。   叶清茗得到了答案,裂开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转身离去。   为了保持距离,也为了保护云昔,叶清茗只好独自先回大厅。   云昔漫无目的的走在人群中,她不知不懂叶清茗的意思,相反他猜的很对。   她也同样明白他的意思。   正当她低头沉思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男孩,正是儒蕴,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凶神恶煞的样子。   见是儒蕴,云昔拉过他,缓和的问道:“你怎么还在廊里走动?”   “你是哪国的公主,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连你一起杀了。”   彼时,不少人已经去了大厅,走廊里几乎没有人了,这女子,居然手插着腰,肆无忌惮的说话。   她记得儒蕴与南沫是没有招惹过任何人的,这女子到底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居然在帝宫中大言不惭的说我要杀了你。   “这位姑娘,谨言慎行。”   儒蕴淡淡地说:“这人是早上那个暴毙小姐的丫鬟。”   “是来找我报仇的,可我真和那件事无关。”   云昔突然记起来,她本来想来是想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原来大麻烦发生,看来这就是商枝虞的计划。   “姑娘恐怕弄错了,那女子是突发的疾病,并非儒蕴的错。”   “突发疾病,放屁,我家小姐是健健康康的身体,怎么吃了块他递过来的糕点就暴毙了呢,如果不是他的身份在这儿,我家小姐又何至于做了替死鬼。”那女子说得哽咽,怕是与自家小姐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   云昔左思右想,突然惊厥,面上却是浅笑:“那这位姑娘想要做什么?杀了儒蕴报仇,你拿出匕首的瞬间,就会被当做宫廷刺客,暗处不少的暗卫保护着,你以为你能追着儒蕴这么久,就等于能杀了他吗?”   那女子迟疑不定,然后叹了口气,颓废的跌倒在地上,云昔同样呼出一口气:“姑娘,这件事,你需要好好想想,值不值得。”   女子抬眉凝视云昔,从她眸子中得到了信息,忽而郑重的点头,起身摇摇晃晃的隐没在回廊的尽头。   儒蕴也是惊讶,没想到眼前华仪女子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赶走一直纠缠于他的人。   “谢姐姐搭救之恩。”   “若你真的想报恩,那就在宴会上谨言慎行。”   儒蕴惊讶地瞪大双眼,许久后喊出了一声“云昔姐姐。”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才是他的亲姐姐,那种感应难道有错。   父亲告诉她,姐姐有一个昵称名曰云昔,他本断定了云昔姐姐是他的亲姐姐,可那尊凰帝姬如何解释,她的经历,以及宫变,她告诉他们,她就是他们的姐姐,是被耿君铭带走的孩子,那云昔姐姐是江湖中人,与之更是不搭噶。   他唤了一声,随即一路小跑同样隐没在回廊深处。 ☆、宴会□□   云昔步入大厅后,明显收获了无数的目光,落座于两旁宽敞的酒席,不少人已经微醺,眯着眼睛向外瞧着缓缓漫步的名门贵女。   她来的有些迟了,站在门口执勤的太监公公没好气的说:“这位小姐还是快些进去吧,帝主还等着你呢。”   让帝主等候一个女子,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云昔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坐下,环顾西周,却并未发现儒蕴和南沫的身影。   书画匆匆移至云昔身边,柔声细语的说:“小姐,苏老板也被请过来了。”   歌舞升平,扭着水蛇腰的美人蒙着面,进行了开场舞,云昔静静的看,笑而不语。   许久后,云罗公主与帝主徐徐踏步进来,身后跟着叶清茗,李承景,茶韵,还有苏珂,安之诺。   耿君铭以及一些老臣跟在后面。   众人起身行礼,恭贺声不绝于耳。   帝主按照礼仪,坐在正中的位置,云罗公主作为帝主的姑姑坐在左侧,右侧坐上尊凰帝姬。   老臣以及外来的诸侯世子纷纷落座。   云昔起身盘坐在位置上,离得比较远,她是看不清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的。   好几年,苏珂参加花神宴,早就形成了习惯,只是今年稍稍不同,他的目光始终定格在角落,虽然层层的人海将云昔淹没,但他依旧找对了方向。   因为他的昔儿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戴着面具,天性使然,她的尊贵和冷雅,无法被磨灭。   “今日是花神节,盛天一年一度的盛会。”   帝主皇甫殊站起来,伸开双手,带着面具的脸似笑非笑:“朕今日不想多说话,各位卿家,随意。”   皇甫殊今日颇有些无奈,语气中满是哀愁,坐在身旁的尊凰帝姬也是坐立不安,倒是云罗公主面带微笑,划着浓妆,未带面具。   帝主说完这话后,底下人依旧不动声色,纷纷瞥向云罗公主,虽然这朝中大半人马都是归命于云罗公主,但如此场景还真是第一次见,像极了暴风雨前夜的平静。   “咳,今日,本宫邀请了一位重要的贵宾。”   云罗公主突然站了起来,威严四射目光的定格在云昔的身上。   众人循着云罗的目光看过去,女子华衣附体,简洁的发饰,雍容云华的气质,让她脱颖而出。   云昔嘴角微勾,好戏上场了。   “这位贵宾,大家也许会惊讶于她的身份,她就是我盛天的帝姬,皇甫云昔。”   云罗一本正经的指着云昔,满是得意。   满座哗然,坐在位置上的茶韵更是被吓得摊在椅子上,李承景瞪着双眼不敢置信,更是对云罗公主的决定感到惊讶。   皇甫云昔的出现将帝主也吓坏了,更多的是不相信,明明自己的姐姐就在身边,怎么会又冒出一个帝姬来。   “云罗公主弄错了吧,帝主身边坐着的不是尊凰帝姬吗?”   “对啊对啊,怎么又出现了一个帝姬。”   …   云罗缓了一下,漫步走向云昔,行了一个大礼,恭敬的唤道:“让帝姬殿下受苦了。”   她话中含着恭敬,如果云昔不知真相,也许会以为她真的是在恭迎自己,可惜这一切都是她设的局。   如果没猜错,商枝虞是她的人,下午的命案也是她在捣鬼。   云罗公主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云昔并不惊讶,而是扶起云罗公主,柔声的说:“姑姑严重了,姑姑为了保护昔儿付出了太多的心血,昔儿感激你还来不及。”   她向前一步,掠过云罗公主。   今日即使她的身份暴露又如何,时机到了,云罗公主设的局,今日也算是个开始,何不将错就错。   皇甫殊惊恐的走到云昔面前,用最后的神气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这样的巨变,即使是身为帝主的皇甫殊也难以接受,因为这太不可思议。   茶韵愤怒的摘下面具,指着云昔的脸,大声怒斥道:“你是谁,竟敢冒充本宫,来人呐,还不快把这个妖女拉下去,云罗姑姑就是被她蛊惑了。”   “你以为本宫真不知道你是假货吗?”云罗公主转身,厉声厉喝道,“还是以为本宫老了,糊涂了?”   众人眼前的闹剧,可以让天下颠覆。   “姑姑,你糊涂了吗?她怎么可能是尊凰帝姬。”皇甫殊颤抖的手指,指着云昔恐惧的问道。   云昔摘下面具,绝色无比的脸庞,令天地失色,青丝美黛,如远山薄雾,精致的五官,不染烟霭,她的美清丽脱俗,她的气质君临天下。   苏珂被她片刻的风华所迷惑,愣住了。   云昔笑了笑,如沐春风:“正如云罗姑姑所言,本宫正是皇甫云昔,封号尊凰。”   书画翩然走来,拖着帝玺,威严的喊到:“帝玺在此,如见先帝。”   见着帝玺,众人也不敢违背,纷纷跪倒,但心里面还是有疑心的。   怎么好好的宴会竟成了这样的结局。   “十五年,皇甫云昔这个名字还没有公开于天下,也正是这个原因,各位一直以为帝姬的名字是皇甫尊凰。”   云昔并没有让她们起身,而是继续说,“帝后的娘家并非前镇国将军的白家,而是远在江湖的奉家,那年,本宫本是被托付给耿大人的,但耿大人却只关乎个人的利益,更是将帝玺假手于人。若非奉家及时赶到,本宫的确是要丧生那场宫变。”   云昔浅笑,话语中虽透着悲凉,更多的是对人世沧桑的感慨。   当书画拿出帝玺时,云罗神色巨变,皱眉不悦。   匍匐在地上的众大臣,包括诸侯王世子心中都是翻江倒海的惊惧。   帝主上位之际就未见帝玺的出现,看来这位奉小姐才是名正言顺的尊凰帝姬,盛天唯一血统纯正的嫡出公主。   低着头的苏珂笑而不语,嘴角的邪笑,仿佛他早已洞悉一切。   “帝主无能,国家管理不周正,愧对先帝,在此,我皇甫云昔,以尊凰帝姬至高无上的权利废除皇甫殊的帝主尊位,沦为庶人,永世不得入帝宫半步,此帝玺为令。”   云昔高举帝玺,眉宇间涛涛威严,天下逊色。   那样的光芒夺目,万丈耀眼。   皇甫殊跌坐在地上,眸中空洞无物,一瞬间仿佛老了几十岁一般,如悲秋枯木凝视前方。   “罪奴茶韵,假扮尊凰帝姬,罪大恶极,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念其年幼无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终身监禁。”   她俯视茶韵,笑颜如花,果然偷来的富贵不会维持太久的。   茶韵悲悯的怒视云昔,冰冷的吐出一句话:“你会后悔的。”   云昔皱眉不语,不知她话中话是什么意思。   转头刚好碰上李承景邪气的微笑,她微眯双眼,李承景对她的威胁一直存在。   一阵折腾之后,云昔恢复冷然的样子,老臣尽退,独留下一些云昔亲近的人。   耿君铭自知有罪,重重地跪在地上,磕头认罪道:“殿下,老臣知罪。”   “耿大人快请起,若非你的相助,本宫亦不会有如今。”云昔暗示耿君铭,微挑双眼,意思是,接下来我需要您的帮忙。   苏珂跟个没事儿一样,摘下面具,雌雄莫辨的俊颜,狭长深邃的双眸,紧锁云昔,邪魅一笑,淡淡地含着几丝悦色:“昔儿成了尊凰帝姬可不许嫌弃阿珂。”   “不会的。”云昔笑的灿烂,丝毫没有任何牵强。   “姑姑也累了,先回去歇下了。”云罗公主本无心情爱,但看到苏珂待云昔如此,不免心生厌恶,淡淡地说。   云昔浅笑,点头送走了云罗公主,淡然的松了口气。   瞥向苏珂,只见苏珂脸上划过一丝凝重,她见了,皱起秀眉,轻启樱唇,无声的说:“阿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苏珂会意点头,拦腰抱起云昔,举步走出月神阁。   其他人惊讶归惊讶,却丝毫未觉不妥。   苏珂的轻功上乘,一路带着云昔来到帝宫里的偏僻之地。   安稳的落地后,苏珂自然不舍得放开怀中的美人,打趣道:“今日的昔儿格外娇媚,让我都快把持不住了。”   云昔拍开放于她腰间的双手,淡然的说:“说吧,云罗她想干什么。”   “昔儿对人家这么冷淡啊,人家都快出卖色相了呢。”   “少来这一套,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透露的身份。”   苏珂突然一本正经的说:“云罗知道了那两个孩子的身份,也知道了茶韵和李承景的阴谋,所以在御花园设计了一场戏,那个才女是替死鬼,后来的侍女也是后一手,若是李承景出手快一些,那个侍女会为了报仇而杀死那个男孩子。”   “真实身份,难道不是茶韵的弟弟妹妹吗?”   苏珂叹了口气,摸了摸云昔的细软的头发,无奈道:“本来想早些告诉你的,一直没有机会,那两个孩子是帝主帝后的亲生子女,你的亲人。”   “儒蕴和南沫?”云昔沉静的呢喃细语,“原来父皇母后真的还活着。”   “怪不得,我与他们有着莫名的联系。”   苏珂突然环住云昔,她的脸埋在他的怀中,感受丝丝暖意,和心动。云昔回应的抱住苏珂,说:“阿珂,他们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来见我。”   “也许他们是有苦衷的。”苏珂抚摸着云昔的墨发,心疼的说道。   云昔似想到了什么,轻轻地推开苏珂,问道:“那两个孩子如今在哪里?”   苏珂愣了愣,皱眉不语。   他也不知道如今儒蕴和南沫的去向。 ☆、尊华天下   自花神宴会上出来的消息,顿时传遍天下,格局巨变,突然出现的真的尊凰帝姬成了盛天暂时的领导。   丰都的长乐客栈前,缓缓停下一辆耀眼夺目,奢侈华丽的马车,四十二琳琅,二十一颗翡翠琉璃珠,精装的车轮,四匹汗血宝马,日行千里,雪白的马背,是马中的极品。   美丽如画的手掀开帘子,是个美丽的女子,着降色长袍,头发盘成飞云髻,翩翩有礼。   她转头望向车阁中,柔声问道:“公子,国师,长乐客栈到了。”   车阁中,静坐两位气质斐然的公子,一位清冷绝世,一位冷漠如仙,都是冷然入骨的二人却有着不同的气质。   一袭青衣,俊雅夺目,墨发半束,狭长的丹凤眼闪烁着冷然的目光,薄如蝉翼的嘴唇却如白纸般苍白无力,指骨分明的手微微抬起,一派尊华。   坐在他旁边的男子,看起来年纪稍稍大些,却是毫不逊色,一身暗紫裘皮大衣,白玉束发,冷眉短促,似笑非笑的看着身侧虚弱的人,如春风般柔和的说:“瑾祯大少爷,别装病了,快出去吧。”   “国师这是在逼一个正在生病的人。”瑾祯冷冷地看向顾容华,对于他的举措,他由心的不满意。   一路上不是挑三拣四,就是嫌这嫌那的,这洁癖还真是让人头疼,都是生活了几百多年的老怪物了还这么惹人讨厌。   “若是让云昔知道,瑾祯你还有这么个样子,恐怕…”顾容华拍开瑾祯鄙视的眼神,邪笑说。   一提到云昔,瑾祯就笑了,近来听了她不少的消息,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不理会顾容华,瑾祯自顾自的撑起身子,却又软倒下来,摸了摸腰,暗骂没用。   才中了一个小小的毒,连正常走路都不行。   “瑾祯,你的军队似乎已经驻扎在最近的燕都是么,北英王的军队和你旗鼓相当啊。”   “嗯,云罗公主的人马也在其间,这样对峙下去,还不如混成难民进军丰都。”   “什么!…”瑾祯快一步捂住了顾容华的嘴,警告的盯着他。   苍白的脸越发苍白,顾容华顾不上打趣,责怪道:“你看看你,伤还没有好,就贸然来丰都。”   “若非阡陌擅自做主,我又怎会撇下昔儿独自一人。”   “就你情种。阡陌也是为你好,当时局势太乱,暗处之人又不知是谁,自然离了丰都最好,你又何必那样责罚他。”   自瑾祯醒来后,发现自己在燕都,一时火大,急火攻心,吐血不止,阡陌自知做了错事,在外面跪了三天三夜,最后抵不住风寒,倒地不醒。   瑾祯下令,让他好好反省。紫魅也被牵连革职。   他认为自己愧对了昔儿,也为自己片刻的虚弱无奈,但在怎么做也不能连夜逃离丰都。   对他威胁何不是对昔儿的威胁。   “白雪啊,先进客栈吧,晚上会有人来。”顾容华淡淡地吩咐道。   附上瑾祯的脉搏,点头道:“哎,英雄难过美人关。”   对于没有后援的云昔来说,公开身份的她如今是最危险的。   儒蕴和南沫不知所踪,李承景连夜赶去了燕都。   北英和东秦的军队驻扎在燕都,据探子来报,瑾祯入住长乐客栈,举止毫不低调。   她不由会心一笑。   苏珂赶去燕都处理事务,暂时回不来丰都,云罗公主借着云昔归来的势头躲在宫里不出来,此时硕大的帝宫全由云昔一人做主。   刚刚接手国事,让云昔颇为头疼,她拖着腮帮,听底下的大臣汇报,不少大臣不满于她,还给她使绊子。   书画揉了揉云昔的头,无奈的说:“殿下,您还不如在耿府的自在。”   “嗯?”云昔闭着眼睛,发出一声疑惑。   “殿下,画儿看您太累了,晚上您还得去趟长乐客栈,要不要睡一会儿。”书画建议道。   天气渐渐带着些闷热,让人脑子迟钝不少,殿中放了冰块,却仍感不适。   “前帝主在宫门口嚷嚷着要见殿下,他说他好歹也是殿下的弟弟,作为皇姐怎能如此对他。”   “下次他再来宫门嚷嚷索性让他进来吧。”   “是,殿下。”   云昔现下有些困意,扶着书案沉思了好一会儿。   梓墨匆匆地冲了进来,书画虽然及时禁声,但睡眠浅的云昔睁开双眼,望向梓墨。   淡淡地说:“梓墨,有什么消息吗?”   自从儒蕴与南沫消失,云昔就派人跟着李承景,想要得到点消息。   “殿下,不是儒蕴殿下和南沫殿下的消息,而是关于东秦的人。”   云昔正坐,疲倦的眉目间淡然若素:“你说吧。”   “属下查到,有东秦人扮作难民进入丰都。”   云昔点头,没想到瑾祯这么快就有了动作,看来她还是低估了他东秦世子。   她抿了抿嘴唇,心里想着今晚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瑾祯:“大概有多少人。”   “数量不计。”   瑾祯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云昔叹了口气,她选中的人一般都不会有错。   忽然拿到一封奏章,辞官信。   安之诺不知怎的辞官跟随苏珂去了燕都,云昔摇了摇头,随他们去吧。   书案上依旧摆着当年父皇所用的文房四宝,云昔浅笑,呢喃道:“不知道你们过的怎么样。”   不过这个天地,儿臣会为你们守下去,这是儿臣对你们的承诺。   日暮降临,天边闪烁着瑰丽的彩霞,丰都两旁的商铺已经渐渐关了起来,白日里热闹的一条街,即将入夜,就变得格外宁静。   震撼人心的晚霞,预示着明天的一场大雨。   风中萧瑟,明明是夏日的暖风,吹起浮动的帘布,露出马车中绝色倾城的美人。   长乐客栈的掌柜一见来了贵客,点头哈腰的走过来,讨好的为贵客敛好马车。   来人正是云昔,普通的打扮,素衣翩翩,金边勾勒得她身材匀称,体态高挑。   小二领着她上了二楼雅间,云昔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是昔儿吗,进来吧。”   同样是那日的地方,同样的人,但身份却已然不同。   云昔仿若下定了决心,推门走了进去,瑾祯端坐在茶几一边,另一边留给云昔。   他还是那样的俊美不凡,同样也是她见过穿青衣最为好看的人,不知为何,她莫名的想起竹里馆的馆主幽篁。   瑾祯起身准备拉过云昔,好好的拥抱一把。   不料云昔冷然的退后一步,然后掠过他走向茶几,徒留尴尬在原地张开肩膀的瑾祯。   他尴尬的苦笑,片刻,又跟没事儿一般回到座位上做好。   空气仿佛被冻住了一般,云昔抿着茶水,美丽异常的脸冰冷的如同陌路。   瑾祯强忍着背后的酸麻,手指颤抖的握着茶杯,却是假装镇定的不让云昔担心。   “说吧,你想要什么。”云昔抬头看向瑾祯,目光的冷漠刺痛了瑾祯的心。   他口中一股腥甜,却是依旧强忍的扯出一抹微笑:“我想要你啊,昔儿。”   他笑了笑,如烂漫桃花,不似以往的不正经,今夜的他似乎格外宁静。   “好,你想要的,我会给你,那么我有一个条件。”   “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瑾祯生怕云昔后悔,浅笑的点头道。   云昔看了瑾祯好一会儿,突然说:“那好,十日后,东秦世子迎娶尊凰帝姬。”   她说完之后,喝完杯中的茶,起身就走。   瑾祯着急的拉住她,从背后环抱住云昔,强压住内伤,说:“昔儿,其实不必如此。”   “东秦世子请你自重,本宫现在的身份是盛天的帝姬。”   瑾祯颓废的放开云昔,再也坚持不住的跌倒在地上,云昔浅笑,头也不回的步出雅间。   他知道云昔今日来是想要接住东秦的兵马,暂时稳住四国,也唯有东秦的兵马才能够暂时牵制四国,她的良苦用心,他又何曾不知。   他说过,他会给她想要的,为何他不相信她。   在瑾祯最后的意识里,他还是开心的,因为一想到云昔马上会是他的妻子,就算是怀着目的,只要她是属于他的,那他就不后悔。   顾容华无奈的扶起瑾祯,附上他的手腕把脉,摇了摇头,又起身瞧了瞧远去的云昔,又是摇了摇头。   “造孽啊。”顾容华叹了口气,将瑾祯扶住唤来仆人。   云昔走出客栈,秉退了书画等人,她想一个人静静的走走。   小时候,她有一个梦想,就是嫁给瑾祯,因为他的优秀可以成为这个天下的主宰。   瑾祯的野心从来不在于盛天,而在于天下。   而她的身份可以帮他。   头顶空无一片,阴沉沉,如人的心一般死寂。   她并不知道瑾祯到底爱不爱她,有时候她觉得瑾祯是习惯了虚情假意,对她也不过是利用罢了。   她选择了天下便是选择了瑾祯,待他登位,她不会陪着他看如画的天下。   若非执念,她也许可以在江湖中做一个平凡的人,为了天下,她必须选择一个正确的明君。   盛天只是暂时的,她要的是天下的统一,她相信瑾祯他是有这个能力的。   清风略带湿意拂面而来,云昔突然释然,嫁给瑾祯也许不太坏,总要分开,为何不在分开之前先聚一聚,好好的爱一场呢。   第三十四章此生不负   夏日炎炎,暑气渗透在宽广的帝宫中,即使幽深也无法遮挡夏日的炎热。   云昔洗完澡出来,感觉身上又出了细密的汗,不由得皱了皱眉,地上的绿草没精打采的,许是被太阳晒焉了。   书画拖着冰镇的水果,侯在身侧。   今早上,云罗公主那边早早的过来请尊凰帝姬过去坐一坐。   云昔并不知云罗打的什么主意,但她相邀,没有不去的道理,毕竟表面上她还是自己的姑姑。   北英与东秦按兵不动,跟着她云罗公主也是退出了丰都,在燕都盘踞,说来也是奇怪,明明盛天早已大势已去,为何不发兵攻占。   南成的人待在城中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花神节那日后还递上了奏章,说是让南成公主嫁给下一个帝主。   这南成也算想得开,居然想出这样的办法,云昔只好任由他们在丰都为所欲为,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毕竟叶清茗的作风正直。   只是这几日天天进帝宫找云昔聊天,几日相处下来,云昔对叶清茗也有了一些了解。   作为南成的世子,聪慧的肯定的,决定先待在丰都,将南成公主嫁给下一任帝主,同样是他的决定。   也许这真的和天赋有着些许关键。   瑾祯今日没什么动作,更是闭门不出,探子来报,瑾祯这次进丰都可是带着东秦的国师顾容华过来的。   顾容华原名顾有博,字容华,有传闻他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这话,云昔是信的。   东秦能够如此富强,多半与国风脱不了干系。   “殿下,云罗公主的邀请,您去不去?”书画不想打断云昔的沉思,但又想了想,殿下在宫中还没有站稳脚跟,贸然不去赴宴,会惹来非议。   看天色还早,云昔沉吟:“先不去了,陪我出宫走走。”   她的语气中充满疲惫,书画心疼自家的主子,终是没忍心拒绝,点了点,吩咐下面人去云罗公主说说。   苏老板去了南都,现下陪主子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殿下,马车已经在外面备着了,去哪儿啊,殿下。”书画恭敬的说,面前的女子眉目如画,淡淡疲惫始终常伴左右。   “殿下,可是要去长乐客栈,东秦世子递帖子来,说是找殿下下下棋。”   书画为云昔披上薄纱,防止被外面炎热如火的太阳晒伤,脸上恬静的微笑,在这炎炎夏日中是唯一的清凉。   她沉思了好一会儿,决定不去了,只是去丰都走一走,见瑾祯,她暂时还没有想好以怎样的姿态见他。   轻纱附体,暖柔的微风拂面而来,掀起片片寒凉。   地面被晒得炙热,人走在上面,通过鞋子都感觉像是要着火一般。   书画打开油纸伞,静静的靠着云昔走。   “书画,我们去逛逛首饰店吧。”   她忽而笑了笑,前方有一处首饰店,门楣看起来分外尊贵。   书画也开心的笑了,自家的主子再怎么样都还是女子,只要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同样会很开心。   首饰店的老板看上去年龄不大,呲牙咧嘴的照顾着面前的贵客。   云昔出门未带面纱,太阳耀眼的光芒使她白皙的脸变得粉嫩粉嫩的,甚是可爱。   她走着走着,相中了裱框里成为画作的首饰,疑惑道:“老板,这个首饰是幅画作,实物有吗?”   老板走了过去,看见墙上的画作,欣然的笑了笑解释说:“这幅画是一位公子放在这儿卖的,若姑娘喜欢,我许某这就将实物拿出来。”   云昔的确喜欢,画上的首饰,非同寻常,古朴的样式,素雅,几朵碎花,包围着一颗白色水晶,虽然在众多首饰中,不算出众,但它散发出的清冷气息是很配云昔的。   “那位公子还留下了一个纸条。”老板将实物拿出,从精美的匣子里抽出纸条,递给云昔。   昔儿,此碎玉清风簪,赠与你,寓意此生不负,即使粉身碎骨。   云昔惊讶地放下纸条,看向身后,浅笑不语。   书画识相的退了出去,今日这一出的确是提前设计好的,她退后的瞬间,还在想主子会不会责罚于她。   瑾祯摇着扇子,面若桃花,清风玉暖的站在门口,一副翩翩佳公子的画面,深邃的眸子紧锁云昔,让她无处可逃。   他缓缓走了进来,看着云昔发呆,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拿起她身侧的簪子,抚着她的细软的墨发,选了合适的位置装饰。   云昔愣在原地,没想到今日会碰到瑾祯,她有些不知所措,脸上再也没有假装的无所谓,更多的是呆愣。   瑾祯小心翼翼的抱住她,温柔的抚摸她的背,和声细语的说:“休想在逃开我,我不许。”   云昔回抱瑾祯,终于没忍住哭了下来,她是女人,该有的脆弱她都有,现在的她没了锋芒,更多的是一个女子的柔弱。   “昔儿别哭,我在你的身边,别哭。”今日瑾祯的身体稍微好些,知晓了书画的计划,马不停蹄的就往云昔会在的附近赶,本以为云昔不会瞧上首饰店,没想到,天助也。   这是三生注定的缘份。   “昔儿,我爱你。”瑾祯深情的对白,抱住云昔的手臂,仿佛抱住了全天下。   他想要将云昔融入自己的身体,这几日的思念深深折磨着他,他爱云昔,那便说出来。   云昔揪着他的衣领,静静地感受他的体温。   她第一次感觉到瑾祯温暖伟岸的身躯,真实的抱着自己。   “昔儿,让你受苦了。”十年来,这次是第一次这样真诚的抱着云昔,不含虚伪,不含疏离。   “都怪我,不应该将昔儿扯进来,你本该是自由的。”   “这和你没关系。”云昔缓了缓心情,淡淡地说道。   女人真的是个善变的动物,云昔又恢复冷然的样子,连瑾祯自己都有点措手不及。   “昔儿…”瑾祯欲言又止,生怕又让云昔生气了。   俊美如斯的瑾祯,浅笑淡然,清雅的气息包裹着他。   柳岸少年成,独孤于世间。   云昔掠过瑾祯,打算离开这个地方时,瑾祯回身,又是同样的姿势,从背后抱住云昔,柔声说:“昔儿,给我点时间好吗。”   “好。”   云昔这次没有推开瑾祯,任由他抱着,直到他自己松开云昔。   她起步上了马车,瑾祯下一秒跟了上来,一副赖皮的样子看得云昔好一阵不舒服。   “你怎么上来了。”   “昔儿,怎么不叫我阿祯了。”瑾祯抱住云昔,调笑道。   “放开我,唔。”   瑾祯大胆的凑上云昔的唇,怜惜的亲吻了上去,夹杂着他的害怕和云昔的渴望。   云昔勾住瑾祯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吻的味道很甜蜜,柔嫩的唇瓣含着沁香肆意,青涩的回应瑾祯。   她不由得面红耳赤。   瑾祯挑开云昔的贝齿,与她的小舌纠缠在一起,两厢纠缠,凝聚了几日的心灵折磨。   他想着去惩罚云昔,努力的吮吸她的清香,她的美好。   直到云昔快断气的时候,瑾祯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她,见她大喘气,瑾祯又有些心疼云昔。   他浅笑的凝视云昔,这样的昔儿还真是可爱。   亲吻过后,云昔并未说话,躺在瑾祯的腿上假寐。   瑾祯抚摸着云昔的头发,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他的昔儿真的是完美到了极致,他不会放手的。   “阿祯,罚你扮成女的,陪我去云罗公主的寝宫。”云昔孩子气的笑了笑说,撞进瑾祯的眸子里又是别样的风采。   瑾祯笑而不语,这可惹恼了云昔:“阿祯,你到底听到没有啊。”   见他不回答,云昔干脆坐起来不理会瑾祯,自顾自的生起闷气。   “好,昔儿说什么,阿祯都照办。”瑾祯沉吟不语好一会儿,终于松口道。   他仿佛看见了他的昔儿又回来了。   云昔抱住瑾祯,亲了一口,说:“阿祯可不要反悔哦。”   她挑眉的抛了个媚眼,愣是将瑾祯的欲火给挑逗起来,刚想拉她过来揉捏一番。   这帝宫便近在眼前了。   进入帝宫后,云昔恢复了本来清冷的模样,一路无语的。   瑾祯知道暗处不少人在盯着他们,所以云昔如此,他还是了解的。   干脆闭上眼睛沉思。   想他八尺男儿,若是穿上女装又会是怎样的体验啊。   自从公布身份后,云昔便住在原先那个假帝姬的寝宫未央宫,处理政务也是在那里。   回到寝宫,梓墨惊讶的看着翩翩走进来的瑾祯,咽了咽口水。   得知瑾祯要换女装,书画和梓墨不由得笑了。   但很快释然了,反正瑾祯横竖都是未来的姑爷,驸马。   穿穿女装怎么了,天生丽质难自弃。   瑾祯拿着宫女套装,愣愣地瞧了瞧,尴尬的开口询问:“昔儿,要不你帮我穿吧,我不太会。”   云昔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拿过宫女套装,叹了口气:“好了,别闹了,一边坐着去。”   得到指令的瑾祯,没再吭声,生怕云昔又是一时兴起让他穿女装。   “殿下,云罗公主那儿的人来催了。”   “让她们等着。”云昔冷淡的撇过屋外嚣张的宫女,淡然的说道。   书画看了看坐在床边的瑾祯,突然红着脸走了出去,这让瑾祯都有点莫名其妙。   云罗公主几日来无所作为,这次相邀云昔,指不定会发生点事情,商枝虞是云罗公主的人,那就代表着云罗公主知道她的势力。 ☆、此生不负   夏日炎炎,暑气渗透在宽广的帝宫中,即使幽深也无法遮挡夏日的炎热。   云昔洗完澡出来,感觉身上又出了细密的汗,不由得皱了皱眉,地上的绿草没精打采的,许是被太阳晒焉了。   书画拖着冰镇的水果,侯在身侧。   今早上,云罗公主那边早早的过来请尊凰帝姬过去坐一坐。   云昔并不知云罗打的什么主意,但她相邀,没有不去的道理,毕竟表面上她还是自己的姑姑。   北英与东秦按兵不动,跟着她云罗公主也是退出了丰都,在燕都盘踞,说来也是奇怪,明明盛天早已大势已去,为何不发兵攻占。   南成的人待在城中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花神节那日后还递上了奏章,说是让南成公主嫁给下一个帝主。   这南成也算想得开,居然想出这样的办法,云昔只好任由他们在丰都为所欲为,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毕竟叶清茗的作风正直。   只是这几日天天进帝宫找云昔聊天,几日相处下来,云昔对叶清茗也有了一些了解。   作为南成的世子,聪慧的肯定的,决定先待在丰都,将南成公主嫁给下一任帝主,同样是他的决定。   也许这真的和天赋有着些许关键。   瑾祯今日没什么动作,更是闭门不出,探子来报,瑾祯这次进丰都可是带着东秦的国师顾容华过来的。   顾容华原名顾有博,字容华,有传闻他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这话,云昔是信的。   东秦能够如此富强,多半与国风脱不了干系。   “殿下,云罗公主的邀请,您去不去?”书画不想打断云昔的沉思,但又想了想,殿下在宫中还没有站稳脚跟,贸然不去赴宴,会惹来非议。   看天色还早,云昔沉吟:“先不去了,陪我出宫走走。”   她的语气中充满疲惫,书画心疼自家的主子,终是没忍心拒绝,点了点,吩咐下面人去云罗公主说说。   苏老板去了南都,现下陪主子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殿下,马车已经在外面备着了,去哪儿啊,殿下。”书画恭敬的说,面前的女子眉目如画,淡淡疲惫始终常伴左右。   “殿下,可是要去长乐客栈,东秦世子递帖子来,说是找殿下下下棋。”   书画为云昔披上薄纱,防止被外面炎热如火的太阳晒伤,脸上恬静的微笑,在这炎炎夏日中是唯一的清凉。   她沉思了好一会儿,决定不去了,只是去丰都走一走,见瑾祯,她暂时还没有想好以怎样的姿态见他。   轻纱附体,暖柔的微风拂面而来,掀起片片寒凉。   地面被晒得炙热,人走在上面,通过鞋子都感觉像是要着火一般。   书画打开油纸伞,静静的靠着云昔走。   “书画,我们去逛逛首饰店吧。”   她忽而笑了笑,前方有一处首饰店,门楣看起来分外尊贵。   书画也开心的笑了,自家的主子再怎么样都还是女子,只要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同样会很开心。   首饰店的老板看上去年龄不大,呲牙咧嘴的照顾着面前的贵客。   云昔出门未带面纱,太阳耀眼的光芒使她白皙的脸变得粉嫩粉嫩的,甚是可爱。   她走着走着,相中了裱框里成为画作的首饰,疑惑道:“老板,这个首饰是幅画作,实物有吗?”   老板走了过去,看见墙上的画作,欣然的笑了笑解释说:“这幅画是一位公子放在这儿卖的,若姑娘喜欢,我许某这就将实物拿出来。”   云昔的确喜欢,画上的首饰,非同寻常,古朴的样式,素雅,几朵碎花,包围着一颗白色水晶,虽然在众多首饰中,不算出众,但它散发出的清冷气息是很配云昔的。   “那位公子还留下了一个纸条。”老板将实物拿出,从精美的匣子里抽出纸条,递给云昔。   昔儿,此碎玉清风簪,赠与你,寓意此生不负,即使粉身碎骨。   云昔惊讶地放下纸条,看向身后,浅笑不语。   书画识相的退了出去,今日这一出的确是提前设计好的,她退后的瞬间,还在想主子会不会责罚于她。   瑾祯摇着扇子,面若桃花,清风玉暖的站在门口,一副翩翩佳公子的画面,深邃的眸子紧锁云昔,让她无处可逃。   他缓缓走了进来,看着云昔发呆,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拿起她身侧的簪子,抚着她的细软的墨发,选了合适的位置装饰。   云昔愣在原地,没想到今日会碰到瑾祯,她有些不知所措,脸上再也没有假装的无所谓,更多的是呆愣。   瑾祯小心翼翼的抱住她,温柔的抚摸她的背,和声细语的说:“休想在逃开我,我不许。”   云昔回抱瑾祯,终于没忍住哭了下来,她是女人,该有的脆弱她都有,现在的她没了锋芒,更多的是一个女子的柔弱。   “昔儿别哭,我在你的身边,别哭。”今日瑾祯的身体稍微好些,知晓了书画的计划,马不停蹄的就往云昔会在的附近赶,本以为云昔不会瞧上首饰店,没想到,天助也。   这是三生注定的缘份。   “昔儿,我爱你。”瑾祯深情的对白,抱住云昔的手臂,仿佛抱住了全天下。   他想要将云昔融入自己的身体,这几日的思念深深折磨着他,他爱云昔,那便说出来。   云昔揪着他的衣领,静静地感受他的体温。   她第一次感觉到瑾祯温暖伟岸的身躯,真实的抱着自己。   “昔儿,让你受苦了。”十年来,这次是第一次这样真诚的抱着云昔,不含虚伪,不含疏离。   “都怪我,不应该将昔儿扯进来,你本该是自由的。”   “这和你没关系。”云昔缓了缓心情,淡淡地说道。   女人真的是个善变的动物,云昔又恢复冷然的样子,连瑾祯自己都有点措手不及。   “昔儿…”瑾祯欲言又止,生怕又让云昔生气了。   俊美如斯的瑾祯,浅笑淡然,清雅的气息包裹着他。   柳岸少年成,独孤于世间。   云昔掠过瑾祯,打算离开这个地方时,瑾祯回身,又是同样的姿势,从背后抱住云昔,柔声说:“昔儿,给我点时间好吗。”   “好。”   云昔这次没有推开瑾祯,任由他抱着,直到他自己松开云昔。   她起步上了马车,瑾祯下一秒跟了上来,一副赖皮的样子看得云昔好一阵不舒服。   “你怎么上来了。”   “昔儿,怎么不叫我阿祯了。”瑾祯抱住云昔,调笑道。   “放开我,唔。”   瑾祯大胆的凑上云昔的唇,怜惜的亲吻了上去,夹杂着他的害怕和云昔的渴望。   云昔勾住瑾祯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吻的味道很甜蜜,柔嫩的唇瓣含着沁香肆意,青涩的回应瑾祯。   她不由得面红耳赤。   瑾祯挑开云昔的贝齿,与她的小舌纠缠在一起,两厢纠缠,凝聚了几日的心灵折磨。   他想着去惩罚云昔,努力的吮吸她的清香,她的美好。   直到云昔快断气的时候,瑾祯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她,见她大喘气,瑾祯又有些心疼云昔。   他浅笑的凝视云昔,这样的昔儿还真是可爱。   亲吻过后,云昔并未说话,躺在瑾祯的腿上假寐。   瑾祯抚摸着云昔的头发,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他的昔儿真的是完美到了极致,他不会放手的。   “阿祯,罚你扮成女的,陪我去云罗公主的寝宫。”云昔孩子气的笑了笑说,撞进瑾祯的眸子里又是别样的风采。   瑾祯笑而不语,这可惹恼了云昔:“阿祯,你到底听到没有啊。”   见他不回答,云昔干脆坐起来不理会瑾祯,自顾自的生起闷气。   “好,昔儿说什么,阿祯都照办。”瑾祯沉吟不语好一会儿,终于松口道。   他仿佛看见了他的昔儿又回来了。   云昔抱住瑾祯,亲了一口,说:“阿祯可不要反悔哦。”   她挑眉的抛了个媚眼,愣是将瑾祯的欲火给挑逗起来,刚想拉她过来揉捏一番。   这帝宫便近在眼前了。   进入帝宫后,云昔恢复了本来清冷的模样,一路无语的。   瑾祯知道暗处不少人在盯着他们,所以云昔如此,他还是了解的。   干脆闭上眼睛沉思。   想他八尺男儿,若是穿上女装又会是怎样的体验啊。   自从公布身份后,云昔便住在原先那个假帝姬的寝宫未央宫,处理政务也是在那里。   回到寝宫,梓墨惊讶的看着翩翩走进来的瑾祯,咽了咽口水。   得知瑾祯要换女装,书画和梓墨不由得笑了。   但很快释然了,反正瑾祯横竖都是未来的姑爷,驸马。   穿穿女装怎么了,天生丽质难自弃。   瑾祯拿着宫女套装,愣愣地瞧了瞧,尴尬的开口询问:“昔儿,要不你帮我穿吧,我不太会。”   云昔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拿过宫女套装,叹了口气:“好了,别闹了,一边坐着去。”   得到指令的瑾祯,没再吭声,生怕云昔又是一时兴起让他穿女装。   “殿下,云罗公主那儿的人来催了。”   “让她们等着。”云昔冷淡的撇过屋外嚣张的宫女,淡然的说道。   书画看了看坐在床边的瑾祯,突然红着脸走了出去,这让瑾祯都有点莫名其妙。   云罗公主几日来无所作为,这次相邀云昔,指不定会发生点事情,商枝虞是云罗公主的人,那就代表着云罗公主知道她的势力。 ☆、大战前夕   云昔收拾好了后,望了望悠闲地瑾祯,吩咐道:“阿祯,没事做是吧,梓墨,拿玉石来,让瑾祯世子雕一个我。”   瑾祯浅笑不语,默默接受了下来。   阳光正好,撒下的光圈恰好打在瑾祯清俊的背影上,青衣绝代。   他隐隐地不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望向云昔背影的清眸莫名的模糊,梓墨端着玉石走进来,看到伏在床边的瑾祯,恬静而安然。   梓墨淡然的将玉石递给他,浅笑不语。   “昔儿平时都喜欢什么?”   “世子殿下一点都不惊讶咱们帝姬的身份转变?”梓墨答非所问,她以为是二人达成的共识,又或者是心有灵犀,更或者,“世子殿下难道早就知晓了帝姬殿下的身份。”   她惊讶地凝视瑾祯,希望从他的脸上得到片刻的信息。   瑾祯蓦然的望向窗外静好岁月,悠悠清朗。   挂着淡笑,不理会梓墨的询问,手指划过玉石,丝丝凉意。   云昔慢悠悠的拐进云罗公主的寝宫,旁若无人的径直走了进去。   帝姬的身份高她一等,凡是宫廷的妃子,无论皇后,公主,都必须行大礼,这也是为何云罗一直闭门不见的原因。   一路走过去,回廊上跪了一片,虽然云昔上位不过数日,但凭借帝玺的威信,还是收敛了不少人心。   暗中云罗虽阻挠着她的政务认知,但丝毫未影响她建立威严。   奉家人如今遍布于帝宫的边边角角,暗中保护云昔的人多不胜数,不然云昔还真不会同书画二人进入这云罗的寝宫。   进门之后,云罗公主还懂得礼仪,见了礼,随后带着云昔走进内阁。   让她惊讶地是,本该远在燕都的李承景却出现在了这里,悠闲地喝着茶。   见云昔漫步进来,淡然的起身行了礼,又坐了下去。   他明显是风尘仆仆的感觉,衣服松垮垮地搭在肩上,痞痞地盯着云昔笑,惹得她一阵毛骨悚然。   “北英王难道不知,不经传召,私自入帝都是死罪,可诛九族。”云昔故作高深的斜视李承景,四国诸侯现如今对于条令已经熟视无睹。   她重新搬出来,是借此告诉李承景,盛天还没有灭亡,还是他们诸侯的主。   李承景立马赔罪,持酒杯拱手道:“帝姬刚回来,恐怕看到北英的入关文书,不过云罗公主是知道的,并且也给予了臣通关文碟。”   “哦,对了,那个时候,帝姬还不没有回来,既然还在盛天之内,便不算私自吧。”   李承景自云罗寿辰之后,便一直待在盛天,通关文碟不知道有没有送来,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云昔笑了笑,摆摆手:“罢了,日后立了规矩便是。”   她又想起,未央宫里还有一个世子,抚了抚额头,她好像有点恍恍惚惚的头疼。   云罗自觉地落座于左侧,低垂眉眼,桌上的佳肴未入她眼。   “听宫人们说,姑姑这几日身子不适?”云昔抬头望向云罗,眼中闪烁着担忧,却又不难发现其中的嘲讽。   云罗听了,心不甘情不愿的扭头赔笑:“多谢侄女关心了。”   她面上温和,其实心里面已经在盘算如何除掉云昔。   屋内檀香似烧的浓郁了些,煞是冲鼻子,云昔是不敢动桌上的膳食的,保不齐云罗会动手脚。   “北英王在我盛天也待了些时日,难道丝毫不担心家事?”   “回殿下的话,本王本是粗鄙之人,家中未有妻女,所以勿谈家事。”   “本王有一纸婚约,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承景露出邪笑,眼中满含算计,配上俊美的面貌,很好的伪装成了一位君子。   他的神情让云昔莫名的心慌,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水,轻抿,未觉异样,只是这茶倒是是她没有喝过的品种。   她笑了笑,陶然道:“北英王但说无妨。”   “殿下的父皇与母后已逝,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云罗公主乃是殿下的姑姑,唯一的亲人。本王已下了聘礼,正式迎娶盛天尊凰帝姬。”   云昔镇定的没有说话,这件事,她也是知晓得,只是一直没当回事,因为她觉得李承景厚着脸皮在贴上来。   她奄奄地撇了一眼李承景,刚准备开口反驳,门口跑来太监,步伐匆匆。   气息十分紊乱,错综的脚步踏进大殿,自知扰了贵人的清静,急忙跪下行礼道:“奴才拜见尊凰帝姬,云罗公主,北英王殿下。”   “出了什么事吗?”   “回禀殿下,大牢里假冒帝姬的罪人被人劫走了,下落不明。”   这太监还算是个有眼见力,说话铿锵有力,不似其他太监的尖细声。   这则消息还真是够震撼人心的,云昔瞬间恢复了冷然,殿内无人感觉惊讶,仿佛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这下,那太监急了,望了望云昔,又望了望云罗公主。人是在刑部丢的,他又是刑部的看守人,若是刑部大人报上去,他得吃不就兜着走。   “本宫知晓了,你先下去吧。”云昔淡淡地望向那个中年太监,茶韵被人劫走了,多半是云罗公主那一党。   那太监刚走远,李承景就不依不饶的说:“不知殿下考虑的怎么样了?”   “哦,有这件事?”云昔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在她没和云罗公主撕破脸之前,还不能撇开或者推翻云罗公主。   毕竟这十五年来,她在盛天扎根,不说很深,也有很大范围的势力了。   “的确是姑姑的意思,我们盛天的人该是有信誉的,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想侄女应该不会违背信约。”   云罗这句话说得大言不惭,云昔知晓她的意思,将她送走之后,她就可以独揽大权。   “刚刚那公公的话已经很明了了,有人假冒帝姬,而姑姑承诺的也是假帝姬不是么,那这一纸婚约,便是空文,一文不值。”   云昔作势起身,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走到中堂,眼神突然模糊,书画立马反应过来,运功却为时已晚。   本来不运功还能坚持一会儿,运功导致瞬间软倒,不省人事,旁边有宫女将她拉到一旁。   云昔本就没有内力,只感觉身子轻飘飘的,脚步轻浮,踩在地上仿佛踩在了棉花上。   她抚着额头,摇晃脑袋,希望自己可以清醒一点。   刚刚根本并没有动桌上的菜品,不过抿了一杯茶,书画试过有没有毒的茶。   突然有只大手扶住了她,一只手托着她的腰,一只手顺带拉过她的肩膀,导致整个人伏在那人的胸膛上。   云昔艰难地抬头望去,李承景邪笑魅惑,眼中恰似一抹得意。   她无力说话,感觉身子一轻,李承景环住她的腰,将她抱起,回到座位后,将云昔轻放在软毯上,却始终靠着他的胸膛。   云昔渐渐失去意识,闭眼的瞬间,她瞧见殿外的人影,像极了茶韵。   李承景拂过她的眉眼,在眉间落下亲吻。   “茶韵拜见云罗公主,北英王殿下。”   那抹人影的确是茶韵,她被云罗公主和北英王合力救了出来。   她坦然地跪在地上,目光瞥向靠在李承景身上的云昔,闪过一丝痛恨。   李承景始终玩弄着云昔墨色的长发,冷漠的看向茶韵,以吩咐的语气说:“自此之后,你就是皇甫云昔,盛天的尊凰帝姬。”   她恭敬的伏下身子点头。   片刻之后,一个能够以假乱真的尊凰帝姬便出现在面前,精致的容颜,如九天玄女般曼妙的身姿,墨发倾世,一袭尊贵的水袖云衫,衬得她肤如白雪,颜比水莲。   淡然入骨的气息,姿态优雅的缓缓走来。   若非李承景如今抱着云昔,他还就真以为此人便是云昔。   “昔儿见过姑姑,北英王殿下。”声若清风,悦耳动听。   活脱脱的云昔仿佛就站在面前,令人不由惊叹茶韵的易容技能。   云罗不禁拍手叫好,笑容满面的说道:“北英王觉得如何?”   “实乃以假乱真之高招。”   说完这句话后,二人对视一眼,莫名其妙的笑的开怀。   茶韵莫名担忧的问道:“听闻那东秦世子如今在未央宫里,他可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物。”   “这一点,茶韵不必担忧,大军压境,饶是他东秦世子,也要顾得江山,那此刻美人于他,就另当别论了。”   “那现在?”   “他已经回去了,恐怕快马加鞭前往城外,本王的兵马已经到了燕都城下,准备开战了。”   说到这儿,却未见云罗公主脸上有一丝可怕,她仿佛是恨极了盛天。   她想了想,突然道:“这几日,本宫未曾打理帝宫,如今层层叠叠的奉家人,所以茶韵要格外小心,切勿露出马脚。”   “随她一起来的书画,已经由蛊虫控制,她可以成为你伪装的利器。”   云罗公主,一抬手,自柱子后面走出来一位公子,言笑晏晏,却是莫名的森然,他握着书画的手,走了出来。   竟是石堰!   茶韵对他是极恐惧的,看到他,她不免颤抖。   “主子,这女人意志坚定,甚是难搞,不过石堰还是驯服了。”他对着云罗说话,实际上眼神已经瞥向了躺在李承景身上的云昔。   那样美得令天地失色的女子,若是为他所得,他会将她囚禁在身边,做他的爱人。   “石堰收起你那恶心的想法,若是你敢动她一根寒毛,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李承景察觉到石堰诡异的想法,他厉声厉喝道。   他迸发出的内力击打石堰胸膛之上,只刹那的工夫,石堰跌倒在地上,扶着胸口,恭敬道:“不敢,不敢。”   云罗摆手挥退石堰,临走前,他又怀着鬼心思的凝视茶韵,看得她一阵发毛。 ☆、兵临城下   未央宫   瑾祯正专心刻着玉雕,忽然匆匆走来一位老熟人。   “阿祯,北英发兵攻打燕都了。”   听到这则消息,瑾祯立马放下半成品的玉雕,同梓墨说明了情况,随后走出宫门,由顾容华扶着用轻功飞出了帝宫。   阳光洒在晶莹的玉雕上,倒映下浅银色的光圈,远去的是瑾祯清风般的身影。   这玉雕不过雕了一个头,和半个身子,却是入骨三分,惊人的与云昔相似。   玉雕半,事难办。   燕都   苏珂到了燕都,一直处理着在燕都的产业。   这段时间始终与丰都脱离了联系,渐渐地在他心头涌起了不安。   刚得到消息,北英与东秦开战,就在城外百里处,战事凶猛,来势汹汹,两方主帅场地更是遍地狼藉,尸首遍地。   他坐在茶楼里,瞥见楼下的难民,一步步的移动,佝偻着身子,粗布包裹,脸上明显是劫后重生的苦恼样子,接下来又要为生计奔波。   苏珂身旁站着店里的小厮,正恭敬的抱着一壶茶侯在身边,他看到底下的难民,突然好奇地问道:“老板,你说这战乱到底什么时候平定。”   “快了。”他望向丰都的天,脑中闪现着云昔娇美的容颜,心里面不禁怅然。   殊不知此刻的云昔正身处危险之中。   刚构想出唯美的画面,便有不速之客误入。   “阿珂,你在想些什么?”   女子娇滴滴的声音猛地撞进耳膜,苏珂看向对方的眼里满是不悦和厌恶。   他的漫不经心却又像是冷暴力般的回复:“阿珂这个昵称不是你配叫唤的。”   在苏珂认为,阿珂只有云昔能够这般唤自己,旁人都不配。   一身红衣,烈焰如火,性子却是惊人的冷漠。   “苏珂,你别忘了,你如今的一切都是奉家给的,皇甫云昔姓皇甫,你最好放聪明点,等那老头死了,我的父亲必然是一家之主,我看皇甫云昔能有多大的能耐。”   女子着桃粉立纹蝴蝶水袖长袍,端的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子,硬生生破坏了华衣的美感。   她是奉家二儿子的嫡亲女儿奉浮拓,他的父亲是家中的嫡子,是最有可能继承奉氏的家族的下一任苗子。   苏珂冷笑,不以为然的说:“自以为是的家伙。”   他却不得不承认,近日来,奉家主的身体每况日下,怕是要不行了。   这奉浮拓本是来告诉云昔这件事的,奈何恰巧不巧,奉浮拓是最讨厌云昔的人,怎么会将消息轻易传给她,若是云昔在奉家主临死前没有回来,恐怕这奉家该乱了。   如今局势动荡,他也不好将消息转到云昔耳朵里,这该如何是好。   奉家主与云昔的奶奶本是同辈,都为嫡出,云昔的母亲白轻眉同样是嫡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可奉家主单单喜欢云昔,处处疼爱。   这其中的缘由,恐怕只有上一辈知道。   “老板,听说前方结束了战役,北英败,东秦胜。”   奉浮拓听了,笑了笑,问道:“苏老板以为,这场仗谁会胜?”   他沉思了好一会儿,回答说:“盛天还是盛天,四国依旧是臣属的诸侯国。”   “苏老板还真是大胃口,北英与东秦在燕都在交战,若无意外,东秦必定是赢家。”   “事无定局,这般早下定论,苏某不知这是否是奉小姐的家父所授。”   苏珂讽刺道,双眼一冷。   “你…”奉浮拓指着苏珂,万千怒火仿若火中烧。   丰都与燕都离得甚是相近,只要拿下燕都,丰都便是囊中之物,况且丰都是帝都,其中住的都是些富有的贵族,官吏,这样的场面恐怕是没有见过的。   如是见了,还不吓得屁滚尿流。   “苏老板,觉得皇甫云昔那个贱人真的能够独揽大权吗?”奉浮拓突然把话题扯向云昔,目光灼灼的瞧着苏珂。   听到有人侮辱云昔,苏珂皱眉冷声怒斥道:“奉浮拓,我敬你是因为你是昔儿同辈的姐妹,若是你再敢诋毁昔儿,我保证会倾尽所有也会让你奉二子一脉得不到奉家半分的势力。”   奉浮拓笑了笑,不屑的转身离去。   她是个厉害角色,苏珂一直都知道。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会如此担心日后的局势。   “奉家人如此嚣张,老板为何忍耐,属下不明。”站在苏珂身边的小厮不悦的看向走远的奉浮拓,愤愤不平的问道。   苏珂笑而不语,俊美无双的魅颜,渐渐舒展。   瑾祯一路快马加鞭,身子早就熬不住了,靠在顾容华身上,鼻中充斥着药草香,许是旧伤复发,余毒未清。   距离燕都还有几十里的地方,瑾祯终于熬不住的,昏迷过去,顾容华判断是终日的劳累,引发那日中毒,加之毒中毒的暗毒暴乱,导致瑾祯昏迷不醒。   原来石堰可怕的地方在于毒中毒。   顾容华没了办法,只好换乘了马车,慢悠悠的来到军营。   刚开战一场,军营到处都是伤员,顾容华眉头不皱,扶着瑾祯来到主帅的帐篷,让人看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进来。   早就盼着瑾祯归来的将领侯在帐篷外,准备着汇报上一战的战果。   防守反击的计谋是世子殿下想出来的,早在一月前,世子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处处考虑周到,一战下来,对方伤员无数,自家这一方却是还好。   他们有些人是瞧见国师将世子殿下抱进帐篷,所以脸上颇有危色,却又不敢声张,怕扰乱军心。   顾容华捏着瑾祯的脉搏,叹了口气,朝一旁焦急等待的富贵使了眼色,富贵愣在原地,盯着顾容华的脸好一会儿,这才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待富贵走出帐篷,顾容华对瑾祯无奈的叹息道:“为了你的昔儿,一定要坚持住。”   瑾祯白皙的脸庞上,冒着细腻的汗,精致的五官,此时却是紧皱在一起,骨指修长的手相握抱在腹部。   石堰竟然隐藏了暗毒在原先的蛊毒之上,这种暗毒怕是石堰自己调制的,碰到任何含香料成分的东西会莫名其妙的加深毒素。   如今毒素游走于四肢,顾容华对此无可奈何,瑾祯必须靠自己把毒逼出来。   “国师大人,左将军到了。”   来人身披盔甲,面露寒光,剑眉微蹙,大步流星的走至床边。   左将左魏明,字子崇,是目前军中的最高将领。   “拜见国师大人。”子崇恭敬的行了个礼,对于国师,他是没来由得敬仰。   听他的父亲说,在父亲还小的时候,国师顾容华就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秦国师,多少年来为东秦做出了很多贡献。   他看到低矮床上的瑾祯时,蹙眉不语。   顾容华点头道:“子崇,你也看到了,世子殿下出了点事情。”   “国师希望子崇怎么做?”   “不需刻意与北英作对,攻打燕都城池即可。”   “这…”子崇颇为为难,世子殿下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切勿攻打燕都,如今世子殿下昏迷不醒,这可如何是好。   瞧出了他的顾虑,顾容华抿了抿嘴唇,冷蹙着眉:“如今世子殿下受伤,军中无主帅,暂且如此,待世子殿下醒来,责怪本尊也无碍。”   子崇只好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顾容华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转向另外一边,冷然怒斥道:“皇甫皇子大驾光临,请恕本尊不能好好招待。”   幕布后拐出一名男子,士兵的服装,丝毫没有掩盖住他身上的锋芒,一如既往的俊美,气息尊荣。   此人便是皇甫鸿仁,原是瑾祯辅佐的对象,瑾祯中毒后,他也来到了燕都,就在军营里当一个小士兵。   岁月将他傲然的菱角磨平,此刻的他变得成熟嗜血起来,这让顾容华很是惊讶。   “见过东秦国师,鸿仁记得小时候见到国师的时候,国师依然如现在一般俊美如天人。”   “承蒙夸奖,本尊受之有愧。”顾容华冷笑,面向皇甫鸿仁的双眸略带寒气。   皇甫鸿仁斜着眼睛盯着床上的瑾祯,缓缓走近道:“国师为何选择攻打燕都?”   “这样损失太多,对东秦军队极为不利。”   顾容华起身,走到帐篷的中央,背对皇甫鸿仁,威严四射的说:“北英与云刹门早就结盟,更有西越的军队隔岸观火,南成按兵不动。此时攻打燕都,是绝佳的机会,这对皇甫皇子你也是有好处的。”   “有好处?燕都的子民同样是我盛天的子民,我又怎能弃他们于不顾。”皇甫鸿仁近乎咆哮道,额头青筋狰狞,他大跨步向前,逼近顾容华。   “云罗公主随北英王南下燕都,丰都内只有你的皇姐和被废的帝主,攻打燕都不过是个幌子,要钓的大鱼便是盛天。”   “国师的意思,让我回到丰都称帝,然后两面包抄?”   顾容华勾起嘴角,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他回身望向处在水深火热的瑾祯,叹了口气,只可惜这场大战的推动者却看不到。   天边一股阴瑟瑟的冷风袭来,夹杂着雷电的闪动,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的。   空洞般乌黑的云,缓缓移动,所过之处震荡非常,撕裂真空般的闪电徐徐而来。   风飒飒起,暴雨淋淋。 ☆、战无不胜   一场暴风雨的忽然来去,拉开了冷凝的氛围,时至凌晨,天朦胧的刚刚亮,黑压压的大军横跨护城林,分散在四面八方,准备着一次剧烈的战役。   奇怪的是,大军徘徊在城池周围,毫无动静。   打更的人走上城楼,因着夜里的暴风雨,地面湿滑,打更人不敢大步大步的走,低头瞧见远处忽暗忽明的灯火,吓了一跳。   匆忙下楼,差点将腿给跌断了。   摇醒呼呼大睡的士兵,顺便挨家挨户的敲门。   燕都和丰都都是盛天数一数二的大都城,城池富裕,吸引了不少贵族,此时城门虽关闭着,但莫名的恐慌早已渗透。   长乐客栈的顶楼,灯火一直亮着,从那儿可以看到城楼。   大批大批的人流涌动着,手里的火把点燃起来,边防部署得差不多了,开始向下投射火石。   火光冲天,苏珂抱胸站在顶楼,任由风吹开他的衣角,红衣绝世。   “老板,东秦的人就要攻进城里面来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燕都吧。”   小厮紧张的侯在一旁,烽火连天,烧红了半边天空,天色暗沉,压抑人的空气似乎愈演愈烈。   苏珂凝神望去,又是一波军队袭来,汹汹气势,犹如风火燎原。   兵临城下,却又见变数。   苏珂不顾小厮的劝阻,孤身来到城楼之上,被火烧伤的伤员遍地都是,护城的林子被毁的狰狞。   又是一波如长龙的军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从城楼向下看,真的是如芝麻般大小,躲藏在林间。   两方交锋,使得燕都的卫兵都不知该向哪边开炮,索性呆立在城楼上,瞧着这一场迎着初升太阳的战役。   城楼之上,苏珂孜然的傲然挺立,作为旁边者观看。   两方势均力敌,谁也不让着谁,炽热的火焰燃烧着护城林。   江山就是这样建起来的,若不经历烽火哪来日后的光明。   局面混乱不堪,军队完全杂糅在了一起,让人眼花缭乱。援军缓缓到来,苏珂看到了他们的旗号,是东秦的队伍。   东秦依旧以压倒式的势力差渐渐吞噬北英的领地。   又是一队不同样的人马混入,竟是打着西越的旗号去攻打东秦,东秦士兵临危不惧,奋勇向前。   战场上,东秦的士兵是最勇武的,官场上,东秦的文人雅士是口若悬河,娓娓道来的能手。   难怪同样是诸侯国的北英永远无法战胜东秦。   “老板,据说北英王把云罗公主带来了,这会不会不利于东秦。”   小厮小跑的跟了上来,站在城楼上,好像并没有那么可怕。   苏珂同样挂着邪笑,意味深长的看向远方交缠的军队。   东秦再赌,到底谁更快。   黑衣人翩然落地,来到苏珂的身边,恭敬的说:“主子,皇甫鸿仁回到丰都,已经截下了云罗公主的车队,北英王因战事吃紧,快马加鞭已经到了燕都了。”   “哦,这么快。”   “皇甫鸿仁已经把持住丰都,给云罗公主定了罪,叛国通敌,很快旨意就会传达到各个城池,诸侯国。昔儿殿下在未央宫闭门不出。”   “闭门不出?给我查查这个云昔有没有被调包。”   苏珂心中的不安隐隐扩大,他真不该将云昔一个人就在帝宫。   战火还在继续,援兵还在增援,燕都城外上演了一场国力与实力的战斗。   不过片刻的工夫,北英败退,东秦挂旗,它果然不愧为战无不胜的常胜国。   整场战役却未见北英王和东秦世子还真是奇特。   烽火渐渐平息,不少士兵过来清场,缓缓地退出了燕都的范围,仿佛这就是最后一战。   大战告捷,燕都根本就是局外人,仿佛这就是东秦同北英演的一场戏一般。   苏珂站在城楼上,直至天黑,这场仗打到天黑,作为旁观者,却是看得意犹未尽。   尸横遍地,血腥味充斥整个空间。溅在林子叶上的血液凝固,大片大片的黑色,给人以狠烈的教训。   “老板,这就结束了?”小厮满脸惊讶,他跟随苏珂去到过很多地方,很多的战役丧失的人民不计其数,而这次恍如玩笑的战争,他还是第一次瞧见。   苏珂笑了笑,调侃道:“那你以为这场战役该以怎样的方式结束呢?”   说完,他飘飘然的走下城楼。   又是一个黑衣人匆匆赶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让他大惊失色。   小厮从没见过苏老板如此,好奇地问道:“老板,出了什么事情。”   哪知苏珂根本无心理会,摆了摆手,吩咐说:“将燕都的产业打理好,我暂时不会回来燕都。”   小厮没有半分惊讶,他选择了默默接受。   天边落下最后的余晖,这一天也算是过去了。   城中尽情的欢呼,更有人歌颂盛天的强大。   丰都帝宫   皇甫鸿仁带领士兵同裴风岩把持整个丰都,捉拿云罗公主的同党,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三皇子,北边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裴风岩一袭深蓝长袍,未着战袍的他,此时异常的英姿飒爽,浓眉大眼,标准的北方美男子,宽厚的胸膛,有力的肩膀。   皇甫鸿仁不在憋屈,而是换上了绣着盘龙的袍子,尊贵非常,内敛傲气,却是更添稳重。   他皱眉不悦的抚了抚手袖:“看来是有了提前通知了他们。”   云罗公主的同党不可能寥寥可数,论她在江湖中的势力,虽在奉家,竹里馆之下,也算是个大角色。宗庙之上更是不在话下。   “走,回宫。”   他迫切的想要见一见他的皇姐,竹里馆的惊艳,她的尊贵让他钦佩,也唯有她才是能与他共同站在巅峰的人,即使她是他的姐姐。   裴风岩看不出皇甫鸿仁心中变态的想法,自顾自的向帝宫走去。   云昔是他的主子,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去见她不过是报告一下这次的进程,主子是要屠戮天下的人,这点小事还不足以让主子皱眉。   两人各怀心事的靠近未央宫,却不知此时在宫里的并非真正的云昔。   未央宫一如既往的昌盛繁荣,满院的柳红,临近秋季,不少花虽开败了,但却丝毫不减未央宫的美丽夺目。   待到未央宫的宫门前,皇甫鸿仁突然转身,威严地凝视裴风岩,淡漠的扫了一眼:“风岩,本宫与皇姐有一些要事要谈,你且先回避吧。”   裴风岩想着,他和云昔的关系并没有放在台面上,他一时在懊悔自己的身份,另一方面却是在为云昔考虑的。   他回礼后退,识相的走远了。   皇甫鸿仁突然邪笑,看着裴风岩消失在眼前,这才进了未央宫。   安宁的未央宫来了不速之客,梓墨远远瞧见了,行了个礼,恭敬的说:“见过三皇子。”   “皇姐现下在何处?”   “帝姬殿下正在寝宫里沐浴,殿下可前往大厅等候,待帝姬殿下出来了,必然会召见殿下。”   皇甫鸿仁点了点头,走向大厅。   茶韵一听三皇子来了,顿时不悦的朝着梓墨怒斥道:“梓墨,本宫平日里怎么说的,闭门不出,不见任何人,这三皇子不是任何人其中的?”   她微挑眉,不耐烦的被侍候起身,穿上衣服。   梓墨是感觉云昔的不对劲,但有说不出哪里的不对劲,问书画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书画跟没事儿人一样,不理她。   茶韵来到前厅,见到三皇子,也不惊讶,端的一副架子。   她着轻纱茶绿长丝绸裙,长发微合拢,端庄娴熟的样子,眸子里满是笑意。   “皇弟来找皇姐所为何事?”   她淡淡地撇了一眼皇甫鸿仁,抿了口茶说道。   皇甫鸿仁听了她的话,眸子闪了又闪,邪笑的问道:“皇姐,你还真美。”   “皇姐,我现在有能力了,还请皇姐将帝玺交于我。”   茶韵皱眉思索起来,她只学了云昔的举止态度,根本不知道这所谓的答应和许诺。   随后,她点点头,招来书画,将帝玺带了过来,冷淡不语。   皇甫鸿仁接过帝玺,放在身侧,打算挥退了所有人。   他的举动并没有让茶韵怀疑,相反茶韵以为他要说什么秘密,挥了挥手,紧接着书画也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皇甫鸿仁起身缓缓走到茶韵面前,笑了笑:“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皇姐。”茶韵惊恐的瞪大双眼,她竟然露馅了,眼前这个人果然是个大角色,难怪云罗公主会落败。   他渐渐逼近茶韵,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他不由泛起了柔情,即便她是别人,只要拥有了这张脸,他一样会疼爱她。   看着他慢慢靠近,直到逼茶韵到倒躺在软榻上,他继续逼问道:“我的皇姐从来不曾承认过我的身份,从来不以皇弟相称,说,皇甫云昔去哪儿了。”   “你在说什么,本宫就是你的皇姐。”   茶韵屏住最后的理智,皱眉怒斥道,美眸怒瞪,花容都失色不少。   “既然你这么固执,别怪我不客气,你最好识相点,否则我会立刻把你的身份说出来。”   皇甫鸿仁抱起茶韵,无视茶韵抗拒拍打他肩膀的手,直至放在床上。   茶韵敢怒不敢言,明知道他要将自己干嘛,却又不敢大声喊救命。   她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皇甫鸿仁褪下衣袍,露出精壮小麦色的皮肤。   他低下身来解茶韵的衣服,颇为无奈于宫装的繁琐,干脆利索的一手撕碎了所有的丝绸锦缎。   露出里面淡色的肚兜,茶韵是第一次如此暴露在人前,顿时颤抖的咬唇忍受耻辱。   “你还真是完美的艺术品…”   …   香帘拉拢,屏蔽了所有的目光,只听精致的木床发出细小的声音,人影攒动的帘子,给人无限遐想。   不时传来的粗狂的喘气声,以及女人的娇喘声,不由让人面红耳赤。 ☆、新帝登基   北英东秦没了动静,仿佛早就约定好的,更有北英王传出封王后的消息,邀请四方之士前去参加。   东秦世子自从大战没有出现后,更是默默无闻,隐藏的无影无踪,有人说他受伤了,东秦王将他安排在豫州养病,有人说他被北英王打伤,躲在东秦。   盛天的国力依旧如此,但总算躲过一劫,大概命中注定盛天不绝。   皇甫鸿仁心满意足的第二次走出未央宫,迎面来的裴风岩刚好与他打了个照面:“见过三皇子,在过几日便是登基大典,臣今日便会退出帝宫,还请三皇子好好保护自己。”   “这一点无需你担心,你先下去吧。”   “是。”裴风岩望了望远处未央宫的宫檐,颇为失望的弓身退后。   “奉天命,先帝皇甫殊无才无能,无以立足于天地,遂承载祖愿,今第十二世继承者皇甫鸿仁继承大典,改年号为仁和,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炮声齐鸣震动天地,八方来喝,万鸟朝凤。   大臣上殿,朝拜新任帝主。   紧接着便是祭祀大典,为了感应天承,帝主必定要接受七天七夜的戒欲,沐浴,斋戒,静坐。   期待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渐入冬季,风吹在脸上颇为冷涩,皇甫鸿仁站在巅峰,遥看万里江山,心中无限感慨。   不久以前,他还在乡野村间游走,有再大的报复也无地可施,东秦世子长孙太极便是江湖中叱咤风云的竹里馆幽篁,还真是让人吃惊。   若非幽篁,也许他不会登上这样的金銮宝殿。   高处不胜寒,他此时听着朝臣的祝贺,耳边嗡鸣,却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他在想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将云昔带走,身边的那个假帝姬还有用处,暂且不动。   “陛下,待会儿礼官就会过来,同您讨论一下祭祀所需要的事项。”   “让他自己决定,朕还有些事情,都下去吧。”   皇甫鸿仁挥退了所有的朝臣,独自一人坐在殿内,靠在宝座上养神。   “陛下唤本宫有何要事?”茶韵冷笑着跨门而入,这几日来的折磨让她备受侮辱,如果有机会,她会让皇甫鸿仁付出代价。   摸了摸脸上的薄如蝉翼的面具,突然又很痛恨,若非为了保命,她也不会答应这种事情,还搭上了自己的清白。   皇甫鸿仁起身漫步到茶韵的身边,抚了抚她的眉间,淡淡地说:“朕想问你,昔儿在哪里?”   “呵,陛下还真是有心了,皇姐不是在这儿嘛。”   “你最好老实点。”   “皇甫鸿仁,你爱上了你姐姐,你说天下人该如何说道。”   茶韵凑近皇甫鸿仁的耳朵,柔声的讽刺道。   美丽不可方物的脸庞僵硬的干冷,眼中迸射的寒光仿佛要刺穿眼前变态的皇甫鸿仁。   “那你觉得,是你先说出口,还是你的命先没?”皇甫鸿仁退后一步,冷眼相待。   茶韵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你最好放聪明点,告诉朕昔儿在何处,兴许朕高兴会将你纳入后宫,享清福。”   “你做梦。”茶韵强硬的拒绝,连同身子都抖了几下。   皇甫鸿仁暴怒的揪着茶韵的立领,怒斥道:“朕也告诉你,若是昔儿出事,朕会将你碎尸万段。”   “呵。”茶韵冷笑,拽下皇甫鸿仁的手,推开了他俩的距离,“陛下好自为之。”   皇甫鸿仁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森然的笑了笑,没当她是一回事。   远在渝州的奉家又是一番风云起。   冬季的阳光暖洋洋的,天上飘着白雪,晶莹的反射着阳光。 ☆、聚众斗殴   雪花飘然,院中迎风而立的梅花越发娇艳,挂于宫檐的冰凌安静的凝结。   富丽堂皇的宫殿至于风雪中,又是别样的鲜亮,复古的纹络彰显了主人的尊贵,不似盛天的优雅,这里更加奢侈,满地琉璃瓦,雪花落在上面,片刻便融化了。   门口垫着毯子,防止过路的人滑倒,走廊笼拉着淡色的帘子,微风拂过,香风柔柔,凝神醒脑。   宫殿显得十分冷清,没多少行走的宫女太监,天色暗沉,衬得人心都有些暗淡。   “姑娘,你醒啦。”扎着丫鬟绊子的宫女端着一盆水缓缓地走了进来,见床边宁静安然的人影,笑容可掬的打招呼道。   女子一袭淡色长裙,坠地的尾翼铺满了整个下台阶,她披散着头发,发丝中高挺的鼻梁,凝神淡漠的清眸,正注视窗外清浅的雪花,薄如蝉翼的嘴唇微抿,冻的发紫。   她无视宫女的叫唤,任由凉风吹搡着柔弱不堪的身躯,素手已经冰冷的好无知觉,□□在外的皮肤冻得苍白,整个人仿佛石雕一般的静坐。   自她醒来,不哭也不闹,除了睡就是冷冷的看着窗外。   宫女心疼的拾起毛毯,静悄悄的移动过去,柔柔的盖在她身上,叹了口气说:“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云昔被李承景带回了北英,幽禁在他的寝宫,金碧辉煌,自从醒来后,她就没见过李承景,身边只有这么一个丫头名为碧蓉。   屋内点着安神香,她极力阻止自己困倦,所以打开了窗户,让寒风吹进来。   碧蓉关上床户,为云昔穿上鞋,笑着说:“姑娘不知道吧,最近宫里来了不少美人,都是从外面精挑细选出来的。”   “王上说,姑娘待在景阳宫许是闷了,所以让奴婢带姑娘出去走走。”   “院中的梅花开了,东边的开的更是旺盛,姑娘想去看看吗?”   碧蓉扶起云昔,为她披上貂绒,拿了汤婆子递给她,动作如云。   见她依旧不说话,碧蓉也没了办法,扶着她走出了景阳宫,外面天色不怎么好,还下着雪。   昨夜王上差人在地上垫了红毯,没想到这不过一夜的工夫,除了殿前的一小节,后面的红毯全被白雪覆盖。   碧蓉小心搀扶着云昔,脚下咯吱咯吱的脆响,拖地的长裙有些不好对付,托在地上翻起了层层的雪花。碧蓉无奈的拽着云昔的长裙,行走在风雪中。   两个低阶的宫女,为云昔撑着伞,顺便也把风给挡着了。   “姑娘怕是没看过北英的雪景吧。”碧蓉生怕云昔无聊,口若悬河的不停的讲。   云昔只管自己脚下走得稳当,听到前面别院里一片欢闹,刚准备回头寻找安静的地方时,身旁撑伞的宫女言笑晏晏的说:“姑娘不想进去瞧一瞧吗,听说都是新晋的美人。”   “你是哪宫的丫头,这么不懂礼数。”碧蓉盯着那宫女,眼神古怪,转头又对云昔笑了笑说,“姑娘,移步前去御花园,那儿也许清静些。”   “不了,去看看。”云昔知道那宫女是故意引她去,若是不顺了暗中人的心意,岂不是没什么乐子,正好她想见一见北英王。   碧蓉脸上露出危色,悄悄向暗中的侍卫打了手势,随即安之若素的跟了上去,小心翼翼的嘱咐道:“这院子里的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姑娘可要小心了。”   “她们是给李承景做妃子的?”   “不是的,王上并没有封妃的意思,这些女子是大臣塞给王上的。”   “你并没有因为我唤你们的北英王李承景而感到奇怪,你是李承景的贴身暗卫吧。”   云昔清冷的撇过碧蓉的脸,秀美却透着坚韧的菱角,双眸凝住,仿若上等的璞玉,虽穿着粗布棉衣,但仍显示出她锐利的锋芒。   见碧蓉没有否认,云昔也没有兴趣继续问下去。   踏入门槛中,不少身着棉衣的美人窜来窜去,笨重的衣服遮掩了她们的身段,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不停。   云昔素衣貂绒,傲然而立,自然与她们格外不同。   “这位妹妹,怎么瞧着眼生呢,这衣服倒是有模有样的。”侧身款款而来的一位女子,身着棉衣却未显臃肿,满脸充斥趾高气扬,嚣张跋扈的戾气。   碧蓉不着痕迹的挡在云昔面前,小声的介绍道:“这位是青阳侯的女儿丹玉郡主。”   “见过丹玉郡主。”她行了礼,静静的站在云昔面前,面无表情。   丹玉惊讶地瞧了瞧碧蓉,用颇为怪异的眼神审视云昔,“这不是碧蓉姑姑吗,姑姑不待在王上的身边保护王上,却是保护这位小姐,不知这位小姐是何身份,让王上这般重视。”   原来她是北英王的贴身侍女。   “普通的小姐而已。”碧蓉从容不迫的淡然处之。   云昔一时觉着好笑,不止是因为碧蓉,更因为李承景,原来尊凰帝姬的身份有一天也会一文不值。   那丹玉上下打量云昔,不屑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   “姑姑,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她有嘴,让她自己说。”   碧蓉刚准备接上,却被丹玉无情的打断了,她看向云昔,想要云昔给一个答案。   云昔淡淡地扫过周围慢慢靠拢的小姐郡主们,轻抿嘴唇,冷漠的开口道:“姓云,名昔煌。”   “还真是好名字。”丹玉没了兴趣,走进人群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她是哪家小姐?”   “她和王上是什么关系啊?”   “她惹了丹玉郡主,恐怕日后难过了。”   ……   不停的有人议论华衣的昔煌,云昔索性大大方方走进人群,走到在软垫旁,毫无顾忌的坐了下来。   碧蓉随之也坐了下来,众人齐聚一堂,唯独云昔的周围没有坐人。   “妹妹几时入的宫?”丹玉坐在上首的位置,忍住怒火的柔声说道。   云昔无气力去回答,默默喝着手中的热茶,一旁的碧蓉替她回答道:“姑娘是三日前,王上带回来的。”   “就是她…”不过一句话,下面仿佛炸开了锅,纷纷用怪异的眼神凝视云昔。   “妹妹是哪儿,看着不像是北英人。”   丹玉瞧见她发紫的素手,握着汤婆子,身体不住的发抖,一看便是不习惯这样严寒的天气。   云昔抬头撞上丹玉探究的眼神,浅笑的回答说:“家在盛天。”   “你是盛天的贵族?”丹玉咬了咬牙,微笑的再次询问道。   岂料云昔浅笑不语,不再理会她。   “要不,我们玩一个游戏,躲猫猫,你们看如何?”   云昔循声望去,女子一袭粗布衣裳,却丝毫不累赘,反而轻盈的很。眼露微光,呆萌的看着她。   “躲猫猫这般小儿科的东西,不方便出来献丑,现下属行酒令为上佳之选。”   “这…”那粗布女子红了脸,本想着给云昔解围,没想到还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不可以,云姑娘不可饮酒。”   “为什么不可以,都说盛天处处可见酒作坊,既然是盛天的贵族,滴酒不沾岂不是让人笑话。”   “丹玉郡主,云姑娘身体不适,况且王上也下令,云姑娘的意愿任何人不能干涉。”   “碧蓉姑姑!”   丹玉颇为不悦的怒斥碧蓉,好似她破坏了好事儿一般。   本来娇美的脸狰狞不堪,尤其听到王上时,她是格外的嫉妒,不仅嫉妒云昔的美貌,更多的是王上对她的格外照顾。   宫女们已经将酒台子移了过来,不少看热闹的富家女纷纷围拢过来。   云昔不想做太多纠缠,与丹玉平视,皱眉道:“怎么玩?”   “拿垫子来。”丹玉见她答应,顿时喜笑颜开,却透着骨子的阴寒。   宫女动作很快,不着片刻,便靠拢了不少文采不错的女官,贵女。   “所谓行酒令,就是从任意一个人开始,说上联,指定任意一人说下联,若是说不上来,便喝酒。”   “那便从本宫开始。”丹玉摇了摇手指,为在座的人满杯。   碧蓉望着宫门口,希望王上快点来。   “院中红梅独一枝。”丹玉用偏北方的口音说了一句诗,“你接。”   丹玉指着云昔说道,笑了笑:“既然姑娘来到了北英,那就按照北英的规矩来。”   碧蓉冷着脸,地方行酒令都是用地方话说得,丹玉郡主说得没有错,关键是云姑娘根本听不懂说的是什么。   她觉得不公平,愤愤地说:“郡主这般欺负云姑娘,有失大家礼仪。”   “我欺负她,她既然赖在北英不走,那她就是北英的人,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便知道了。”   云昔二话不说,饮尽杯中酒,笑了笑说:“那现在从我开始。”   “满天白雪如飞絮。”   “遍地红梅如落红。”   “喝酒喝酒。”   ……   云昔喝了几杯酒后,明显气力不足。   碧蓉扶着她的手,皱眉担忧道:“姑娘,这可怎生是好。”   “王上驾到!”终于犹如救星般的声音传来,本来围在周边的贵女们纷纷退开一条道。   迎面而来的意气风发的俊美男子,正是北英王李承景,外披貂绒,身着藏青色长袍,说不出的俊朗。   他快步走到摇摇欲坠的云昔身边,拦腰抱起,扫视跪了一地的人,威严地怒斥道:“谁允许你们给她喝酒的。”   碧蓉跪着不敢抬头,李承景气不过,一脚将碧蓉踢开,踏出宫门,冷哼一声。 ☆、北英王后   丹玉凝视着李承景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宫门拐角处,终是没憋住,推开身旁的丫头,推翻了桌子,众人没了兴趣,片刻便走得差不多了。   郡主之所以敢如此,大抵还是她的父亲厉害,权倾朝野,大王都偏让他三分。   李承景抱着云昔,一路小跑,那该死的云罗公主,居然留有后招,对她下了毒,虽然已经解了,但对她依旧有伤害。   这下还喝了这般烈的酒,身子怎么熬得住。   “李承景,你放我下来。”   “昔儿,唤我阿景。”   李承景深情的望向云昔的墨色水眸,温柔的如添了糖的蜜桃,腻歪了人。   头痛欲裂,使得云昔不禁皱眉,无力说话,任由李承景抱在怀里。   “怎么同她们喝酒?”李承景疑惑道。   北英的女子豪爽,一般喝个酒都不会有任何的不适。但盛天的女子不同,养在深闺,身子娇弱。   又处在极为温暖,四季如春的环境中,自然比不上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冰雪的北英女子。   “我的侍女呢?”云昔瞥向李承景,寒光四射,如身处冰山般的感觉,嘴角轻抿,苍白如纸。   李承景将她缓缓放在床上,揉了揉她的墨发,眼中满含宠溺:“昔儿别怕,阿景不会伤害你的。”   他的柔声细语,在云昔看来,不过哄女孩子的花言巧语,若她是丹玉,也许真的被他的柔情所蒙蔽。   “昔儿,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想你做我的王后,做北英的王后,日后成为全天下的帝后。”   屋外的雪飘的渐渐大了起来,白茫茫的圣洁天地。   “乔治,昔儿怎么样了?”李承景望向身着太医服饰的年轻男子。   他正低头为昏迷的云昔把脉,浓稠的凝重渐渐浮上眉头,慢慢地又舒展开来。   乔治顿了顿:“王上,云小姐本就体虚,又受了风寒,加上往昔的一些伤故,身子受不了,所以晕过去了。”   “只是…”   见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李承景焦急的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这位云小姐体内有余毒,碰到烈酒扩散了,一时半会儿估计醒不来。”   “什么!本王命令你,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务必让昔儿平安无事。”李承景气愤的揪住乔治的衣领,拉近对视威胁道。   “臣定当竭尽全力。”   云昔中毒,加上饮酒,身子已经到了疲累的顶点,怕是会留下后遗症。   “查到瑾祯的下落没有?”阴寒的地宫内,暗处站着修长的背影,投影在墙上的黑影异常森然。   “属下无能,只在燕都发现过瑾祯的下落。”   “他没回东秦?”   “属下得知,瑾祯受了云刹门石堰的蛊毒,至今还未解开,一直昏迷不醒。”   跪在地上,同样穿着黑衣的人恭敬的说:“属下还得知,奉氏家族近日来有些躁动不安,奉老家主怕是快不行了。”   “哦?”因为灯光太暗,并不能瞧见暗处那人的表情,他满是兴趣的点了点,抬手挥退了两人。   背后那道暗门缓缓打开,李承景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坐在那人面前的石桌前,冷声道:“那毒,你加工过了。”   这句话是个肯定语句,带着质问的意思。   光束打在那人的脸上,逐渐可见人的轮廓,只是那人右边脸上有一处十分恶心的烧伤,他用黑布小心翼翼的包裹着,不希望有人看到他的丑陋。   “你知不知道昔儿她不会武功,若是毒再加深一点,会要了她的命,黑祁,我知道你恨皇甫家的人,可那都是上一代的恩怨,和昔儿没有关系,据我所知,那场大火并非皇甫氏的人所为。”   “即使不是皇甫家的人,也是他们推动的。”黑祁愤怒的一掌拍在石桌上,将摆在石桌上的茶杯都给震碎了。   李承景皱眉不悦:“本王现在命令你,将解药拿出来,并发誓不会碰云昔一根寒毛,否则本王不会帮你复兴你的国家。”   “如果我说不呢。”   “你不会的,黑岩国在盛天的诸侯国中,势力仅次于四大诸侯,若非当年一事,恐怕如今局势该是六国同立。”   黑祁不屑的笑了笑说:“北英的王上凭什么会认为,你一定是天下的后主。”   “就凭在我北英的皇甫云昔。”   “可我怎么看,王上是喜欢上皇甫云昔了呢。”   李承景猛地抬头,被人戳中心思,他危险地盯着黑祁的眼睛,皱眉不语。   “如果王上是以心爱的女人为由向我讨要解药,那么恕黑祁不从命。”黑祁不屑的扫过李承景的表情,转身欲走到黑暗中。   李承景愣在当场,突然有些迷茫深锁眉头,自语道:“为夺天下,本王可以不择手段,包括心爱的女人。”   从黑祁那儿无果后,李承景呆立在殿前好一会儿,终是忍不下心来,走进寝宫。   床上云昔正安宁的闭着眼睛熟睡。   恬静唯美,是李承景从未见过,也是最美的画面。精致的五官柔和的如白云一般,薄如蝉翼的嘴唇微微上扬,不似笑亦不似难受。   他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昔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王上,丹玉郡主求见。”站在殿外的碧蓉不忍心打扰这样宁静的画面,与她并肩的另外一个侍女,大胆的通报道。   碧蓉皱眉望向那侍女,心下叹气。若是王上心情好的话,也许会放过丹玉郡主吧。   那侍女通报的声音使得云昔皱起眉头,颇为不舒服的紧抿嘴角,李承景尖锐的眼眸扫过站在殿外的两人,浮起一丝冷笑。   最近是该收拾收拾势力颇大的旧臣了。   他一言不发的步出寝宫,在碧蓉身边停了下来,冷漠地吩咐道:“昔儿若是醒来,立刻通报。”   碧蓉点头哈腰的弓身走了进去。   见碧蓉姑姑进去,那侍女笑的谄媚,原来王上还是心疼郡主的。   殊不知她的表情在李承景眼里是多么的可笑。   随后,李承景见到了丹玉郡主。   不似晌午的娇艳动人,此刻的她反而柔弱了起来,一袭银粉罗裙,披着白芷绒袄,发髻微挽,露出白皙的肌肤,只淡淡的粉色作为装饰。   丹玉在北英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若是没有云昔,也许她会成为北英的王后的。   “拜见王上。”她浅笑着行了大礼,未等李承景允许她起来,就已经站起来,抚平褶皱,靠着李承景的手臂,柔声说,“王上,不久后便是北围狩猎了。”   丹玉仿佛把上午发生的事情全部忘了,喜笑颜开的和李承景讲着一年一度的北围活动。   再过一个月,便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对于北英来说,是件好消息,所以在万物复苏的时候,人们会举行狩猎活动,而宫廷则会围场狩猎。   而围场狩猎,离北宫又极远,作为北英的王,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挑选自己满意的妃子进行陪同,为期有半个月。   往年,李承景都会带丹玉,但今年,他会有王后,唯一的王后。   “你来,就是讲这个?”   李承景不屑的拽下丹玉搭在他手臂上的手,阴冷的斜视道:“本王已经吩咐过了,十日后,封后大典。”   丹玉颓废着被李承景推开的双手,鼓起嘴巴,怒气冲冲的问道:“王上的王后是她?”   李承景沉默不语,抬眉望了一眼暴跳如雷的丹玉,又再次低眉沉思。   “王上,她算什么,能给王上带来什么,不过是个空有姿色的女人。”   丹玉没想到,她坚持了这么多年,不及一个普通的女子,付出难么多,不及一个荒谬的笑话。   从李承景眼神中,她知道,他不会再封妃了,他的眼神告诉她,她丹玉已经不可能了。   她慌忙的推开面前的桌椅,声音暗哑的再次询问道:“王上,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的父亲为什么没有告诉她,也许天下都传开了,唯有她不知一点风声。   由衷的悲哀,由衷的无助,丹玉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等待李承景的回答。   从小时候开始,那时的李承景并非是最得宠的,丹玉在王后的寝宫里看见了他,那时候丹玉还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惊鸿一瞥,让丹玉再也忘不了这样的男子。   后来,他登上王位,展现独有的魅力,丹玉毅然决然的选择入宫陪伴,五年,背后的默默关注。   竟然不抵一个盛天的女子。   养在深闺的女子能有什么能力,喝了点酒就病殃殃的,将来能做什么。   丹玉认为,她的王上注定是要称霸天下的,也只有她才能配上王上,成为站在他身边的人。   她沉浸在回忆里,丝毫没有注意到,李承景已经起身准备去看云昔,温柔的瞧着她的侧脸,丝毫不理会身后的丹玉。   丹玉凝视着李承景的背影,忽然冷笑起来,自言自语道:“李承景,你会后悔的。”   下一秒,她便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北英封后的消息早已传开,天下人皆知,北英王年轻有为,管理朝政井井有条,但从未动过封后封妃的念头,此刻风平浪静,北英却传出封后大事,引得各方密切关注。   还有一件大事,便是奉家主病危,急召所有在外的子孙。 ☆、所谓利用   北方积雪融化了不少,阳光融融,尖锐挺拔的北英王宫热闹非凡。   来来往往的宫女并排走着窃窃私语道: “你说,王上带回来的姑娘是谁啊,从没见过王上对哪位姑娘动心过。”   “可不是嘛,谁都认为丹玉郡主会成为王后,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冒出来这么个姑娘来。”   “那丹玉郡主什么反应?”   “昨个儿下午有人看到丹玉郡主怒气冲冲的从王上那儿出来,脸色不怎么好。”   “近来还是少去丹玉郡主那儿为好。”   远远地瞧见丹玉郡主的宫女朝这儿走来,聊八卦的宫女连忙转个弯快步走远,生怕被逮个正着。   毕竟私议主子的事情是死罪,谁也不想冒这样的危险。   自从丹玉从李承景的寝宫回来,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人也不见,就连送进去的早饭都未动几口。   她坐在铜镜面前,摸着自己的脸皮,心里想着,她哪点比那个不明来历的女人差。   一想到王上看那女人的表情,她就不爽。宴席上发生的事情又与她丹玉何干,那女人自己要喝酒的,没人逼她。   丹玉越想越来气,本来王后之位非她莫属,半路冲出的程咬金硬是将她全部的信心打破。   青阳侯有嫡女嫡子各一,丹玉郡主的原名为宫凉玉,她的哥哥名为宫凉哲,在北英朝中担任一处闲职。   在听闻王上封后,准王后不是丹玉,他便知自家妹子一定很伤心。   他刚进来的时候,丹玉正坐在化妆台前,穿着不知道什么样子的衣服,一脸落魄。   桌上的甜点也被糟蹋的够呛,全都被揉捏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面团。   他淡淡扫过地上的狼藉,皱眉不悦:“妹妹这是在做什么?”   丹玉起身,转头撇了一眼宫凉哲,阴阳怪气的笑了笑:“妹妹能做什么,就算做了,凭自家的势力还不能摆平吗。”   “妹妹糊涂,如今万万不可轻举妄动,王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咱们青阳侯爷的势力太大,功高盖主可听过后果,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爹爹不是有意夺取…”   “妹妹,不可乱说,出入宫廷,言行举止都必须谨慎。”   丹玉没好气的皱眉不悦的说:“那如今该当如何?”   “也许那姑娘不过是王上的棋子,用来警告青阳侯的。”   “那也就是说,那女人并不是王上心中所爱。”丹玉突然欣喜若狂,但转念想到王上那般深情对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她,随后丹玉又排除那种可能,也许王上在作戏。   “王上应当喜欢的是盛天的帝姬皇甫云昔。”   宫凉哲确认般的点了点头,棱着下巴缓缓说道:“尊凰帝姬隐入盛天帝宫,没有多大威胁。”   “妹妹,你还是有机会的。”   尊凰帝姬的美名早已远扬,凭借妹妹的小秀气的样子,恐怕无法比较。   丹玉挥了挥手,揉太阳穴处,颇为委婉的告别宫凉哲。   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让那个女人得逞。   订做喜袍的绣娘早早的侯在殿外,因为早晨的凉风较为萧瑟,所以连同绣娘的手都冻得红彤彤的,身子还没来由得颤抖。   “碧蓉姑姑,请问那位姑娘起身了没有?”绣娘小心翼翼的询问道,生怕扰怒了碧蓉。   昨夜云昔突然发烧,王上照顾了她一晚上,最后和她同榻而眠,到现在也未见要起身的意思。   殿内,李承景已经醒了,轻手轻脚的给云昔捻好被子,侧着身子凝视着熟睡中的云昔。   昨夜可把他急坏了,幸好她没事,李承景没想到昔儿在他心中的地位竟如此之高。   云昔的眼眸动了动,好像是要醒过来的意思,李承景一个翻身,便坐在床沿,一副落寞帝王的冷落背影。   事实上,云昔并没有醒来。   李承景听到殿外的对话,又瞧了瞧还在熟睡的云昔。   随后起身蹑手蹑脚推开寝宫的门,冷然的扫过站的整齐的绣娘说:“你们先下去候着,等传唤。”   “碧蓉,去准备药膳,待会儿昔儿该醒了。”   李承景随意的套了件雪袍,便向着书房的地方走去。   “王上,让碧蓉给您更衣吧。”碧蓉和善的说,满脸平和。   李承景摇了摇头:“去照顾昔儿,本王这样便可以了。”   碧蓉点头恭敬的行了个小礼,便缓缓退后去照顾云昔。她看得出王上对那位昔姑娘动了真情,可为什么王上不承认呢。   待碧蓉端了药回来,云昔已经坐在床边,逗着脚边不知从哪儿跑来的猫咪,一脸和谐的笑容。   “小姐,你怎么起身了。”碧蓉放下药碗,急忙走到云昔的身边,“太医说,最近入春,天气寒凉,小姐身子弱,不宜多走动。”   “没事,我逗逗猫,你去忙吧。”   “小姐,王上让碧蓉服侍您喝药。”碧蓉端了药碗摆在云昔面前,满脸期待的希望云昔将药喝了。   云昔端过药碗,放在身侧的平台上:“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见她没有要喝药的意思,碧蓉执意的坐在云昔的身侧:“王上自小并不是得宠的公子,宠妃的儿子早早的被封为世子,在王上七岁的时候,先北英王殿下的原配敏舒王后去世了,在那之前,王上被送去奉家,因着在哪里王上能够圈起自己的势力。五年,王上回来了,杀弟嗜父,被世人称为恶魔,他冷静执着,并非阴冷奸诈。”   云昔放下手中的白猫,看向碧蓉的眼神有着些许迷惑:“碧蓉,你喜欢他。”   “在碧蓉心里,王上是碧蓉的主子。”碧蓉没有直接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小姐为何不问婚期订在何时。”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云昔突然放冷了声音,皱眉不悦的又重新抱起白猫。   “王上是爱你的,小姐,我从没见过王上对一位女子这般用心过,昨夜,你突然发高烧,王上在这一直陪着你,衣不解带的照顾你,直到辰时,小姐烧退了,王上才去休息。”   “或许他的爱我承受不起。”   云昔端起药碗,走到盆栽的面前,将药洒在花上,直接无视碧蓉惊讶地目光。   只瞬间,花草变得焦黑,碧蓉皱眉,却没有惊呼,这种下毒的事情,在后宫并不少见。   “小姐,碧蓉知您聪慧,如果您愿意,就请帮一帮王上。”   下毒事件警示碧蓉,青阳侯的势力已经越来越大,连日后的王后都不放过。光靠王上单打独斗,不如王后一起,共享风云。   云昔低头沉思,望着变黑的花朵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她沉思,碧蓉走到她的跟前,恭敬的半蹲着身子,语气十分诚恳:“还请小姐帮一帮王上。”   “如果我帮他,碧蓉,你能放我走吗?”   云昔看得出来,碧蓉全是李承景较为信任的人,要想离开王宫,也许可以通过他。   放小姐离开!那王上怎么办,王上明显是爱上了眼前绝美如斯的女子。   看她犹豫的样子,云昔放下药碗,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清声道:“碧蓉,你应该知道,如果我真想走,我必是走得出去的。”至于用何种手段便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了。   “小姐,我答应你。”碧蓉下定决心地点了点头。   “说吧,要我怎么做?”   “…”   “你说什么?”充满威严的冷淡话语猛地提高了音量,李承景惊诧于眼前宫装女子的话。   她说,云昔答应做他的王后了。   碧蓉惨淡的笑了笑,为他添了一杯茶,“王上不必激动,王上这般真心对她,云小姐也是会感动的。”   微微握住茶杯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明显并不相信碧蓉的说辞,他反而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恰在这时,云昔款款地走进来,因为中毒,所以脸上有着淡淡地疲累,苍白如纸的嘴唇为她添置了几分病态的美。   “昔儿,你怎么来了。”李承景显然对云昔的到来感到惊讶,但片刻之后又恢复了高高在上,冷漠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看到他细微的变化,云昔不由浅笑:“王上难道觉得碧蓉在说谎吗?”   原来,刚刚她就在门外。   也许是他太激动了,才以至于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也对,他曾说过,行走在宫中,不需要向任何人行礼,甚至通报。   转瞬即逝的惊讶,没惊起片刻的涟漪。   云昔动了动,淡淡地掠过李承景:“王上必须告诉我,我的朋友们还好吗?”   她从没把书画她们当做属下,而是朋友,出生入死的朋友。   “她们很好。”李承景看向碧落,大抵是做了什么交易,不过这也没什么,他要的不过是个遮掩人的傀儡罢了。   可为什么,心会痛呢。   一时不知主子的去向,恐怕是不敢轻举妄动。   知晓她们无大碍,云昔也送了口气,认真的审视李承景。   她想起小时候,李承景与瑾祯相争的场面,不由得嫣然一笑。   外表阴冷的李承景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呢。   见她笑的开心,李承景莫名的想要占有眼前的女子,但想了想,她早晚都会是自己的,也就放宽了心。    ☆、春日北围   燕都   顾容华身为东秦的国师,自然以保全大局,此刻正跪在地上,满脸痛心的说:“世子殿下,一时半刻还不能确定北英王宫的准王后是帝姬殿下!”   “没想到,容华,你也这样阻拦本宫!”瑾祯冷着一张脸,沉声呵斥道。   北英放出消息,十日后举行封后大典,甚至往东秦投了奏章。   安插在盛天帝宫的探子频频汇报,帝姬安分守己的待在宫殿里,而这处处都透着诡异,外患解决了,那内忧呢,瑾祯不相信,凭借云昔聪慧的头脑,会放任不管。   而北英放出封后的消息,这明显就是引诱有心人。   在北英的细作更是画了准王后的画像,那上面明明是云昔,一颦一笑,他怎么会认错。   即使是陷阱,他也要为了云昔闯一闯。   “瑾祯,你的毒刚解,不要冒这个险!”   “本宫做的决定从来没有人能够动摇。”瑾祯猛然冷漠的看向顾容华,眼底满满的都是危险的目光。   “瑾祯,你以什么身份?东秦的世子?你觉得王上能够许你去敌人的王宫嘛?还是以幽篁?你不想想,如今的你能够以什么身份接近北英王宫。”   瑾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自然是以竹里馆馆主的身份去了。”   “瑾祯!”顾容华叹了口气,他也是为了瑾祯好,若是他没有中毒,或许他也不会这么反对。   瑾祯撇了一眼顾容华,径直走了出去。   “准备马车和贺礼。”他略略说了句话,又重新转头淡然的问:“国师同本宫一起吗?”   “自然,自然。”   从燕都到达北英差不多要五日左右的时日,但快马加鞭可就不一样了。   瑾祯带着一帮人马先行度境,也少了些跟屁虫。   北英王宫   “东秦那儿有动静?”隐于暗处的人被李承景问得有些愠怒。   “王上既然早就得到消息,又何必来问我呢。”   “你还真是固执。”暗处的人莫名的阴笑起来,给周围的黑暗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李承景冷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北围,本王可不希望出现幺蛾子,你最好别对本王的王后下手。”李承景缓缓坐下,拿起桌上的玉蝶,笑了笑。   “这玉蝶,本王拿走了。”   这玉蝶上记录了青阳侯这十几年来的贪污旧账,以及埋伏在朝堂之上的党羽无数。   是时候将青阳侯这一势力推翻了。   “只要王上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什么都可以给你。”   “呵呵。”   春日北围算是北英王室最重要的节日了,不论贵族还是平民,在这段期间,都会对部分地区的野生资源进行围猎。而这种重大的北围也只有贵族能够参与进去。   北围会在皇家猎区停留一个星期之久,在猎区内更是会扎起大棚,供贵族们享受。   大部队即刻整装出发,最前方的金黑色轿子,是队伍中最为突出的存在。两把金色的流苏,条理间闪着白光,繁琐的图文包裹着娇身,暗色条纹挨着轿沿,每一寸间都暗藏着精纯的蓝晶。   极致的奢华,透着满满皇家大气。   听说,这是当朝王上与准王后的尊驾。   凡是听闻王与准王后共北围的消息,好奇的平民纷纷出来观看,导致道路一度瘫痪,好在士兵都是训练精良的好士兵,并未伤到平民一丝半缕。   除了大轿,后面还跟了几十顶小轿子。   丹玉郡主以及文武百官纷纷同行。   奢华的轿子中,云昔侧卧在一旁,微咪着双眸,一袭深色长裙,端庄优雅。明丽的脸庞不似前段时间的苍白,反而红润不少。   她轻启樱唇:“这么大规模的北围,我还是第一次见。”   李承景剥开手里晶莹的葡萄,微微抬手送到云昔的嘴边,讨好的说:“北围可不是小节日,春日要到了,作为庆祝长久冬日逝去的祭祀而形成的。”   吞下甜甜的葡萄,云昔睁开眼淡淡地瞟了一眼李承景。   今日的他像个王上。   “那王上可知,云昔并不喜狩猎。”她本就是弱女子,在奉家的十几年,从未学习过武功,更别提骑马射箭了。   爷爷说过,女孩子不必学习那上战场的血腥手段,如果真要为国做些什么,就学学国学,谋略就可以了。   李承景仿佛知道云昔会这么说,也不恼,放下手中的活,拍了拍娇壁:“给王后拿些书来。”   “是。”娇子外有人恭敬的回答道。   只片刻的功夫,从轿帘外放进来不少书籍,好像是专门为云昔准备的一样。   “王上有心了。”   随便拿起一本书,云昔无趣的嘟嘟嘴,李承景瞧见了,同样皱了皱眉,问:“怎么了?”   “有点想念我那几个活宝了。”   李承景知她所说的活宝是谁,也没有回答,掠过那些书,李承景坐到云昔的身边。   “告诉你一个消息。”   云昔点了点头,没有作答。   “竹里馆向本王投了拜帖,参加这次北围活动。”   “哦。”云昔扬起声调。   脑中突然想起那抹淡漠的身影,他的毒解了?   “王上怎么回复的?”   知她感兴趣,李承景邪笑:“自然是答应了。”   突然轿子猛的一顿,云昔抬眉望向娇口。   “王上,求您为草民做主啊。”细微的喊声从轿子外面传了进来,北英一直治理有道,这哭爹喊娘的架势云昔倒是有些兴味。   匆匆脚步声响起,果不其然轿帘被掀开一角,一名士兵恭敬垂头向李承景示意道:“王上,是对父女。”   “什么事?”   “属下不知,要不要属下将其轰走?”   士兵小心翼翼的说着,一抬头对上云昔柔和的微笑,瞬间红了脸。   王后真美。   李承景见士兵看到云昔脸红,不悦的说:“还不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愣着做什么!”   “等等。”“让那对父女进轿子来。”   云昔浅笑,李承景做了那么做事情,可不能白白让机会溜走,他开不了头,那就她来开头吧。   “这?”士兵不知所措的杵在那儿,眼睛盯着李承景询问下一步怎么做。   李承景握着云昔的腰,将其抱到身边,作戏般宠溺的抚着云昔的头发,点了点头:“就依了王后吧。”   等了片刻,不见动静。   云昔撩开车帘,见外面站着不少人,其中还有那富有盛名的青阳侯。   她转身戏虐的看着李承景:“看来有点麻烦了。”   只见李承景提起帘子,走了出去,大好的阳光悉数照在他的身上,洒下一片风华。   云昔紧跟其后,也匆匆走了下来。   这些百姓是没有见过这位准王后的,见准王后下来,纷纷抬头望去,人群中不时有人赞叹。   这等清贵的人儿。   “见过青阳侯。”云昔微微行礼,却被李承景强行拉了起来。   青阳侯看到这一动作,不由冷哼:“难道准王后给本侯行个礼,王上都不舍得吗?”   虽然话中充满了对李承景的尊崇,但更多的却是对云昔这位冒出来的准王后的不屑。   云昔也知道青阳侯的意思,不怒反笑:“侯爷说笑了,只是小女有些不适,所以王上免了小女的礼仪,还望侯爷莫怪。”   “哼。”青阳侯冷哼过后,重新望向那被牵制住的父女俩。   小女孩被父亲抱在怀里,而父亲则是被士兵重重的压在地上,灰尘沾满了父亲的衣服,女孩吓得不敢出声,呆呆得看着云昔。   “王上,这俩人扰乱治安,严重打扰到了尊驾,王上怎么不即刻将其轰走,反而邀请他们去您的轿子”   “侯爷,这是小女的要求,王上只是纵容我罢了。”云昔笑了回道。   “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青阳侯棱着眉毛,凶神恶煞的眼神扫过云昔。   云昔走到那对父女面前,蹲下身子,看到女孩父亲眼里闪过的仇恨,让她不由心惊。   她起身示意士兵不必压着他们,却没人回应她,云昔也不恼,转头望向李承景。   “侯爷好威风,这士兵都快爬到本王的王后头上去了。”   压着父女俩的士兵丝毫未动,这举动让云昔浅浅而笑。   她以为青阳侯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还是个没头脑的人。她很奇怪,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青阳侯这一家子在北英混的风生水起。   “怎么,侯爷要和王上生气吗?侯爷可知君臣有别。”云昔笑了笑,冷冷地指责道。   “还不快放了。”“啪!”   青阳侯的儿子尚俊此时给了士兵一巴掌,讨好的看着云昔。   云昔戏虐的看着尚俊,看来厉害角色出现了。   青阳侯被那一巴掌的声音惊醒,赶忙跪了下来:“王上息怒,老臣也是为了王上的安慰着想。”   李承景掠过青阳侯,走到云昔身边,“走吧,上车。”   他的大手紧握住云昔的手,笑着拉着她转头就走。   “还不快跟上!”士兵催促父女俩赶紧跟上王上和王后,顿时松了口气。   尚俊拉起青阳侯,对云昔的方向邪邪一笑,阴冷的想法在他脑海中闪现。   看来得赶紧把她给解决,还真是聪明。   待走进轿子中,李承景将外袄脱下,给云昔披上,担忧的说:“如今初春,外面的空气还是冷的,倒是本王疏忽了。”   父女俩走了进来,轿子很大,父女俩跪着,云昔则躺在李承景的怀里,继续演戏。    ☆、阴谋的毒爪   父女俩紧挨着进了轿子,女孩父亲依旧抱着半大的女儿,在李承景面前跪了下来,行了大礼。   “说吧,什么事。”李承景淡淡地扫过仍然跪着父女俩,看到狼狈地他们眼底是一片平静。   父女俩愣了一下,随后对着李承景的方向郑重的再次磕了个头:“老臣见过王上。”   老臣?云昔微挑眉,审视般看向那对父女。   半大的小女孩应该涉世未深,满脸的泪痕,圆溜溜的眼睛正好奇的盯着以自己。而她的父亲则低垂着头,一副恭敬的模样,很普通。   “王上说过,如果有一天反悔了,就来找您可还算数?”   李承景点了点头,不置一言。   “只要王上放过我林家,王上要的东西自当奉上。”   “你在威胁本王?”   “不敢。”   林家,当年先王托孤的世家,同青阳侯为当时宠臣。只是不知为何,自老林氏去世,林氏一蹶不振,而青阳侯一派却是逐渐壮大,最后吞没了林氏家产基业。   中间一定出现了什么事情。   “当年,林氏怕事想要隐退,本王惜才,答应林氏,只要林氏放开大门,让青阳侯长驱直入,待林氏破败之时便是青阳侯倒台之时。”   “这些年,青阳侯自以为林氏无能,更是在多方面打压林氏,导致林氏如今只剩下一脉,就是眼前的林凡和他的女儿林林。”   李承景像是故意解释给云昔听一般,为帝王卖命的来由倒是被他讲的理所当然,慢条斯理。   “林氏世代忠良,是本王愧对了老林氏。”李承景突然大反转般的起身拉起林凡,耳语般说,“如今时候到了。”   林凡自耳后撕下□□,宽厚的面貌便显露了出来,与之前普普通通的样子多了几分儒雅,饱含了几丝书卷气。   他顿了顿,放下怀中的林林:“当年先王撇下王上,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为王上除掉这一大阻力。”   李承景自怀中抽出一玉蝶抛给林凡,“这上面记录了青阳侯这些年来的罪状,只要深查必能查出来,林凡,本王的意思你懂了吧。”   “王上,您曾说过,若林氏后悔,可放过林氏。”林凡惊恐万分的接过玉蝶。   “林凡,那本王有没有说过,若是林氏后悔,该如何放过?”   “这!”林凡明显没有料到李承景会这么说。   死了是解脱是放过,既然林氏是他设立的棋子,岂是说放弃就放弃的,况且这颗棋子是关键呢。   “王上,臣有一事所求,若是臣出了意外,还请王上照顾臣的女儿,封她为临安郡主。”   若是想要一切启动,的确需要一个突破口,青阳侯的党羽众多,那么只有林太傅之手了。   朝廷之上也唯有这么一位可以牵制青阳侯,更需要一位替死鬼。   那么第一步……   封为郡主,也说得过去。   “林林过来。”将女儿留在李承景身边,也算表了忠心。   云昔笑了笑,招手欲将林林唤过来。   林太傅出门都要装扮成这样,看来他的处境不会太好。   “王上,封臣的女儿为郡主,臣愿意卖命于您。”   林太傅也算是个聪明人,不管怎样,他的女儿今日是要留下了。   云昔见李承景没有应答,也知道他的考量,他尚无子嗣,若是林太傅不幸身亡,那么林太傅的女儿就顺理成章成为他的子嗣,将来若是嫡子出生,林太傅的女儿必定成为眼中钉肉中刺。   若林太傅侥幸不死,那他的女儿身为郡主,自然在没有世子的情况下顺理成章成为第一顺位人。   云昔也不明白为何林太傅要将自己的女儿往金色牢笼里推。   也许如今的局势也只有李承景能够保护得了她。   作为女儿父亲,云昔感到欣慰,这个女孩儿没有被沦为政治武器。   “太傅放心,日后她便是我的义女。”云昔着重了“我”这个字,而并没有用敬称。   李承景点了点,他听到云昔话中得诡异,但如今局势也只能如此了。   “老臣代林林谢过王后。”林凡霎时间老泪纵横,他是没听到其中的猫腻,以为是准王后答应了,心里也有底了。   北围的队伍浩浩荡荡向着北英王室的猎场走去,刚刚的小插曲似乎也在春日融融的光芒中缓缓消散。   猎场处早有大批的宫女侍卫等着,束着大伞,笔直的站着,场面没来由的严肃。   云昔自轿中下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李承景紧挨着云昔向前走去。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营帐,当然期间依旧是坐轿子,不过坐的是凉轿,倒是独具特色。   “阿昔觉得北英怎么样?”云昔的笑颜在李承景眼里逐渐放大。他抬手拢过云昔的腰,将两人距离拉的更近些,“是不是挺不错的。”   云昔抵着他的胸口,干笑:“是不错。”   接着,云昔挣脱了李承景的怀抱,淡淡地拉起林林的小手,走去营帐。   儒缊与南沫好像比林林稍大些,没想到她都当娘了。   林凡惊讶的看两人的互动,随后又咧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王上的这位王后真独特,独特。”   李承景刚刚被拒绝,内心本就有点愤愤不平,还找不到发泄口,林凡这一玩笑话,倒是让李承景有了台阶下,更是成为发泄口。   “看来林太傅想露宿猎场了。”林凡早已戴上了□□,此时依旧是平淡的平民样子。身上的书卷气被完美的遮掩起来。   云昔牵住林林的手,走进营帐,倒是遇见了熟人。   碧落见云昔牵着个小女孩进来,丝毫不惊讶,反而暖暖一笑,拉过林林,向云昔行了虚礼。   “碧落姑姑。”林林糯糯地抱住碧落的手臂,一副亲密的模样。   看来,不用介绍了。   “王后……”   “好了,出去吧。”云昔点点头,知道林林很喜欢碧落,也没再说什么,摆摆手就让她们出去了。   碧落牵着林林出了主帐,恰好李承景这时候走了进来。   “林林那孩子是碧落接生的,当时林林母亲生产时身边没什么可以亲近的人,各个都是双面人,所以那天夜里是碧落接生的,那孩子与碧落倒是相熟些。”   李承景刻意的解释道,一路上,云昔都想去亲近林林,没想到那孩子一点都不领情。   遇见碧落却莫名的亲近,这让云昔很是挫败。   正当云昔想其中的问题时,李承景已经坐在她的身边,帮她将头上的头饰取了下来。   “知你不喜这些俗物,还是取下来吧。”手指轻触到云昔柔顺的发丝,他莫名的紧了紧,扯断了云昔几根墨发。   云昔吃痛的并未开口,只是微微侧身,自顾自的取下发饰。   如瀑布般秀美的长发,为本就娇美的云昔增添了几丝魅惑,在她身后的李承景莫名的口干舌燥,伸手想要拉云昔的肩膀。   云昔揉了揉头发,挽起两边,仅用一根玉簪固定。   只淡淡的盘发,却散发着别样的诱惑。   李承景突然起身,一句话都不说冲出主帐,不知去向。云昔也很疑惑,随后换了衣裙便出去了。   这气候暖和了些,草地上短小的青草正缓缓绵延。   刚准备抬步而去,却发现不远处穿着官服的尚俊走了过来。   “见过王后。”   “不必,封后大典还未举行,这声王后,昔凰承受不起。”云昔浅浅而笑,后退了一步回了一礼。   丹玉郡主容貌尚可,只是这尚俊倒是平凡了些,双眼极其精明,正直勾勾的凝视云昔。   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一般绝色,妹妹败在她手下也不算太丢人。况且这女人给他的感觉很聪明,不是普通的聪明。   “提前执行又未尝不可。”   “尚将军说笑了。”   幸好这尚俊未掌握兵权,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他。   尚俊是青阳侯的大儿子,才学了得,计谋过人。所以早在几年前就被青阳侯捧为将军,不过只是个挂名将军,没什么实权。   “怎么,本王的王后,青阳侯很感兴趣?”不知什么时候,李承景神不知鬼不觉的窜到云昔身后,搂住了她的腰。   这是故意做给尚俊看的吗。   尚俊没有显露出什么不满,他是聪明人,就算李承景嘴里再怎么的不敬,他也不会有任何抱怨,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臣先告退了。”   见他走远,李承景放下手,冷哼出声:“下次见到他,绕道。”   云昔浅笑不语,盯着尚俊的目光渐渐变冷,他刚刚透露的杀气虽然被很好的掩饰,但还是被云昔发觉了。   “看到你,我也想绕道。”云昔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李承景明显愣住了,尴尬的干咳两声。   “林林和碧落去哪儿了?”   还以为尴尬的场面还会持续,下一秒,李承景挠了挠头发,点了点说:“林林在碧落的帐篷里。”   “嗯。”   下午,据说是开始围猎了,到时候也许会有收获。   那青阳侯也要出手了,那么他的毒爪会伸向谁 作者有话要说:  妹纸们好像都喜欢安安静静的看文,都是文静的姑娘们呐 ☆、好久不见   狩猎场不愧为王室的地盘,广阔无垠,郁郁葱葱的草坪早已屏退晨露,随风骚动起来。不过初春的草,却日见其丰茂。   宽大的搭棚中,李承景坐在首位,云昔则坐在他的身侧,面前无数匹骏马,骏马的一边站立着北英的这一代的青年才俊。   尚俊站在头首,一派英姿飒爽,只是他的眼神却一直盯着云昔,仿佛要将她看穿。   云昔笑了笑,同样直视他,丝毫不畏惧。   第一场围猎一般安排在上午,但上午的时候出了些事情,所以今年的第一场围猎则安排在下午。   每次围猎之前,都会安排先锋围猎,作为探路的人,为王查探猎场的危机,若是场内的侍从疏忽,放入猛兽,这对王是一种威胁。   一切准备就绪后,李承景作为王要起来说话,但今年李承景可没有起来表话的意思。   “既然准备好了,就开始吧,拿出你们作为北英男儿的气势。”说完后,便旁若无人的坐下喝茶。   霎时间,所有的青年才俊共同上马,气势如虹。   北英处于北方,这里的男子大多体格健壮,是盛天男儿无法相比的,地处严寒,倒是给了北英一个天然的身体条件。   “早就听闻北英男儿如虎般健硕,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马上的男子气势恢弘,而且满身杀戮之气,仿佛给人出生入死的感觉。云昔皱眉赞叹道。   开始了。   不一会儿,男儿们就冲进了树林,惊起阵阵飞鸟。   ……   只见天色渐暗,那些冲进去狩猎的青年们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云昔与李承景下棋下到无趣,待和他平了七八局之后,云昔终于优雅的打了个哈欠,淡淡地瞥向树林:“倒是慢了些。”   没过一会儿,终于有了动静,奔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身材魁梧,五官粗狂的青年男子。   “他是大将军的儿子。”李承景含笑看向前方。   陆陆续续的人满载而归,当然还有那个尚俊,猎的东西倒是很多,只是稍微逊色了些。   云昔点了点,起身欲走,突然那大将军之子抓着手中的弓箭正瞄准她,云昔皱眉顿在原地。   箭在玄上,危机。   李承景也看向云昔的方向,顿时大惊:“放肆,还不护驾!”   箭踏破空气,一瞬间就来到云昔的面前,她躲闪不及,闭上眼睛等待箭落的那一刻。   耳边传来一阵呼喊:“阿昔!”“王后!”   但下一刻,身上并没有传来疼痛的感觉,她直觉不安,睁开眼睛看见碧落缓缓软了身子。   碧落帮她挡了箭。   云昔惊恐的接住碧落的身体,彼时那大将军之子已经被压倒在地,不停的挣扎。   这场变故始料未及。   “碧落。”云昔冷静的捂着碧落不停流血的心脏部位,鲜红的血让云昔想起了自己父亲,当年他的父亲也是这般冰冷的从自己身侧倒下。   血,那般的红。   “你不要死。”云昔沉重的抚着碧落越来越苍白的脸。   “还不赶紧叫御医!”李承景看到云昔没事,松了口气。   幸好昔儿没事,幸好她没事。   “你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了吗?碧落,如果你死了,那之前说的一切都不作数了。”云昔紧握着碧落的手,冷冷地威胁她。   云昔不想再有人在她的面前死去,那样的沉重她承受不起。   御医匆匆而来,查看了伤势,而云昔则是被李承景拉到一边。   御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起身看了一眼被人扶住的碧落,再次摇了摇头。   “一群废物,北英养着你们做什么。”   “让属下试一试吧。”这一道声音解救了那几位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御医。   只见一侍从模样的人倾斜着身子,垂头恭敬道:“属下从军经常处理箭伤,拔箭这件事就交给属下吧。”   的确,大多数的御医是没上过战场的,本就五国平衡,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战争,这人身上的箭还真是棘手的事情。   “你试一试。”云昔推开身侧的李承景,上前一步,冷静道,“我相信你。”   不知为什么,云昔没来由的对眼前之人很是相信。他的气息让她很熟悉,仿佛很久之前就早已相识。   那侍从要了一些必要的东西之后,就着手拔箭,周围人屏气凝神,看着那侍从挑来碧落的衣服,露出惊心动魄的伤口后。倒入酒精,小刀切开里衣,抵着血肉,缓缓拔了出来。   血还在涌动,让人不禁倒吸一口气。   侍从将磨碎的止血草埋在伤口处,不一会儿血就止血了,随即碧落也晕了过去。侍从又给碧落喂了一颗黑色的药丸,看着碧落吞了下去。   御医上前诊脉,突然喜上眉梢:“神奇,太神奇了,脉象平稳,已经没事了。”   刚刚御医以为插中了心脏,其实没有,离心脏却还只有一指的距离,擅自拔箭必死无疑。   碧落被人抬走后,那侍从依旧候在一旁,手上的鲜血渐渐凝固。   李承景的眸子中散发着诡异的危险,他怎么不知道这宫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云昔知道李承景在想什么,当下出声:“以后,他就跟着我吧,王上,你没意见吧。”   “好。”李承景点了点,望向云昔再次展露的笑颜,心里一阵舒畅。   那侍从走到云昔的身侧,用仅供两人的细语说:“好久不见,我的昔儿。”   云昔的身体明显一怔,随即又反应过来,向李承景行了礼:“王上,昔凰先退下了。”   李承景知她受惊了,当下点头。一直看到她走去远方。   佳人的倩影逐渐消失在眼前,李承景的眸色渐渐浮上阴寒。   云昔与那侍从沉默好一会儿,终于云昔忍不住的问道:“阿祯,你怎么来了。”   瑾祯撕下脸上的□□,俊美的脸露了出来,玩世不恭的笑始终挂在他的嘴角,即使穿的是最普通的衣服也难以掩盖他身上尊贵不凡的气息。   他放下微笑,心疼的抚起云昔耳鬓边的碎发,眼底满是宠溺,淡淡温和的说:“若是我的昔儿出了什么危险,我绝对会踏平他北英国。”   无比和顺的语气,却冷漠到极致,浑身散发的肃杀之气,让云昔皱了皱眉。   瑾祯将手停在云昔的颈部,一用劲便将云昔拉入怀中,将头温柔地靠在云昔地肩膀上,眼眸微敛:“昔儿,怎么办,我忍不住想把你就在我的身边。”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瑾祯抱着云昔仿佛想要将云昔揉进身体里,好几个月了吧。   感受到瑾祯想念地心情,云昔闭上眼睛,缓缓抚上他的背,安抚般耳语:“阿祯,对不起。”   她自私的想要将瑾祯推上帝位,从未想过他的想法。云昔第一次感受到瑾祯的爱意。   原来这么多日不见,她竟然这般迫切的想要见他。   “昔儿,放心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吧。”   瑾祯揉了揉云昔的长发,幽幽的体香让他很是心安。暗香浮动,他不由紧了紧手里的力度。   感觉到瑾祯身体不停攀登的热度,云昔不由得红了脸,从瑾祯怀中起来后,她尴尬的说:“阿祯,你需不需要解决一下。”   云昔微红的脸美的惊人,这让瑾祯都想一口气吃掉她,但他不舍得。   好不容易美人接受他,他可不能把美人吓跑了。   不过云昔说的话让瑾祯挂着的浅笑瞬间崩塌。戴上□□,瑾祯将云昔送去主帐,随后在门外候着。   知晓云昔今日是累了,所以他在门口守着。   天色暗淡,猎场上,被按倒在地的大将军之子放弃了挣扎。   嘴里含糊其词:“那女人是狐狸精,王上不要被她迷惑了去。”   “啪!”无比响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猎场,大将军之子嘴角缓缓流出鲜血,李承景阴寒的双眸此时满是愤怒:“你知道谋害王后是什么罪责吗?”   “王上,你被狐狸精迷惑了啊,千万不要毁了老祖宗留下的江山啊。”   “啪!”又是一巴掌,那粗壮青年已经被掌风打的飞了出去,可见李承景用了多大的力气。   大将军之子何其笨拙,这话怎么可能是他说得出来的。   仗着自己老爹有点本事的人怎么可能有这般的资历。幸好那大将军不是青阳侯的党羽,若非如此,今日他必定死在这里。   “带下去吧。”   大将军年事已高,这次北围他是没有跟来的。   李承景扫过不远处站着的尚俊,嘴角浮现一丝冷酷。   得意不了多久了。    ☆、奉家爷爷   春围的第二日一早,云昔便起身说是起来逛逛,恰好李承景也忙于公务,索性叫了些人随时保护云昔。   只是刚出营帐,就被丹玉郡主请了去,其实云昔是不愿意去的,奈何丹玉告诉她,有些事情和她有关。所以云昔便走了这么一遭。   量她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瑾祯一直守在帐篷外,此时正跟在云昔身后,也算给云昔一个安心。   丹玉起码是郡主,营帐虽比不上主帐,但装饰规模还是很精巧。主帐一分为三,郡主的帐篷却是单独的一间,所以略显单薄。   “参加郡主。”云昔如今尚未封后,所以郡主之礼算是内廷之礼,可以不计较君臣之礼,这内廷之礼还是有考究的。   丹玉是青阳后的嫡女尚玉,从小被封为郡主,性格上难免高傲了些,再加上她的长相清纯可人,自然有了更加骄傲的资本。   她点了点头,并未叫云昔起来。   云昔笑了笑,自顾自起身,倒是引来了丹玉郡主的不满:“你好大的胆子,还未封后,就以为自己是王后了吗?”   就算云昔不是王后,也无需向她行礼。   “难道郡主不知,王上早就说过,我无需向任何人行礼。况且还是当着郡主的面说的,郡主贵人多忘事,可能早就把王上的嘱托忘记了吧。”那哪是嘱托,分明就是威胁。   云昔冷漠地凝视眼前的丹玉郡主,昨晚的刺杀事件,那大将军之子不过是青阳侯家的替罪羊,大将军之子骑射了得,若射中的是自己,那青阳侯就可借此清理中立户。   就算射中的不是自己,王上也会对大将军失望。   她余光瞧见瑾祯,心下安稳,若是没有瑾祯在场,碧落恐怕就要把命留下来了。   丹玉郡主想起了哥哥的吩咐,也没在发飙,笑了笑,反而增加了讨好之意。   云昔看到她的转变,不禁冷笑,看来尚俊教过她怎么做了。   “奉小姐,请坐。”丹玉试探的盯着云昔的反应,低声唤道。   什么云昔凰,听哥哥说她是奉家的小姐。   云昔明显顿了一下,但随后还是坐了下来,这一举动让丹玉不由得意:“奉小姐,你别怕,只要你配合本宫,本宫保你奉家无恙。”   呵呵,奉家岂是一个小小青阳侯可以动摇的。   “郡主以为知道了我的身家,就能威胁我吗?”云昔在赌,青阳侯还没有那个本事可以查出她的真实身份。   凭丹玉郡主的语气,还有李承景天衣无缝的布局。   丹玉郡主被拨了面子,一下子恼羞成怒起来,把尚俊的话抛在了脑后:“小小奉家,也敢如此猖獗,看来是活腻了。”   “郡主!”她身旁的侍女很有眼见力,知道威胁无用,侍女出声欲拉回丹玉的神志。   “对了,奉小姐怕是不知道吧,奉老爷快不行了,急招四方奉家子回去。”   “什么!”云昔忽的站了起来,她这么多日从未接触到外界的消息,自她从奉家出来,爷爷的身体便一直不好,没想到如今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站在她身后的瑾祯是知情的,此时不由得懊悔,他应该早点告诉云昔,也让她有心理准备。   此时她痛心皱眉得表情让他很心疼,若非此时面前还有这么个丹玉郡主,他一定会冲上去安抚安抚她。   “哦,奉小姐不知道吗?”丹玉见她起身愤怒的看着自己,怔了一刻随即讽刺道。   “够了,郡主,我家主子身体不适,再加上昨晚的惊吓,恐怕不能奉陪了,就此告退。”   瑾祯掠过云昔,向丹玉行了礼,匆匆扶着云昔欲走。   “等一下!”“本宫说让她走了吗?”“你这侍从好大的胆子。”丹玉气急,连续说了好几句败坏的话。   瑾祯不卑不亢,即使普通的脸上也是充满威严的:“丹玉郡主以为凭你日后的身后,可以指挥王后做事吗?”   “奉小姐,我家公子说,只要你配合青阳侯,公子自然有办法送你回奉家,并且保证你的家人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丹玉郡主被侍女强行按住想要爆发的脾气,只见侍女嘴快的说了尚俊的话,随后拉着丹玉郡主,看着瑾祯扶着云昔走了出去。   “小茹,你为什么拉着本宫!”丹玉郡主见这么简单就放走了云昔,心下不甘。   “郡主,若是女人答应了,等公子将她带出来,到时候,还不是任由郡主摆布。”   ……   “昔儿。”瑾祯握着她的手,浅浅的唤道。   这件事情本来他想缓些时日告诉她,奉家家主算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瑾祯就怕云昔失态而失去了判断能力,所以想着这些事情结束了,便带她回去。   他也曾看过老爷子的病,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云昔淡淡的抽来瑾祯的手,平复了一下心情:“阿祯,爷爷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你可曾去看过他?”   瑾祯没有说话,看不出任何异样的表情。   “阿祯,你知道爷爷对于我的重要性吗?”   “昔儿,你先冷静下来,奉家主不会有事。”瑾祯见她快要崩溃的模样,很是不忍。   不停煽动如蒲扇般睫毛,让云昔增添几分娇美。   瑾祯情动的将云昔拉入怀中,这段时日她的消息算是全封锁了,他不知道云昔发生了什么,只能借此给她点安抚。   突然瑾祯放开云昔,移到她的身后,低垂着头,低声说:“昔儿,有人过来了。”   云昔知道此事不能外泄,立马勾起浅笑,迎向来人。   “云昔,好久不见。”来人带着面具,气质独成,一身玄衣,腰间挂着玉佩,冷漠的气息始终伴随着他。   幽篁淡淡地作揖,云昔笑了笑,点了点头。   “竹里馆消息通达,云昔佩服”说实话,她被劫到北英的消息一直是被隐秘的封锁的,竹里馆能够查到,也算有点本事。   幽篁仿佛知道云昔会这么说,不生气反而笑了:“云昔还是这般风趣。”   幽篁抬头望向云昔身后的侍从,随即僵住了,尤其是那侍从看着他的表情明显的是威胁。   馆主啊,属下真的已经保持疏离。   瑾祯默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怎么,小小北围活动倒是让幽篁也来走一遭。”   “云昔莫不是不知道,北英王散播消息,说是十日后举行封后大典,差不多就是北围结束三天后。”   云昔愣了愣,原来幽篁是冲着这回事,这不过是个幌子,到底成不成亲,还不是定数。   幽篁早晨刚到,去李承景那儿走了一趟,随后就遇见云昔了。   李承景那儿似乎挺忙,大抵是忙着昨晚的事情。   云昔与幽篁并肩走,二人都不多话:“云昔听说了奉家的事了吗?”   刚刚得到了瑾祯的允准,那幽篁才敢提及奉家。   云昔又是有意无意的皱眉不悦,不知道为什么全天下都好像知道,唯独她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怎能不让她生气呢。   “其实老爷子身子还能撑得了多日,所以云昔不必担心,况且天下大夫都被请了过去,云昔大可安心。”   其实这话是瑾祯吩咐他说的,只是云昔脸上的表情让他有点疑惑。   难道之前她就得到消息了?   云昔点点头,径直向前走去。   爷爷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个她是知道的,奉家之内的儿女都不是省油的灯,既然奉家没有混乱,云昔还是安心的。   梓墨,书画她们都是奉家的家奴,此时应该撇下假的云昔,回去了奉家,爷爷的安全,云昔还是相信她们几个的能力的。况且还有桦漠他们,以及爷爷门徒和恩客,都不会让爷爷出现危险的。   云昔虽然不知竹里馆是否是爷爷助长的势力,但大致还是没有恶意的。   “盛天那边,云昔还是暂时不要回去了,皇甫鸿仁那小子管理国家还是有一套的。只是他……没什么。”幽篁欲言又止,是因为接触到瑾祯的目光。   瑾祯瞬间头疼,皇甫鸿仁是他辅助的帝王,没想到喜欢自己的姐姐,幸好李承景将她劫到北英,否则云昔还不知道受多少惊吓。   云昔绝美的脸上无任何波动,她走了几步,突然顿在原地,低声问:“风岩和耿老?”   “他们俩怎么了?”幽篁疑惑道。   竹里馆并未查出耿君铭的儿子现在何方,云昔这话一说,幽篁倒好像理清了思绪。   云昔知道自己失态了,急忙补救道:“他们俩算是我的左膀右臂了,所以我问问他们的安危。”   幽篁不置一言的点点头,但心里面已经有了想法。   瑾祯笑了笑,云昔这个傻丫头:“要怎么才能保护你呀!”   瑾祯低语,云昔并没有听到,倒是耳力不错的幽篁听了,心下好笑。   馆主终于开窍了。 ☆、一切就绪   日过午时,李承景才匆匆赶回帐中,见云昔正用着午膳,身旁却坐着幽篁,不悦的皱眉。   “本王还以为竹里馆馆主已经回自己的营帐了,没想到馆主与本王的王后相识。”   他话中的讽刺,云昔不耐的抬头,将手中筷子放下,淡然起身后。   微微欠身:“王上既然回来了,那便用膳吧,云昔有些累了,就先退下了。”   “等一下,阿昔,你先坐下吧。”   李承景拉住云昔的手,示意她先坐下。   一袭玄色长袍的幽篁淡然的紧,素手提着酒杯,丝毫不悖晦的畅饮,见云昔的手被李承景拉住,深色的眸子闪过几丝若有若无的杀意。   若是馆主看到了,指不定要把李承景给杀了。   李承景穿着平常的衣服,内敛起皇室威严,俊美的脸上已然没了笑容。   竹里馆馆主常年戴着面具,无人看到过他的真容,李承景也很奇怪,江湖中叱咤风云,还干预朝廷的竹里馆,里面到底有哪些人物。   三人相挨而坐,云昔脸上也没有在外人面前的柔笑,表情淡淡,有些疲累。   “幽篁馆主,本王与王后有些事情要谈。”意思是,赶紧走,慢走不送。   可惜幽篁并没有走的意思,好歹他是馆主亲派来保护云昔小姐的,怎么能说走就走,馆主刚刚出去了,万一这北英王对云昔小姐有什么不轨的企图怎么办。   况且这李承景是有过先例的。   “没事,你们谈。”幽篁的嘴角一勾,厚脸皮的坐在桌子旁,“别当我是外人,我与云昔是朋友。”   云昔吃惊的愣了片刻,她印象中幽篁并没有这么厚脸皮呀。   难道他不是本人,也对,戴着面具谁会看出他是谁。若他是冒充,那么意欲何为。   “幽篁馆主说笑了,本王与云昔日后是夫妻,要谈的事情自然是二人之间的事情,若是幽篁馆主一意孤行,休怪本王不招待了。”   “来人呐!”李承景作势要赶幽篁走。   帐篷外冲进来几个侍从,其中便有瑾祯,幽篁笑了笑,知道云昔在这儿算是安全了,也没再厚脸皮下去,起身拍了拍长衫:“虽然是春日,但这天气还是稍冷了些,还需添些衣服。”   随后走了出去,背影充满了得意。   云昔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蹙眉沉思。   “阿昔何时与这幽篁馆主有交情?”   李承景动了动筷子,并没有丝毫刚刚阴沉的样子,反而懒散了不少。   “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嗯,差不多。”他自顾自的盛了一碗汤,点头轻声道。   ……   过了午时,便是未时,李承景早早换上马术装,头发高束,用暗色的绸带绑住。短至膝盖的玄墨长衫,清爽利落,与平时的他多了几许霸气。   “昔儿,本王今日教你骑马可好?”李承景似乎心情大好,连说出来的话都充满了笑意。   云昔浅笑不语,退后一步,扯了扯浅色的衣裙:“算了吧,云昔身子不好,就在一旁看着便是。”   她淡然的推脱使得李承景笑意更深:“本王护着你。”   “王上说笑了。”   “唤本王阿景。”   站在他们不远处的瑾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李承景怎么还是小时候的德行。   总喜欢调戏云昔。   来到围场,李承景就已经上马,朝身后台子上的云昔笑了笑,就驾着马飞驰了出去。   英姿飒爽,迎着阳光更为俊美。   “奉小姐,本郡主说的事情,奉小姐可有考虑?”   一道不甚明丽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云昔本来是在和瑾祯说着话,没想到那丹玉郡主缓缓走了过来。   第二场围猎,场中放了不少活物,也是为了让王上的英明更甚。除了李承景,昨日那些青年都不需要上场的,那么也就是说如今云昔的安危存在威胁。   云昔笑了笑,她正需要这样的局势来结束北英的阴差阳错。   “郡主怕是在开玩笑,我姓白,是奉家分支的小姐,恐怕不能够答应郡主。”云昔说得的确是实话,她是奉家主的外孙女,母亲姓白,爷爷同样姓白,当初进了奉家才改姓为奉,对奉家一直尽心尽力。   丹玉不知她会这么回答,一时不知所措,望向远处的尚俊。   尚俊阴沉着脸,这几天的交涉,看得出来,这女人在王上的心里占有重要的地位。   昨天,收到消息,那林太傅掌握了青阳侯太多的漏洞,已经拟了玉蝶,准备这几天呈上。   派去的杀手多次未能得手,看来,是时候推翻这个王室了。   突然林中窜出黑衣人,直直的奔向云昔,猎场的人群中更是一时间拔出弯刀,向着场中迎过去。   趁着王上单人狩猎,活捉了王后才是重中之重。   李承景的亲信仿佛失了势一般愣在当场,幸好身旁有人护着,云昔那边情况不是很妙。   但也很安全,幽篁带了不少人挡在云昔身边,云昔更是被瑾祯护在身后。   不过刹那间,李承景设想的危险出现了,只是云昔没有想到的是,李承景没有半分防备,就不怕她逃走嘛。   受了伤的碧落此时惊恐的被侍卫护着,看向云昔的方向,更是担忧。   一波又一波的杀手迎向云昔那边。这样涉险也是云昔没有料到的。   不远处的尚俊冷笑的看着周围。   “尚俊,你就不怕王上怪罪下来。谋杀王后可是株灭九族的大罪。”李承景的亲信朗声指责道。   “大罪?哈,若是今日抓了王后这狐狸精,日后王上定会感激我的。”   “大胆尚俊,你这明明是谋反!”知道用语言无法使得尚俊上当,其中一亲信一语道破天机。   尚俊大笑,场面已完全被他控制,局势一定,只要抓了那准王后,北英就是他尚家的了。   “昔儿,趁现在跟我走。”瑾祯拉着云昔的手,坚定的目光凝视她。   “走?哪有那么容易。”尚俊看到他们的互动,心里乐开了花。   云昔点点头,她相信瑾祯,正如相信自己。   幽篁笑了笑,拿出类似发射信号的针孔炸药向天空射去。   尚俊心下不好,得速战速决。   “走!”瑾祯环住云昔的细腰,腾空而上,轻空绝世,如飞驰的大雁一般。   “一群废物,还不给我追!”尚俊见云昔逃跑,恼羞成怒的踢向身侧的侍卫。   身后的杀手穷追不舍,瑾祯却是邪笑,抱住云昔的手丝毫没有松懈。   “昔儿,怕不怕?”他低头深情的问道   而云昔害羞的点了点头。   俊男美女,天造地设的一对。   瑾祯扭头甩出一把折扇,一路扫过去,不少杀手瞬间被夺了性命。   一阵追杀中,瑾祯停下手中的折扇,终于杀光了,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女人,已然睡着了。   “馆主,都解决了。”匆匆而至的青年拽着马匹,后面还跟着马车。   瑾祯二话不说,将云昔抱了上去,转头吩咐道:“先找个客栈落脚。”   北英国这次恐怕要消停一段时日了。   瑾祯上了马车,将云昔抱在怀中,宠溺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喃喃道:“昔儿,要把你怎么藏起来。”   马车临近东方泛起白光时到达最近的客栈,瑾祯抱起云昔,怀中美丽的女子真的是累坏了。   “馆主放心,这个客栈属下查过了,没任何问题。”   瑾祯点头,进了客栈后,要了一间上房,吩咐打好洗澡水,便上楼去了。   楼下被竹里馆的人监控着,不会出现任何事情。   将云昔放在床上,瑾祯低头吻上云昔鲜红的嘴唇,满足的看了一眼云昔,转身去屏风后面沐浴去了。   云昔没过多久就被水声吵醒了,朦胧着眼睛,她想去屏风后面一探究竟。   结果,她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瑾祯裸着精壮的身子,下身已经穿起裤子,上身却是湿漉漉的,头发微干,风瑟瑟吹起瑾祯的衣角。俊美的脸庞在朦胧中更是美得如天人。   浑然天成的气质随沐浴的清香冲进云昔的大脑,让她一瞬间红透了脸。   她这是在做什么,随即扭头,嗔怪:“阿祯,你快点把衣服穿上。”   瑾祯含笑披上外袍,但扣子却是没扣的,走到云昔身后,一把拉过云昔,抵在屏风上:“昔儿,阿祯的身材怎么样。”   本来就很红的脸此刻更红了,背后是瑾祯逐渐攀登的热度,她瞬间有点口干舌燥。   瑾祯的手缠上云昔的手,灵活的板正云昔的身体,将她紧紧的贴在身上。   低头探向云昔的樱唇,深情的吻了上去,精巧的舌头撬开贝齿,长驱直入,丝毫不给云昔反应的机会。   这一吻温柔的要将云昔腻在深情中,饱含男性气息的味道徐徐地散发着诱惑。   大手不停抚摸着云昔地背,示意她安安稳稳的。   女子的体香似乎要迷晕了瑾祯,他下身不由得一紧,这么多年还没有的感觉冲上心头。   修长的手指嵌入云昔的墨发中,强行禁锢她乱动的小脑袋。   云昔禁不住想要后退,奈何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一吻吻的绵长,知道云昔口中的空气被吮吸干净,瑾祯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云昔。   看她嘴唇微肿,瑾祯有些心疼又轻啄了几下。   云昔抵着瑾祯的胸膛,吸着周围久违的空气,待看到瑾祯无比精壮的胸口,云昔的脸更红了,红得更是妩媚。 作者有话要说:  有短篇等着各位小天使欧 ☆、涂可小姐   看她羞红着的脸,瑾祯由心的满足,云昔一时脚软,依在瑾祯身上,浅浅地呼吸。   “我的昔儿。”瑾祯环住云昔地腰,浅吸她身上地暗香,十分安宁。   云昔第一次接受他,他感到很开心。   “等你修整一段时辰,我们便去往渝洲。”瑾祯放开云昔,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话音未落,瑾祯拦腰抱起云昔,向屏风后走去。   如幕布般的屏风刚好挡住二人继续暧昧的画面。水汽渐渐消失,屋外的阳光也浅浅而落,夕阳美得惊人,再这样的小客栈中,一切仿佛都落下了帷幕。   一辆马车徐徐的从北边向盛天驶去,有心人会发现,这是一辆没有马夫驾车的马车,会觉得惊奇。   仿佛那白色如仙子般的骏马能够自动识路一般。   瑾祯怕路上出现变故,所以单人带着云昔走的陆路,而阡尘阡陌他们则走水路,在渝洲会合。   云昔为了方便,将长发高束,化作青年的模样,着一袭青色长袍,纹路鲜明。看上去与瑾祯身上的青衣颇为相似。   只是云昔的男人扮相多了几分柔美,而瑾祯则是气质独成,清冽中含有几丝王者之风,举手投足间尽显慵懒之气,加上俊美如天人般的容颜,倒是和云昔很是相配。   “昔儿,到了渝洲,切莫着急,虽然奉家看上去平平淡淡,但是内部早就乱做一锅粥。对于如今的你,是另一处危险的地方。”   “昔儿,我不希望你涉险。”   此去路途遥远,不走上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到达渝洲的。   走走停停,云昔与瑾祯到达最近的洲域,扬州,自古扬州都是南北道路上的一颗珍珠,刺绣与瓷器更是做的出色。   听说进贡给皇室或者王室的瓷器都是出自扬州。   云昔与瑾祯在扬州需要修整并且准备一些事情。   马车停在竹里馆门口。   瑾祯先行下车,接着扶下云昔:“暂且先在竹里馆住下吧。”   “只要昔儿不嫌弃。”竹里馆的府宅除却知府等地方官员在扬州算是比较出名的建筑了。   云昔似乎早就猜到瑾祯另外的身份,不惊讶也不问,她等着瑾祯亲自告诉她。   幽篁这个身份到底怎么回事。   “昔儿,阿祯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你想要的,我会双手奉上。后面一句话,瑾祯没有说出口,拉着云昔的手稍加力度。   云昔知道瑾祯的顾虑,并没有责怪,她相信他。   从一开始她就认为瑾祯想要的帝位,直到知道他幽篁的身份,云昔才知道她想错了,也许瑾祯和她一样,向往平淡无奇的田园生活。   瑾祯浅笑,小时候,云昔曾说过,十里桃林,江山为聘。他相信了,为夺得天下,他努力了。   “阿祯,你好久没陪我逛街了,今日有时间陪我吧。”云昔突然拉住瑾祯松开的手,柔和的请求道。   这几天赶路,她深刻的知道瑾祯是爱自己的,这样就足够了。   瑾祯忽然笑的很开心,点头说好。   竹里馆里的人见到馆主带来了馆主夫人,纷纷出来看热闹,看到两人颇为变扭的动作,不由得笑出了声。   云昔由管家引着走进里屋,换洗衣服之后,走了出来。   想想,都好多年没和瑾祯逛过集市了。   待云昔出来,瑾祯同样换好了衣服,依旧俊美如斯,风华绝代,而云昔逆着阳光更是惊艳了瑾祯。   换回女装的云昔,一袭淡绿色偏青的长裙,裙尾恰到好处的帖服在地面,长发飞扬,用玉冠微束,娇颜玉容,玉骨冰肌。   嘴角挂着淡笑,与天地争辉。   瑾祯走到云昔身边,笑意浓浓。   扬州的街道很是宽广,路两旁的店铺也十分明朗,被统一化的小摊已经不能称为小摊了,而是一个个可移动的小店铺。   云昔与瑾祯走在街道上,引得无数花痴和男人得侧目。   “夫人生的美,佩戴这个真的没话说。”云昔拿起小店铺摆放在面前得首饰,翻来覆去得把玩。店家笑意很深,以为这两位是夫妻,便开口笑道。   瑾祯听了很是受用,随手递过去一块碎银:“不用找了。”   云昔没有反驳,淡淡地拿走首饰。   “小姐,那公子长的好漂亮!”   瑾祯走在云昔身侧,听到最多便是这句话,但他却时不时护着云昔,总有些居心叵测得男人想要经过云昔的身边。   “这位公子,请稍等一下。”身后突然传来女声,瑾祯不禁皱眉望向身后。   云昔也被挑起了兴趣。   那女子长的清秀,只是一身耀眼的黄色显得土气了些。   也许是看云昔与瑾祯略显疏离的互动,那女子才敢大胆的上前拦住瑾祯。   “有事?”瑾祯冷淡的问道,剑眉微皱,显得他的不耐。   “小女子闺名涂可,见过公子。”   云昔觉得好笑,瑾祯并未问她名字,这女人真是有点心急。   涂姓似乎是扬州的大户,涂知府好像就是出自涂家。   “不知涂可可有幸邀请公子明日参加小女子的生日宴呢。”那名叫涂可的女人旁若无人的问道,脸上一抹娇羞。   瑾祯没有搭话,云昔笑了笑,阿祯还真是魅力十足。   “……”   “好啊,我替阿祯答应了。”云昔浅笑,坏心思涌上心头。   反正都需要办着事情,不急于回去渝洲,索性陪这位涂小姐玩玩。   涂可娇柔的捏着手绢,原来他叫阿祯。   “小姐,老爷在催我们了。”她身旁的侍女好像很着急,拉着她的手就欲回头走。   待她走远,瑾祯将云昔拉到眼前,捏了把她的细腰,责怪的说:“昔儿,你这不是胡闹嘛。”   “放心啦,放松放松嘛。”   “而且,我听说涂府与奉家也是有渊源的,也许会有些其他的意外收获。”   云昔同瑾祯逛了一会儿觉得累了,便回了竹里馆。   管家在门口等着,瞧见自家馆主与馆主夫人回来了,急忙吩咐下人,备好晚膳。   接过瑾祯手里的糕点,管家笑眯眯的又撇了一眼云昔。   “阡尘有消息过来吗?”   “阡尘大人送来一封书信,属下放在馆主的书房了。”   “拿过来吧。”脱下外袍,瑾祯跟着云昔径直走进里屋,此时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屋子里站着不少侍从,唯独缺少侍女,云昔愣了愣,盘腿坐了下来。   犹然记得小时候,她坐在餐桌上,身旁不少侍女,为自己布菜,如今想想当初真的是天之骄女的感觉。   云昔沉思了一会儿,不觉中,瑾祯盛了一碗小米粥递给云昔。   管家拿来书信,瑾祯当着云昔的面拆了下来,寥寥几眼,不禁让他皱了眉,递给云昔后,他担忧的说:“涂家与奉二爷勾结,似乎拉上了南成,明日的生日宴恐怕是相亲宴,对象是南成世子同那涂可小姐,没想到南成王这么饥不择食。”   云昔点点头,放下书信,不过是碰巧遇上的涂可小姐都来头不小,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逢巧。   “好啦,昔儿,是我安排的,你知道为什么今天走那条街吗,我接到消息,今日涂可小姐出逃,那时候正好在那条街。”   云昔心下早就猜了个通透,不过瑾祯这么一说,倒是让她颇为受用。   她脑中突然闪过那个轻巧的少年,没想到他也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若是南成也介入,那西越可会保持中立吗。   云昔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问瑾祯:“那西越?”   瑾祯仿佛知道云昔想问什么,不缓不慢的喝下一杯茶:“皇甫鸿仁那小子有两把刷子,将西越王哄得将嫡郡主嫁给了他,如今是当今帝主的叶贵妃。”   曾经被掠走,最后一眼她看到了茶韵,那个被人从牢里救走的茶韵,扮作她的模样继续待在那帝宫之内。   希望皇甫鸿仁脑子放聪明点。   “耿君铭退隐了。”   云昔点头不语,默默低头喝粥。   这样的云昔让瑾祯有些心疼,明明把耿君铭当作亲人,却要狠下心来去利用他。   当初若非耿君铭暗中捣鬼,恐怕如今把持朝政还会是云罗公主。   云昔同瑾祯用完晚膳,便歇下了。   瑾祯怕云昔出什么危险,于是和她同眠共枕。   云昔心里是不愿意的,毕竟还没有嫁娶的女儿是不能和男人同一房间的。   但瑾祯却说了一句话:“昔儿,你迟早是我的世子妃。”   …… ☆、四大公子   本着约定的原则,隔日一早,管家驱车至门口,而云昔同瑾祯早就穿戴整齐,悠闲的靠在门口的石柱子旁,一股慵懒之气扑面而来。   “馆主,此去恐怕有所威胁。”管家也算是个厉害人物,不用看不用说就知道此事不是那么容易了结的。   瑾祯没有说话,看着云昔上了马车,这才转头吩咐道:“放心好了,那些世子自当清楚,若是被人瞧出了端倪,那可是后患无穷。”   “你且先退下,待临近午时,带些人去,就说是本座请的戏班子,也好探探虚实。”   随后,瑾祯踏入马车,一阵飞扬起的尘雾,马车已奔驰出了一段距离。   管家慈祥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利,聪慧不显浑浊的眸子中满是欣慰。   “没想到竹里馆的分馆内都有如此厉害的角色。”语气中分明带着几许愤愤。   她再次叹道:“不晓得这传说中的馆主是何等厉害人物。”   “再厉害,再聪慧,都不及昔儿半分。”不觉几分讨好的意思。   彼时,云昔侧卧在马车的一角,因为是特制的马车,内部宽广,可容两人相对而眠,这也算是这马车的讨巧之处。与那北英的轿子又略显大不同。   很快,涂府的大门就已经到了眼前,负重累累的大门处,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焦急的等待。   还能有谁,不就是昨日街上偶遇的涂可小姐嘛。   云昔清丽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笑意,突然有了主意,膀臂勾住瑾祯的臂膀,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招摇过市。   “公子,你来啦。”涂可仿佛没有看到云昔一般,径自走到瑾祯面前,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瑾祯。   突然看到云昔与瑾祯相缠绕的臂膀,眼底浮现一丝受伤,却又被很好的掩饰过去。   那女人很美,美得让涂可都脸红。   他们被涂可亲自迎了进去,前脚刚踏进去,后脚跟过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云昔姐姐!”少年还保持着小时模样,童真的笑容让人眼前一亮。   叶清铭被父王指派到扬州涂家,没想过会在这种洲领域碰到云昔。   当日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云昔就是皇甫帝姬了,所以难免觉得这中间有些隔阂。   云昔看清来人,宛然一笑,抬手欲向叶清铭招手,却发现转头的瞬间,那少年愣住了,许是看到了瑾祯,停在原地不再过来。   “叶清铭本性还是纯善的,担心吧,他不会伤害我的。”自叶清铭出现后,瑾祯就黑着脸,杀气重重的样子,着实吓人。   涂可见是南成的世子,吓了一跳,急忙行礼,所以没看清也没听清云昔与瑾祯之间的话语。   以为他们不过是乡巴佬,没见过这南成世子,南成世子也没有怪罪,毕竟微服私访。   若非昨日涂父告诉自己的女儿会有贵宾上门,涂可也许同样不认识这位南成世子。   瑾祯臭着脸,云昔只好任由瑾祯将自己带进花园,而叶清铭也没有想再靠近的意思。   扬州的名流算是集聚于此了,毕竟涂父放出消息,广邀未婚男女,这又与皇室的宴会有所不同。   但遵循的道理却是相同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瑾祯绝佳的样貌在人群中颇为吃香,若非他拉着云昔,恐怕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上前询问。   好在云昔这边还算矜持,看中云昔的男子只远看而不盲目上前求爱。   总感觉有一股炙热的目光盯着她,云昔循着目光,眺望过去,果不其然,又遇见了熟人,西越世子夏御天,听说此人不禁好女色,而且极好男风。   瑾祯似有所感应,同样望过去。   西越王的子嗣繁多,四大公子之一便有西越王的七公子夏子卿,好像是以如仙般的气质被人戏称谪仙公子。   而这夏御天明显与自己的兄长无法相媲美,若非夏御天有个好母后,恐怕这世子之位该是夏子卿的。   “此人无需担心,不过是小角色,听闻夏子卿也来凑热闹了。”   瑾祯伏头抵在云昔的耳骨旁,吐气如兰的缓缓道:“夏子卿表面上如谪仙,生人勿进,其实是个狠角色。”   谪仙公子,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称号罢了。   “沈氏钱庄和夏子卿是有关系的。”   瑾祯将头移开,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来。   江湖中四大公子,幽篁公子,谪仙公子,惊世公子,玉清公子,今日好像都到齐了。   涂家是何许的能耐,恐怕与那奉二爷有关。   云昔对奉二爷并不熟悉,从小她与爷爷生活,奉二爷一直在外府,从未进过内府,倒是奉五爷,云昔很是相熟。   武林中名气最大的属幽篁公子的竹里馆以及李承景的上林堡。   而盛天的经济命脉却是掌握在沈氏钱庄手里,庄主名沈卿,同云昔交往颇深。   “出来了出来了。”周围人一片沸腾,不过是涂可小姐随涂父出来罢了。   瑾祯无趣的别开脸去。   夏子卿城府极深,这会儿不在花园中,那必是在暗处。   “各位,这是在下的女儿涂可,年芳十六。今日是小女的生辰,鄙人感谢各位的光临,也让鄙人的府邸蓬荜生辉。”   当然这话并不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为何涂家成了香馍馍,恐怕与江湖一霸奉家主病重一事有关联。   这些年来,皇室王室很少与江湖中人联姻,但近几年江湖人却逐渐渗透到朝廷中来。   因为武林中人不受朝廷的管制,管束他们的只有奉家,如今奉家势弱,谁都想分一杯羹,坐拥江湖。   与皇权争斗不像却又很像。   此次设宴说得好听是相亲宴,说得不好听,就是掩人耳目阴谋的开始。   西越那边有了动静,夏御天迈着步子向云昔这儿走过来。   突然一双手从他身后将他拉了回来,一身白衣如雪,真正是谪仙的人物,云昔看到稍稍一愣。   她曾记得有个少年,喜着白衣,他说这样显得干净,那时他眸色清明,没有半丝杀戮。   夏子卿动了动嘴‘蠢货’,夏御天瞬间脸煞白。   “他就是夏子卿,西越的七公子。”瑾祯看向那边,细心的解释道。   却没有发现云昔僵硬的表情。   沈卿便是夏子卿,她早该想到的。   随即她又掩了表情,夏子卿也注意到了云昔,眼眸微暗,叹了口气。   叶清铭没什么顾虑,在人群中攒动,不一会儿就走到云昔的身边:“云昔姐姐应该知道奉家主的事情了吧。”   瑾祯抿着嘴,一言不发的盯着叶清铭,虽然知道他并没有什么威胁,但面对的是云昔,他就不得不防了。   南成王早就与涂父谈好,若是儿女谈的来便作为亲家,中间是奉二爷牵的线。   奉二爷有个女儿两个儿子,女儿名为奉浮拓,据说是有了心爱的人,才避免了作为联谊的物品。   “苏珂与那沈卿同为首富,似乎姓苏的那小子更胜一筹。”   苏珂的确是天下首富,但那都是与沈卿合作的原因,况且他们俩还是拜了把子的好兄弟。   也许苏珂是知道沈卿的身份的,只是一直不愿意接受。   “来,可儿,见过南成世子。”不知何时,涂父踱步走过来。   叶清铭刚好站在云昔的身边,涂父误以为是南成的郡主,笑眯眯的招来侍从,去请奉二爷的儿子。   涂可走到瑾祯面前,扭扭捏捏的如邻家的小媳妇,涂父看到自家女儿认错了人,不由得生起一丝怒气。   眼前男子空有一副皮囊,可惜没什么身份。   叶清铭皱眉,心下把父王得心思猜中了一星半点。   “父亲,可儿喜欢这位公子。”赤裸裸得表白,让被云昔冷落一旁得瑾祯应接不暇。   “不得胡闹,可儿,还不过来见过南成世子和南成的郡主。”   “南成的郡主?涂父说笑了。”   云昔移至瑾祯的身边,勾起瑾祯的臂膀,笑着说。   涂父没有生气,毕竟无关之人无需入眼。   夏子卿此时有了动作,拍了拍夏御天的肩膀,示意他走去云昔那儿。   而他则继续端坐在原地。   “可儿小有艳名,今日本世子算是瞧见了。”夏御天一出口便调戏上了涂可。   本就胆子小的涂可吓了一跳,抬头看向瑾祯,瑾祯非但没理她,反而疏离的后退一步,给夏御天让道。   “不过呢,这位美人更是绝色。”夏御天明显目的不在涂可,手指一转欲摸上云昔的脸。   瑾祯大怒,重重地拍开他的脏手,将云昔护在怀里。   涂可一下子暗淡了脸色,叶清铭则是很不屑的看向夏御天。   远处的夏子卿笑意更深,看向云昔的方向闪过一丝不悦。   尤其是看到禁锢在云昔身上的那条手臂。 ☆、涂府齐聚   夏御天本就是过来捣乱的,既然云昔有人护着,自然转头准备调戏涂可。   “看错了,这位才是涂可小姐。”夏御天抬手又欲摸上涂可的脸。   夏御天毕竟是世子,涂可的老爹还不想得罪这样一个人物,况且这夏御天也是合作的不二人选。   “西越世子还真是风流啊。”从涂府的另一个拱门处,一个华衣女子,款款走来。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同样华服,内里却穿着红衣,仿佛为了将红色的衣衫挡住,所以在外面罩了一个华丽的长袍。   男子看到云昔,很是激动,奈何身边女子一再警告。   苏珂可不是柔软的性格,奉浮拓再怎么阻拦,他还是要回到云昔身边。   奉浮拓与涂可算是故交,所以看到这样的场面,她忍不住要出来阻拦。   况且这渣男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实非涂可良配。   因着西越同南成是与奉家二爷有交集,所以奉浮拓只看过这两位世子,瑾祯倒是没见过。   故而看到云昔被他护在后面,难免讨厌,虽然这男人同样长的极为好看。   “如果是奉小姐,本世子不建议更风流点。”   那夏御天得寸进尺的抹了一把口水,也亏的他是一国世子,如此好色怎能在诸多强国中游刃有余。   “放好你的脏手!”奉浮拓本就厌恶这样的人,脸上不由挂起不屑。   苏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窜到奉云昔那个贱人身边去了。   奉浮拓虚伪的想要掠过瑾祯拉云昔的手:“云昔姐姐,别来无恙。”   “浮拓妹妹越来越美了。”语气不屑,却又不能太过明显。   这装也装的太虚假了。   “这位是?”奉浮拓旁若无人的打量瑾祯,“姐夫?”   苏珂知道这人是谁,但奉浮拓说出姐夫一词时,他有种想杀了奉浮拓的想法。   见云昔没有否认,奉浮拓瞥向云昔身旁的苏珂。   人家都有人了,何必你痴心呢。   苏珂不说话,自动将云昔的不应答当作她不想搭理。   “昔儿,看来这里是待不下去了。”   “东秦世子既然来了,何必再走呢。”   瑾祯本想带云昔先行出去,再想办法探探虚实,没想到夏子卿不识时务的揭穿他的身份。   两个是奉家的女儿,三个世子,一个公子,那站在云昔身边的人是什么身份。   “苏珂,在下沈卿。”一如当年,他们刚见面那会儿的情况。   苏珂别过脸,不想看夏子卿,这个骗子,骗了云昔同样骗了他。   奉二爷好大的阵式。   两个首富商人。   涂父不是惊讶于瑾祯的身份,而是云昔,作为奉家的奉云昔,乃是盛天的帝姬,又极得奉家主得喜爱。   不是一直在深宫,这里从未收到她出宫的消息,眼前人却是实实在在的站在眼前的。   涂父一个踉跄,跪在云昔面前,刚欲朗声叩拜,被瑾祯一个拉力拉了起来。   “涂父莫不是脚软了。”   瑾祯索性给他个台阶下,云昔的身份太过招摇,况且暗处还有个皇甫鸿仁。   “几位公子小姐请移步前厅。”在众人探究的神情下,涂父顶住压力,朗声邀请道。   他好歹也是盛天的子民,面对盛天恍若神邸般的帝姬难免心慌气短,连奉二爷交代的事情也抛在了脑后。   他可没忘,奉家主喜爱的可是这位帝姬殿下。   云昔同瑾祯并排走了进去,叶清铭苏珂毫不落后,奉浮拓拧着眉毛与夏御天站在一块,一旁的夏子卿挂着微笑,苏珂刚刚的反应,他早就预料到了。   想到苏珂,他不禁看向奉浮拓,这女人真碍眼。   “找准机会,把那女人给做了。”夏子卿朝身后的侍从招手,嗜血的盯着奉浮拓。   “哥,你又在败坏我名声。”夏御天愤愤的说,明明七王兄好男风,他不过是喜好女色,没想到王兄将那个帽子一起盖到他身上,   夏子卿浅笑,盯着苏珂笔直的背后:“我只要苏珂。”   “皇甫云昔那女人?”   “别动她!”夏子卿突然冷然,他知道皇甫云昔在苏珂心目中的地位,如果贸然动他,苏珂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果然宴会的变数太多,刚刚还是和谐的场面,如今却是格外严肃。   厅内的盆景仿佛冻住了,周围是冷若冰霜的氛围。   涂父自他们坐下后,便一言不发,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敢。在座的都是各国的大人物,不是他小小江湖人可以惹到起的。   首位一直空着,似乎在等人。   “哈哈哈,各位可是在等老夫。”   不出所料,奉二爷正缓步而来,本来奉浮拓的出现,云昔就在怀疑,那位奉二爷是否会出现。   奉二爷是爷爷其他兄弟的儿子,风字辈奉风宇,按照辈分,云昔应该唤他一声二叔。   “这不是云昔丫头嘛。”亲昵的称呼真会误以为奉二爷很喜欢这位小姐。   云昔是没见过这个奉二爷的,看他如此亲昵,云昔也不好薄了他的面子,柔声唤:“二叔。”   奉浮拓见自家老爹来了,底气更是足了,挺起胸膛趾高气扬地看着云昔。   “在座的诸位恐怕都知道奉家的家主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诸位都受奉家的馈待,所以这次家主之选,还望诸位都能参加。”   奉二爷尽量做出一副对奉家恭恭敬敬的样子,实则肚里全是坏水。   今日云昔在场是个意外,却也是意外之喜,平日里,这位帝姬殿下很难见着,如今就在眼皮子底下,势单力薄,他就不信弄不死她。   “奉二爷这说得哪里话,就算奉二爷不说,这奉家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瑾祯不怀好意的拱手道,这是大大的不给面子,云昔心下愉快,低头浅笑。   看在奉家主的面子而不是你这莫须有的奉二爷面子。   两番寒暄之后,涂父也算是识时务的人,宴请他们留下吃饭。   而此地不宜久留。   “涂前辈,本世子同昔儿还有点事情,便先告辞了。”   “自然自然,”   随后云昔便被瑾祯拉走了,苏珂欲跟上,却无奈身后有个扯住他衣衫的人。   “安之诺,我处理掉了。”夏子卿讨好似的凝视着苏珂。   苏珂紧皱眉头,沈卿他是熟悉的,可夏子卿,他却一点都不了解,更别说把他当作沈卿。   安之诺那个断袖,一直缠着苏珂,夏子卿嫌他碍眼,找了个理由想盛天讨要安之诺,将其千刀万剐。   苏珂冷淡的扯开衣衫,漠然的看向夏子卿的脸:“虽然你长着和沈卿一样的脸,但你永远都不是沈卿,对于我来说,沈卿已经死了。”   死了,我不是好好站在这儿的嘛,夏子卿瞪大双眸,亲眼看见苏珂奔向云昔。   那个女人!   “王兄想要他,为什么不直接上了。”夏御天舔了舔舌头,打趣道。   夏子卿干脆转头给了夏御天一巴掌,响声震动天地:“蠢货,你以为苏珂都是那些攀龙附凤的女人吗?”   这时奉浮拓听到了风声,掉头打量夏子卿,这人是苏珂什么人。   “拓儿走吧。”奉二爷催促的叫唤,奉浮拓只好放下疑惑,离开。   奉浮拓刚坐到车上,就问:“夏子卿是谁?”   奉二爷也惊诧了一下,随即回答道:“西越的七公子,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苏珂跟上云昔,与她并乘马车,当然瑾祯自然靠着云昔。   “昔儿,你怎么来了。”说完看了一下坐没坐像的瑾祯。   一定是他带云昔来的。   “阿珂,你别担心,他们暂时还不敢动我。”柔和道。   见苏珂担忧的模样,云昔又莫名的觉得对不起他,在背后默默守护了她这么多年。   在盛天那会儿,她还利用他的真情。   感受到云昔传来淡淡忧愁,瑾祯抚了抚云昔的背,安抚道:“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   “阿珂,你怎么和奉浮拓在一块?”   “奉浮拓那女人是来通知你,爷爷病危的消息的,只不过当初她并没有打算告诉你,我也正好要回去奉家,索性与她同路。”   苏珂面对云昔不免有些紧张,淡淡的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就听瑾祯略带沙哑的声音:“你喝的是本世子的茶!”   噗。   本来凝重的氛围一下被调剂过来,云昔浅笑,瑾祯同苏珂相对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 ☆、一语定终身   扬州自那日后再次恢复平静,因为大部分核心人物已经动身渝洲,这两天便到了。   再次回到故土,云昔心里是想念的,毕竟这里她生活了十四年。   瑾祯选择不靠近奉府是有原因的,如今奉家主病危,外院由奉二爷把持,很难靠近。   奉家并不似外人眼中的无害,相反很是危险,之所以设立内院和外院,是因为奉家子嗣繁多,地方太大,公子小姐太多,容易起纷争。   云昔自小生活在内院,对外院的情况不了解,瑾祯却很是了解,当年他可是在那儿住过的。   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曾亲眼看见那外院的人扼杀了一位婴儿的生命。   正因为如此,他才去了内院,是身边的国师安排的。   顾容华早就在他决定去北英时,回了东秦,瑾祯可没空理他,索性让他离开。   “阿珂,你们回去奉府,可曾看到爷爷?”至今没有消息传出,她难免着急。   一袭红衣的苏珂,盘腿而坐,无风自动的墨发,让他增添了几分妩媚。   “阿珂,你在想什么。”仔细一瞧,苏珂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瑾祯,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奉风宇放出消息,立遗嘱以及颁布遗嘱在近期,也就是说,爷爷已经神志不清,甚至已经昏迷不醒。”   “大抵如此。”   云昔握紧手指,并没发表意见,刹时松开,拿起茶杯的手有些发白。   她并非冲动的人,但在爷爷这件事情上,她是尤为的重视。   “殿下,顾国师来了。”阡尘恭敬的伏在瑾祯耳边,丝毫不逊于瑾祯的俊美让他更为耀眼。   他的出现,云昔只是浅笑。   想想瑾祯的身边还有个活宝,好像叫富贵。   顾容华,云昔并不陌生,东秦之所以日渐强大,掌权者清明,与这位国师紧密相关。   他曾在奉府出现过,当时是陪同瑾祯的人。   说起来此人颇为神秘,盛天分裂以来已经有一百多年,国师之位也换过不少个,名字都为顾容华,样貌声音喜好更是没变。   云昔想着,他来是做什么的,待他意气风发的走进来,云昔依旧默不作声。   顾容华,顾容华,今日,你就要藏不住秘密了。   他很俊美,却也很老成,浓眉清冽,冷淡的扫过在座的人,也不向瑾祯行礼,自顾自的坐下。   也许是惜字如金,他倒是来了之后没说一句话。   “这位想必就是顾国师了。”云昔喝了口茶,声线温婉。   “见过帝姬殿下。”也许这个屋子里,他最该参见便是这帝姬殿下,毕竟……他如是想着。   瑾祯见顾容华不爱搭理云昔,出来圆场道:“容华,你怎么忍不住屁颠颠的跑过来了。”   从小瑾祯就与顾容华十分相熟,不知为什么,都过去二十年了,这厮倒是一点没变。   想到这儿,他不禁挑眉。   “帝姬殿下和瑾祯随我来一下吧,有些事情需要你们知道。”兴许是良心发现,顾容华温和的一笑,早就听闻皇甫云昔的美名,今日一看果不其然。不同于普通美艳女子的美,她的美充满了优雅和端庄,即使在人群中,她那独具一格的尊贵气息还是会让人觉得她是不一样的。   顾容华竟然从云昔眼里看到一丝惊慌,似乎是脑中的记忆突然出现了问题,看向他的双眸充满了探究。   想想她是对自己有印象的。   走到屋外,阳光稀稀疏疏的照射在地上,悠扬的清风抚面而来,带来几许清爽。   “按照辈分,云昔,你得唤我声爷爷。”顾容华说。   云昔小时候曾在父亲的寝宫见过顾容华,父亲临死前,顾容华真真切切的是站在父亲身边的。   瑾祯站在云昔身侧,笑意颇深,仿佛早已料到顾容华会这么说。   好歹是他东秦的国师,这点消息不知道,他倒是失败了的。   “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顾容华没有给云昔提问的机会,对面的云昔也同样没有诧异的表情,顾容华邪笑,这娃果然和以前一样。   云昔说:“国师请说。”   能够停驻容颜的,无非是些老怪物,云昔可不傻,叫他爷爷,那岂不是自己就是他的孙女,那瑾祯的辈分改如何。   “我要你和瑾祯成亲。”   这下轮到瑾祯不淡定了,俊美的脸上一阵黑线,一开口就是成亲,万一把云昔吓跑了怎么办,这个老不死的。   云昔不恼,相反微笑得当,她问:“为什么?”虽然她本意是要嫁给瑾祯的,但一个外人提出的条件便是嫁给瑾祯,她难免感觉被人控制了。   顾容华缓了缓,脸上露出怅然之情,又似失落:“很多年前,有个男孩喜欢一个女孩,从小就喜欢,只是那个女孩很高傲,况且那女孩家里很是有钱,所以女孩看不起男孩,男孩长大了,很俊美,也很努力,讨好了岳父,岳父将那女孩嫁给男孩,男孩默默喜欢女孩,但女孩却是野性子,常常作出出格的事情来。”   “男孩爱她,便一再容忍,甚至被女孩践踏尊严,男孩也紧咬牙,直到蜕变成真正的男人,渐渐地对女孩由爱到失望,但有一天,女孩失忆了,男孩不忍心便一直不肯休了她,女孩失忆后,性情大变,以前高傲,鼻孔朝天的性子没了,倒是清纯可爱,可是女孩的话语始终环绕在他脑子里,所以他无法接受女孩,即使他爱她如生命。”   顾容华叹了口气,他一直用女孩男孩来代替,是因为这对男女像极了他的孩子:“终于有一天,失忆了地女孩渐渐失去了兴趣,不知从何时起,女孩发现她爱上男孩了,但男孩却一直对她冷漠。”   “她试图询问身边的人,但没人告诉她,她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很不幸那次意外给女孩留下了后遗症,因为这个病,女孩渐渐病弱,记忆地恢复让她更是觉得愧对男孩,直到女孩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男孩是爱她的。”   云昔皱眉,这样的悲剧其实归结于女孩,但男孩也有错,是大错,既然女孩诚心悔过,为什么不接受。   “那是什么病?”   顾容华看着云昔,仿佛透过云昔再看女孩。   缓缓道:“那是癌症。”   “癌症?”云昔从没听过这个病,自然疑惑,“很厉害吗?”   顾容华是从一个使用高科技的地方穿越到这儿来的,因为他不属于这里,所以年龄也定格了。   “女孩的下一世,选择重新开始,而男孩却还没死,所以下一世他们错过了。”   他说得玄乎,云昔听了却感觉亲身经历,话语间,她不禁看向瑾祯。   “于是第三世,我应男孩的请求,将他们的骨灰放在一起,投去异世。”   说完全部,他倏然看向瑾祯,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阿祯,你可原谅了她?”   瑾祯有着这三世的记忆,自然能够找到她,顾容华不过是个过客,撮合一下。   瑾祯突然放冷脸面,这件事情本来不想说出来的,没想到顾容华说了出来,他是该感激呢,还是该如何呢。   俊美如瑾祯,他此时深吸一口气,低身抱住云昔,温柔的抚过她的秀发:“昔儿,我的昔儿,让你久等了。”   云昔惊恐的瞪大双眸,那高傲的女孩竟然是自己,她那么对瑾祯,无限的愧疚扑面而来。   她落泪了,肩膀微微颤抖,虽然她没有记忆,但脑子深处传来的闺怨却犹如泉涌般让她措手不及。   顾容华看着两人的相拥,默默叹了口气,缘结三世,不应当是永生永世。   鼻息处是瑾祯清冽的竹香,她是有多对不起瑾祯,让他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自从父皇母后死后,她第一次哭,哭得让人心疼。   瑾祯幸福得笑了,终于有一天,他抱着云昔像是抱着整个世界。   云昔心里打起小呼噜,瑾祯既然一直有记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让她那么怀疑,甚至有时候得利用。   她曾想让他登帝。   “阿祯,你不恨我吗?”应该是恨她的,从顾容华的言辞中,她可以听出来顾容华对于那女孩的失忆前的不屑。   也许一切太过玄乎,云昔虽然有些不相信顾容华的说辞,但她相信瑾祯这就足够了。   瑾祯浓密的眉毛微微挑起,手指按住云昔的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和颜悦色的说:“从来就没恨过,因为我爱你。不管前世还是今世,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爱上你。这是宿命吗?”   云昔不由得笑了,笑容灿烂堪比晨曦的阳光,晶莹的泪珠妆点了她美丽的眸子。   她的眼睛很美,是难得一见的桃花眼,细长的眼线让她看起来妩媚不少。前世瑾祯正是被这样的眼睛吸引了,只是当初那双眼睛是虚伪的。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下贱的人。乡巴佬,以为能配上本小姐吗?”“再告诉你一遍,别以为爸爸喜欢你,我就会喜欢你。”……   瑾祯笑了笑,挥去脑中的阴霾,专注的看着云昔的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有虚伪,更多的是明慧,端庄。   “阿祯,我嫁给你。”云昔下定决心,既然注定他俩是三世注定的一对,那何不履行呢。   “好。”瑾祯握住云昔的双手,亲了一下,笑意满满。    ☆、奉天穹   顾容华揉了揉眉心,用他们那边的一句话来说,真是虐狗啊。   “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一件,你的父皇母后没有死。”顾容华藏着这个秘密已经很多年了,当年她的父皇母后的确没有死,只是身染重病,机缘巧合之下去了他们那儿,也有了新的生活。   但他们总觉得对不起女儿,于是将那两个孩子送到了这里,她父亲的心愿一直是天下太平,盛天统一。   两个孩子带着他们那儿先进的知识来到这里。   云昔点头,却并没有他们在哪儿,既然这个世界可以将瑾祯送来,那么更多奇妙的东西也就不言而喻了。   顾容华当日是亲眼瞧见他们的离开,他做了坏事,他们要带云昔一起走,他拒绝了,是因为其他原因:“还记得南沫和儒蕴吗,那是你的亲兄妹。”   “我能够与父皇母后说说话吗?”十几年了,她都在想父皇母后为什么留下她一人,原来是这厮捣乱,也不怪他,毕竟有人等着自己,所以她不能离开。   但也不用瞒这么久。   清风徐徐,屋外的桃花长出了花骨朵,如今四月,又属南方,本来七月开的桃花在这里好像随处可见。   暖风吹动了云昔的衣角,青色的长裙如梦如仙,本就美艳的云昔,此时更是多了几分仙气。   瑾祯的青衫,藏青长袍,深沉的墨眸,眼底一片宠溺,终于昔儿真正的属于他了。   她说:“等一切结束,就去东秦,我做你的东秦世子妃可好?”   “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瑾祯笑意暖暖。   携手走进屋内,明显有人愣了愣,有的则是暗淡了神色。叶清铭是个单纯孩子,看云昔与瑾祯拉手,以为他们好上了,打趣道:“什么时候去东秦喝喜酒?”   云昔觉得既然相爱,确定了关系,那就没什么好丢人的,大方的点头。   “快了。”   瑾祯率先回答道。   相较于苏珂的付出,云昔觉得更对不起瑾祯,即使她没了从前的记忆。   余光瞥向苏珂,他低着头咋弄手中的茶杯,一言不发,很是落寞,云昔心中一痛,她终究不能两全,伤了一个人。   休息了两日,依旧没有奉府的消息,于是云昔决定深入虎穴瞧一瞧。   从外院进入内院还算顺畅,最起码他们还不敢拦投了拜帖的客人。   熟门熟路的云昔一路直奔爷爷的房间,处于内院的中间,面朝东南,是个绝佳的风水宝地。   奉家主对瑾祯也算是有恩,况且云昔即将是他的娘子,娘子的爷爷自然也是他的爷爷。   好几日不见的人终于在他们即将踏入爷爷院子时出现了。   奉二爷带着奉三爷以及奉五爷,再加上一位女眷,如果没猜错,她应该是奉二爷这辈的唯一一位小姐。   如今嫁给南成王,是南成的宠妃。   媚眼如丝,美艳动人的模样,一看便是极受宠爱的。   “臣妾见过世子殿下。”美人行了个虚礼,又缓缓对着叶清铭说,“世子殿下怎的和云昔丫头一起来了,那涂家的小姐呢。”   奉风月这里消息不是很全,她以为叶清铭应该和涂可好了,这才出言,还准备祝贺呢。   奉二爷及时打断她的话:“云昔丫头要回来,怎么不通知一下二叔。”   这些不过是客套话,云昔也懒得应答,冷着脸:“见过各位叔叔姑姑”   奉二爷又不是傻的,云昔在扬州就曾见过他,难道他还不知自己来得目的。   敌不动我不动。   “二哥,让云昔过去吧,毕竟是她的爷爷。”奉五爷是与云昔相熟的,所以这才出声制止奉二爷的阻拦。   想来他们几个兄弟都不是家主亲生,而是由各个庶子出生的庶子,身份自然比不上奉云昔的娘。   奉五爷也算是爷爷比较看重的奉家子弟,小时候,云昔能经常看见他。   奉二爷让出道,给云昔他们,这倒让云昔有些意外,也充满了诡异。云昔可不认为奉风宇良心发现,决定规规矩矩的做人。   踏入爷爷的屋子,闷人的药草味充斥着鼻腔,昏暗的屋子里,已经被病魔折磨得不成样子得奉天穹蜷缩在床上。   额骨突出十分明显,双眼深凹,与一年前他慈祥和睦的模样天壤地差。   云昔一步步的走进床前,爷爷正眯着眼睛适应强烈的光线。   “是小昔儿回来啦!”即使痛苦的病痛缠绕,也丝毫不减的疼爱,让云昔霎时间垂下头,一抹眼泪顺流而下。   “爷爷,都怪昔儿,若是昔儿能够早一点回来,爷爷也不至于等了昔儿这么久。”   人之生死,天各有命,爷爷一直用人参灵芝吊着一口气,就是想再看看云昔,他才能安心的走。   爷爷如今的年龄已然已是高寿,他也知足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云昔,父母双亡,这世上也就他这么一个爷爷。   “奉家主的病不是病,而是慢性毒。”看他萎靡的样子,再闻闻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气,顾容华出声道。   瑾祯点头,他也觉得不对劲,况且顾容华也说了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毕竟他来这个世界少说也有一百多年了,学习的药理自然不是当代的大夫可以相媲美的。   “爷爷一直有病,而且老是咳嗽。”云昔擦了擦眼泪,面对他们的话感到疑惑。   就算是外院的那些人,也很难进入内院,内院都是爷爷的亲信。   “云昔,让容华给爷爷号脉。”   瑾祯轻柔地拉起云昔,站在一侧。   “的确是慢性毒药。”这种毒,顾容华也只是偶尔看到过,来自西域,不可能是外院那些老古董地手笔。   难道是奉天穹与人结了仇,更或者是他的女儿,盛天地帝后白轻眉,不,应该是奉轻眉做了什么事情吗?   乍一想,曾经盛天分裂,除了四国,还有一个国家是被盛天给灭了的,雪域国,在北英的西边,最靠近盛天。   当初帝主没死的时候,是想慢慢吞并天下版图的,恰好那雪域国便是最先被开刀的小国。   雪域国靠近西域,那么就有可能了,可能是雪域国的余孽。   “没用了,毒已经侵入脑髓,就算有解药,也没用了,奉家主能撑这么久,真是奇迹。”况且这毒发作时,可是剧痛。   没救了吗?   云昔忍住眼泪,握住爷爷的手:“爷爷能不能撑到昔儿成亲,爷爷是昔儿唯一的亲人。”   书画梓墨他们听到主子回来了,纷纷来到奉天穹的屋子外,却也不敢进屋。   奉天穹笑了笑,苍老的双手想要摸一摸云昔柔软的长发,却停在半空中,无神的眼睛此时又焕发了神采奕奕:“让爷爷看看孙女婿。”   瑾祯走上前,跪在奉天穹面前,奉天穹看到瑾祯,又看了看顾容华:“原来是你呀。”   “是我。瑾祯在此发誓,一定会好好对待云昔的。”   “好,当初老夫没有看错人。”   云昔听得一头雾水,难道爷爷本就看好瑾祯吗?   “昔儿,爷爷不能陪你了,要好好……保护自己。”奉天穹仿佛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的抚过云昔的脸颊,最后掉落在窗沿上。   气绝。   云昔落泪无声,随后床的一侧突然伸过来一双手,在瑾祯还没有反应之际,拉起云昔,将匕首挂在她的脖子上。   霎时间,屋外冲进不少人,书画梓墨他们纷纷对敌,不远处奉二爷正冷冷地看着。   奉五爷被他支开了,此时这么多人冲进来,没有人知晓。   云昔被挟持在阴暗处,那些人将瑾祯,顾容华团团围住,因为云昔在他手上,瑾祯不敢擅自下手。   “敢问阁下是谁?”   能够让他瑾祯都感受不出来地存在必定是高手。   “雪域国不过是个小国家,本来就依附盛天,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居然是雪域国地余党,果然奉天穹地死他们已经计算好了。   “雪域国的人安分守己,为什么不能给条活路。”   “尊凰帝姬,你生来就是为你的父皇母后赎罪的。”话音刚落,云昔就被打晕从窗子那儿被扛走。   瑾祯着急的欲飞身过去,奈何杀手太多,将他们阻挡在外,根本不好动弹。   怎么办,那余孽仿佛势要皇甫家陪葬一般,况且云昔是无辜的。   据瑾祯所知,当初雪域国为何覆灭,那是他们咎由自取,国主无能,居然想勾引当今的帝主,自然不会有好下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昔儿被抓走了,阿殊觉得云昔这个形象被写崩了,再过几天,阿殊就会锁文修文了,期待吗?哈哈哈哈 ☆、姬玄烨   云昔被身后之人抑制,无法脱身,此人真是可恶,爷爷刚刚去世,他居然就冒出来。   “你是谁?”她也不挣扎,很明显此人并不是主谋。   黑衣人大笑,很是讽刺:“我不是谁,我不过是少主手底下的一条狗。”   此人极其自负,很难想象面具下的人会是什么样子,最起码在云昔看来,这个人应该是忠诚极了自己的少主。   云昔突然感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知觉渐渐消失,最后一眼,她看到瑾祯朝自己这边杀过来,鲜血染红了他的外袍。   可是爷爷,爷爷尸骨未寒,她怎么能就这样被人劫走。   不知过了多久,云昔慢慢转醒,鼻腔里几丝香醇的酒味,轻皱眉头,她缓缓坐起来,周围没有人。   屋内装饰普通,几乎可以称为简陋。云昔活动活动四肢,发现并没有被绑住,她好像就是晕过去了一样。醒来就在这个房间。   对了,爷爷,云昔下床,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换过了。   太大意了,当时只顾着伤心,竟没发现暗处的玄机。   她站起来,发现头有点晕,天旋地转的,于是她放弃一下子站起来的想法,而是扶着床,缓缓起身。   门被人打开,碍眼的阳光直射进来,进来的是一个侍女,长的清秀,看到云昔起来也不惊讶,放下膳食就又转身欲走。   “等一下!”云昔喊住她,却发现她好像没听见似的,大步自然的走了出去,丝毫没有顿住的感觉。   云昔叹了口气,她现在在别人手里,没死都是万幸了。   她缓缓走到门前,看见走廊上不少侍女走来走去,却从来不说话,也不搭理对方。四周安静的可怕。   “你好,请问……”她拉住一个侍女,上前询问道。   那侍女受惊般搬弄双手“啊额啊……”   原来是哑巴,难道还是聋子。   云昔接连拉住几个侍女都是这种反应,太诡异了,这里到底是哪里。   很快她踏出小院,门口有两名护卫,看了她一眼,也同样当没看见,任由云昔一路向前。   前方哗啦啦的水声,以及女人的娇呼声,渐渐传了过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男人爽朗的笑声。   云昔越向前走,声音越大,场面也慢慢铺开。   一体态修长的男子斜坐在亭子里,恰好背对着云昔,而好几位长相妖艳女人,则或坐或站,假山石上顺流而下的瀑布形成尤其空灵的水声,水池里更是站着几位少女,全身散发着清纯。   也幸好,他们的衣服还算穿戴整齐,那亭中的男子意志坚定,只手拿酒杯畅饮。   也许是有人发现了云昔,纷纷朝她的方向看去,男子转头,冒着寒气的眸子扫过云昔,不由得让云昔震惊。   但也只存在于片刻,那男子又恢复了满眼的温柔,勾勾手指,温和道:“你过来。”   此人很危险。   云昔本就是要过去,所以也随了他的手势,一步步走过去。   待走到亭中,云昔才真正看清男子的容貌,不同于瑾祯的俊美,以及苏珂的柔美,此人更多的是野性的美,双眸始终散发着光芒,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他的猎物。   一袭黑袍,倒是冷漠至极。   不知是谁推了云昔一把,云昔一个重心不稳,就要摔倒,那男子旋身怀抱住云昔,勾起邪笑:“昔儿倒是来投怀送抱的。”   “你是谁?”很是厌恶的推开他,云昔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刚好走到水池边。   男子无辜的皱了皱眉,仿佛以为以及认错了人,棱起眉毛问:“你不是昔儿吗?我听他们都是这样叫你的。”   这男子很惊艳,简直惊艳到云昔了。   “也不知道玄烨那家伙看上你哪点了。”男子没了兴趣,又斜坐在亭子中,“玄烨抓你来,说是送给我了。”   他话音未落,不知又是谁,伸出黑手将她推下亭子,坠落到水池中,冰冷的池水虽然带来了片刻的凉爽,但很多的却是还未入夏的森冷。   云昔本就是弱女子,落下水池时,呛了几口水,此时正咳嗽的脸红。   本就极美的云昔,如是看来真是添加了几分焦躁后的野性美,衣服全湿了,露出里面淡淡粉色的肚兜,云昔也不恼,看向亭中的男子。   若不是他的旨意,这些美人怎会这么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手。   那男子二话不说,跳下水池,走到云昔身边,看了看周围,冷眸扫过,周围的人纷纷撤退,不着片刻,就余下云昔同那男子在水中浸泡。   “你说,一国帝姬的滋味该如何。”男子抬起手,想要握住云昔的下巴。   云昔别过头,刚好掠过男子的手指,冰冷的如石头。   “且不说你艳冠群芳的美男,你这倔强的性子,本座很是喜欢呐。”   “你想做什么?”本来就冷的云昔此时下身几近麻痹,男子一味的靠近,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男子舔舔舌头,不断攀高的体温让他清冷的眸子都蒙上了几分迷醉。   男子的身体一再靠近云昔,将她逼到接近水池边,云昔抓住水池上的一块石头,侃侃坐在水池边。   而那男子却毫不留情的将云昔在此拉入池中,猛的呛水的云昔咳嗽不停,腿摩擦到石头,正隐隐作痛。   “你到底是谁?”云昔抵住他发烫的胸膛,撑住脑中的一丝清明,冷然问道。   她不知道为什么醒过来就在这个宅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子想要她,还说是有人将她送给他,这怎么可能,这一切都太超乎想象了。   冰冷如冰的唇轻易附上她欲说话的粉色樱唇,柔软的感觉让云昔瞪大了双眼,男子强有力的臂膀狠狠的抱住云昔,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火热的舌头灵巧的避开云昔想要咬他的牙齿,缠住云昔的小舌之后,男子的手开始往下探去。   云昔拼命的拍打男子的胸膛,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男子的手轻巧的解开云昔的衣裙,冰冷的池水涌入。   男子依旧在继续手上的动作,一个不小心,被云昔咬破了嘴唇,鲜血缓缓流淌出来,男子低眉冷漠的看了一眼云昔,擦了擦嘴角的血。   粉色的肚兜若隐若现,美丽的锁骨此时被池水浸泡的有些发白。   男子抬手点住云昔,下一秒云昔动都不能动,只能瞪大双眼,愤恨的瞧向男子,男子撕了一块布,塞在云昔嘴里,任由云昔怎么弄都弄不出来。   他大手一抬,将衣衫不整的云昔抱在怀里,赤脚走上亭子,将云昔放在亭子中。   邪笑着开始脱云昔的衣服,云昔吓坏了,眼睛都被眼泪湿润,男子修长的手解开里衣的扣子,一个大力抽来,粉色的肚兜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男子低下头,看到云昔闭上眼睛,笑嘻嘻的亲吻上去。   如凝脂般的肌肤很是顺滑,扯开她的肚兜……   准备就地要了云昔的时候,院门口出现了不速之客,云昔感受到那男子停住的动作,下一秒她就能动了。   抱起碎落一地的衣服,侃侃挡住胸前的春光,男子淡淡地看了一眼云昔,脱下外袍,给她披上,起身迎向那站在门口地人。   云昔自知逃过一劫,舒缓了心情,准备下一步怎么办。   黑袍男子刚走到门口,那带着面具地男子,一个拳头挥了上去:“混蛋。”   “玄烨,你打扰了本座的好事”男子揉了揉被打红的左脸,愤愤的说。   “她是你能动的吗?我暂且将她放于你这儿,并不是让你对她施暴的。”面具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说完,面具男走向云昔,而云昔则冷冷的看着他,若非他,她今日怎会受这样的屈辱。   面具男抱起云昔,欲走出亭子。   那欲对云昔做什么的男子闪过一丝不悦,抬手拦住他道:“玄烨,你什么意思。”   “我带她走。”玄烨掠过男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怎么,吓着了?”走出那院子好远,玄烨低头看着一言不发的云昔。   这女人还真是临危不乱。   “玄烨,雪域国的太子姬玄烨对吧。”   没想到这么快就将他认出来了。   “抓我的人是你的手下?”虽然是问句,却也是肯定句。   姬玄烨不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恐怕现在西越已经攻打南成了。”   为何她猜的这么准,的确他与西越北英都有契约,如有一天,他抓住尊凰帝姬,天下的局势就可以变一变,而事实的确如此。   北英因为青阳侯元气大伤,东秦世子急忙赶回国,带兵四处寻找尊凰帝姬,还放出消息,雪域国想要天下,这天下便拱手相让。   姬玄烨不傻,瑾祯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引他出来。   “带我去哪儿?”   …… ☆、十倍奉还   仁和二年,西越主动进攻南成边境,南成为求和平,欲将公主嫁过去和亲,奈何在东秦的土地上被人杀了,东秦王震怒。   西越以本国世子妃的逝世为理由同南成一起发兵东秦,盛天帝主发话,同东秦乃是世交,一时间边境战火频频,民不聊生。   奇怪的是北英一直置身事外,保持中立,知情人认为北英王的王后失踪,北英王无心朝政。   但实则是北英王根本不想参与,只想着渔翁得利。   姬玄烨将云昔放在一处宅子里,每天供应三餐,同样告诉她现在的局势。   “我想知道你要做什么?”云昔看着眼前的男人,面具下的他长相普通,却散发着光芒。   周身阴冷的气息同李承景有些相像。   云昔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将自己禁锢起来,如果他想发动战争,那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尊凰帝姬,虽然盛天并没有暴露你已经失踪的消息,但总有人知道,比如李承景,长孙太极。”   “你知道李承景为何不发难,他在找你。”李承景是颗难以控制的棋子,当初姬玄烨在北英王宫时,和他做了不少交易,让他将云昔主动交给他,可是李承景一直拒绝。   云昔皱眉,放下手中的书,没有回应。   “你想利用我扰乱东秦世子的心吗?”也唯有这种理由让他禁锢自己。   东秦世子一直不肯回去东秦,在盛天奉家停顿太久时间,这处宅子的确在盛天之内,但却极为隐蔽。   况且瑾祯作为东秦人是不能够在盛天境内大规模搜查的。   “长孙太极也算是个厉害角色,这几天打算回去东秦了。”   姬玄烨似乎不想同云昔聊太多,他今日来带了些许糕点,也没什么事了,便往外走去。   云昔阻拦不及,叹了口气,屋外的阳光还不错,便想着出去坐坐。   “小姐,你想出去坐坐吗?”   瑾祯在渝洲的竹里馆停留多日,眼前的男子妖媚异常,探子来报,云昔曾在十里酒庄出现过,而这男子正是十里红途。   “红途久闻馆主大名,不知馆主找红途有什么事吗?”没想到那女人这么大来头。   瑾祯冷淡的掠过他,将红途刚刚故意关起的门打开,转身:“本座的夫人曾在你的十里酒庄出现过,本座希望庄主可以给一个交代。”   “交代?红途并没有见过馆主夫人。怎么知道夫人会在十里酒庄出现呢。”   瑾祯只手撑住身体,重重拍了一下,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听说十里庄主和雪域的世子姬玄烨认识,有人说,姬玄烨一月前曾带一位女子去十里酒庄,很巧,本座从你那群女人口中得知,你似乎轻薄过本座的夫人。”   越往后说,瑾祯语气越冷,也越想杀了十里红途,幸好当时姬玄烨赶到,否则他会让整个渝洲都陷入灭顶之灾。   十里红途丝毫没有害怕,只是妖艳的笑了笑:“馆主说笑了,在下哪儿敢呐。”   装死,有的你好看的。   “听说十里庄主极爱美人,也极爱美酒是吗?”瑾祯修长的手划过桌子的边沿,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佳的物品。   红途可没兴趣听他继续讲下去,他可是欺负了竹里馆夫人的人,留在竹里馆不就是找死嘛。   他笑:“馆主要没什么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看他着急想走,瑾祯杀意更重。   阡尘搬进一个褐色的石头罐子,红途看了脸色大变,这不是他珍藏的美酒吗。   而后更令他惊恐的是,他的女人,一个个被阡陌抓了进来,其他女人不要紧,关键其中一个美人。   笑嘻嘻的很是单纯,手里捏着把笛子,很明显她们是刚刚被带过来的。   “舞儿。”红途看向那女子,并没有从她脸上发现惊恐,这才放下心来。   竹里馆一向大度,不会对女人动手的。   瑾祯早就瞧见其中的猫腻,只是找个把椅子坐了下来,二郎腿一翘,却没有二世祖的感觉,动作浑然天成的好看。   “竹里馆主,我十里红途并没有做涉及竹里利益的事情,馆主何必如此相逼。”他突然冷着脸,直视前方的瑾祯。   瑾祯则看都没看他,抬手让阡陌将人群中的绿衣女子拉到他的眼前:“本座的夫人在你们那儿受苦了。”   只听撕啦一声,那绿衣女子的外衣已经被脱下,绿衣女子哪里知道会受这样的待遇,早就吓哭了。   护卫动手,哪会知道轻重,外衣被撕碎之后,彻底激怒了十里红途。   舞儿是他的最重要的女人,怎能容许外人这般羞辱她。   他怒:“幽篁,你这么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江湖好汉。”   “江湖好汉,若本座收到的情报无误,你就是这样对待本座的夫人的吧。”   瑾祯抬手,那护卫直接准备将被唤作舞儿的女人的里衣撕碎,啥时间,布衣纷飞,里面是条白色仙鹤的肚兜。   瑾祯没有正眼去瞧,见十里红途还没有告诉他的意思,他只好提醒红途:“你做了什么事情,那就从你的女人身上讨回来。”   “给我带下去。”   绿衣女子急了,本就带着哭腔的声音,此时更是让人心疼,她仿佛知道如果被带下去该面临什么,她胆怯的冲去十里红途的怀抱。   却被飞身而来的阡陌拉住了衣领,丢在地上,正要被人抬走。   “不要,不要,红途救我。”绿衣女子扯着衣服,撕心裂肺的想要挣脱护卫的手,胸前的雪白却越来越苍白。   红途抽出鞭子,准备动用武力抽向那名护卫,甩在半空中,被阡陌一把握住,一下子动弹不得。   “不要,不要。”   绿衣女子被拉住,准备拖去外面,她拼命的挣扎,美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瑾祯一想到他的昔儿曾被他这么对待,就冷漠了下来。   起身,走到最近的绿衣女子身边,掏出手帕,擦干了她的眼泪,嗜血的说:“昔儿在你们那儿受苦了。”   匕首明晃晃的光折射在绿衣女子脸上,轻轻一划,一道明显的血痕正缓缓的滴血。   绿衣女子吓坏了,摸到脸上,一道伤口还带着疼,她毁容了,不可能,她单纯的双眼其实更是哭肿了般的痛苦。   “幽篁!”十里红途看到绿衣女子脸上的伤痕,他心中一痛,他的舞儿。   “十里红途,只要你告诉本座,本座的夫人在哪里,本座会考虑放过这位可爱的女人。”   阡尘将酒坛踢碎,而抓住其他女人的护卫,则一脚踢上了那群女人的小腿,跪了下来。   十里红途根本不知道姬玄烨将她带到哪里去了:“我不知道。”   还嘴硬?   瑾祯挥了挥手,护卫抬起舞儿,就将向外面走去。   刚刚还一脸高傲的十里红途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动夫人,是在下的错,和舞儿没有半点关系,求馆主千万别把一切的错加注在舞儿身上。”   他顿了顿:“我是真不知道姬玄烨将她带到了什么地方去,请馆主放了十里酒庄的人吧。”   瑾祯冷笑:“若非姬玄烨赶到,你可曾会放过昔儿。”   瑾祯皱眉,让阡陌将十里红途囚禁起来,将舞儿和他放在一块,他会慢慢让他知道,什么叫对待。   十里红途知道挣扎已经没什么用了,干脆放弃争辩,任由阡尘同阡陌将自己带下去。   一名护卫匆匆跨入前厅,将快报呈上。   拆开信件:吾儿速回,东秦有难。   “阡尘阡陌,你们就在这里。一有昔儿的消息立刻通知本座。”   “带一队人马回东秦。”   东秦?他是东秦的什么人。   “是,世子殿下。”当着十里红途的面,阡尘同阡陌毫不顾忌的低头回答道。   世子,没想到竹里馆的馆主是东秦的世子,姬玄烨,你到底要做什么。 ☆、路遇南成郡主   瑾祯从竹里馆出发,势必经过南成郡主被劫杀的地方,瑾祯可不傻,南成王虽然庸俗,无头脑,但他仍然是个喜爱儿女的人。   况且叶清铭不会让自己的妹妹涉险吧。   距离那个地方有些许距离,瑾祯坐在客栈里喝茶,这种小地方,茶水都是劣质的,但瑾祯依旧品出了好茶的感觉。   突然客栈楼上下来个布衣男子,身材矮小,脸面黝黑,眼镜确实透亮的。   瑾祯笑了笑,果然在这里。   “老板,把饭端上来。”布衣男子拧着声音向楼下的老板喊到,丝毫没有看到角落的瑾祯。   瑾祯起身,同老板说了几句话,老板大惊失色。将手里的托盘交给瑾祯,随后退了下去。   推开门,男子正背对着瑾祯,看着屋外形形色色的人,若是看背影不难看出这是位女子。   除了云昔,瑾祯可对其他女子分毫兴趣都没有。   “怎么这么慢,小爷我都快饿死了。”那男扮女装的人转过头,瞧见瑾祯。   这小二也闷美了些,但下一刻,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笑,却冷漠的疏离:“郡主好雅兴,体验民情吗?”   “你是谁?”被人叫出身份,她突然警觉,站起来,漫步移至窗台。   南成的郡主叶无双。   “如果,本座没有猜错,南成死的郡主其实是个姿色还不错的丫头,可惜呀,你的父王不会演戏,不然也不至于本座的下属识破。”   当初东秦边境出事,瑾祯作为世子,理应去南成赔礼道歉,更或者说给个说法。   让人带着南成郡主的尸体回去,那南成王非但没流露出伤悲,反而找出了发泄口,一直怒骂东秦。   南成联手西越向东秦宣战,以此为理由,真是笑话。   被识破后,叶无双欲跳窗逃走,而瑾祯只是看了她一眼:“别想逃,我既然能够知道你在哪儿,自然不会空手回去。”   “你想做什么?”她不知他是谁,刚她望向窗外,街上人很少,很是诡异,“你又是谁?”   她不能毁了父王的大计。   “如你所愿,本座乃是东秦世子长孙太极。”   她惊讶的张开嘴,知道南成要完了:“等一下。”   她推开手,希望和瑾祯谈条件:“父王本无意同东秦相争,都是西越那老匹夫一直怂恿父王。”   知道她在解释,只要将南成的郡主交出去,南成西越向东秦开战也成了笑话。   西越王提出让南成郡主牺牲,只因为西越没有适合年龄的郡主,南成王留了心思,让死士扮作郡主,而郡主则扮成一个厨房的帮佣。   “若是世子将无双送回南成,并从东秦择郡主嫁入南成,我南成必于东秦结盟。”   瑾祯自顾自坐了下来,拍了拍桌子,示意叶无双过来。聪明的女人果然不需要明示。   “无双郡主好生厉害,似乎东秦占尽了便宜,实则东秦是失去了很多。”他鼓掌冷淡,“看起来东秦化险为夷,实则东秦已经认输了。”   叶无双皱眉,淡淡地坐在位置上,喝着刚刚未喝完的劣质茶水,缓缓放下后,终于做了决定般:“无双不才,若是世子将无双娶回,那无双自然成为和亲东秦的世子,天下人都会认为是南成不敌,这样世子可满意?”   的确,送回无双郡主,只会让南成同西越的结盟关系更为牢固,若是盛天只是一时兴起帮助东秦,那么下一次便是东秦的灭顶之灾。   将罪魁祸首娶回东秦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好,东秦会迎娶无双郡主。”谁说他瑾祯娶,东秦虽然子嗣不是很繁茂,但也不是没人。   叶无双想来是没听出其中的猫腻,她还在想,嫁给这样聪明,智谋双全的人会是她这辈子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瑾祯从怀中掏出玉佩,将其交给叶无双,俊美恍若天人的脸上闪着温和的笑:“这玉佩就当做东秦与南成的结盟,希望无双郡主回到南成,不要忘了。”   派了一队人马护送无双郡主回南成,瑾祯则回去东秦。   一进父王的宫殿,就接收到来自父王的怒火:“瑾祯,你给我死进来。”   父王还是个暴脾气。   “这南成的和亲是怎么回事?”坐上一脸慈爱的东秦王,虽然生气,却愣是逼住,好生说话,“你不是非尊凰帝姬不娶吗?”   每每回报,都说在和尊凰帝姬谈情说爱,这才没几年,就又来了个无双郡主。   他长孙家世代都是一夫一妻,从未破例。   瑾祯则笑了笑:“谁说我要娶她,恰好弟弟尚在弱冠,还未婚配”   他递给南成的定情信物可是弟弟的玉佩。   东秦一共两位公子,一位便是瑾祯,另一位名为长孙天佑,字仁佑。   东秦王随即笑开了花,仁佑生性暴躁,还没有什么女人入他的眼,据说南成的无双郡主的确才学无双,倒是与仁佑相配。   “多亏你的操心了。”东秦王性子很好,理清了状况,此时脸上笑的整成个菊花。   他续道:“本王的儿媳妇呢?”他再问尊凰帝姬。   “父王请放心,昔儿已经同孩儿私定终身,来日,便向盛天提亲。”瑾祯顿了顿,却很是担忧,“只是中间出了些变故,导致昔儿如今下落不明。”   “什么?”哪个王八蛋敢劫他东秦的儿媳妇。   “一直没有下落吗,也没有线索?”   “有,昔儿被雪域国的世子姬玄烨带走了。”瑾祯直言不讳,对于父王,他很信任。   东秦王突然黑脸:“怪不得顾国师向本王要了一队人马,原来是去调查去了。”   “前方战争,不要多下功夫,小儿的打闹,你父王我还没放在心上。”东秦王一脸义正言辞,结果侍女手里的茶水,抿了一下,便让瑾祯退下了。   说起来这盛天的小帝主与瑾祯颇有交情,算了算了,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这群年轻人去吧。   不一会儿,东秦王的寝室里便走进一位风韵犹存的美人,这美人正是瑾祯同仁佑的母亲。   瑾祯出了父王的寝宫,也不知去哪儿,便回了世子府。   “瑾祯哥哥。”   一道柔美的声音溺死在空气中,瑾祯微皱眉,身后那道娇小的身影正缓缓靠近。   世子府的管事张伯徐徐赶来,看到瑾祯身后的人,眉心都疼。   “瑾祯哥哥,你怎么不等等我。”女子画着浓妆,浓重的胭脂味很强势。本来很可爱的脸倒是被画的像个美人,但却是极丑极丑的。   管事无可奈何的抚过额头:“敏柠小姐,你怎么还没走啊。”   这尚书府的小姐在世子不在的时候天天造访世子府,现在世子回来,若是让世子知道这位小姐好死不死的睡在他的寝宫,估计尚书府那位老爷就要掉官帽了。   “谁让她进来的。”瑾祯不悦。   管事一听,瑟瑟道:“殿下,老奴拦不住啊。”   “瑾祯哥哥,好歹我们也是青梅竹马,你怎么这么对我。”这赵敏柠是老尚书的宝贝女儿,平时没事就喜欢往世子府跑,世子不在,她正好霸占了世子府世子妃的位置,以为自己真是世子妃了一样。   赵敏柠好死不死的想要靠近瑾祯,幸好管事恰到好处的放在她前面,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瑾祯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是未来的世子妃。”   瑾祯挑眉,哪个老不死的说她是自己娘子:“来人,一桶水将她泼醒。”   下一秒,一桶水凭空出现,湿透了赵敏柠全身,她的妆容此时简直吓人。   她嘤嘤哭道:“这几个月来,我帮你整理内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去了本世子的寝宫?”他打断她的话,嫌弃的问张伯。   张伯知道瞒不住了:“世子殿下,敏柠小姐一直在你的寝宫休息。”   话还没说完,瑾祯生气的推开张伯:“来人,给本世子将寝宫拆了重建。”   “没去清幽居?”瑾祯试探的问。   那里是世子府的禁地,谅她也不敢去,果不其然张伯使命的摇头,再修建得花多少银两呀。   瑾祯走去内府,无视赵敏柠的咆哮,径直去了清幽居。   那里是为未来世子妃准备的居所,临水而建,幽静异常。 ☆、北英发难   南成郡主回归南成,西越王震怒,只得同南成王退兵,再次提出和亲,南成郡主却是拒绝了,让使者去了东秦,有意同东秦结盟。   姬玄烨冷笑,很不错,东秦果然是天下的霸主,尤其那东秦世子,居然还能找到叶无双。   “姬玄烨,你斗不过瑾祯的。”云昔嘲讽道,这半个月他算是摸清了这雪域世子的性格,自负骄傲,认为自己的才能天下第一。   姬玄烨没有生气,嘴角勾起一丝冷嘲:“还没有开始,还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你又想使计做什么?”   姬玄烨踏步又走了出去,云昔叹了口气,侍女又走进来询问需不需要沐浴,云昔挥了挥手,整日在这儿都要发霉了。   侍女出去后,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捂住云昔的嘴,轻摇头,缓缓道:“云昔小姐,是我。”   作为竹里最大情报网的主事,找一个人还不至于这么难办,眼前的人云昔是相熟的。   一身长袍,分辨不出是藏青色还是黑色,俊美的脸上从来看不到微笑,仿佛面瘫一样。   阡尘靠这些出去买生活用品的侍女随从追到这儿,果然看到了云昔。   “云昔小姐,请原谅殿下没能亲自来。”阡尘恭敬的放开手,微蹲着身子缓缓道。   云昔点头,却是对奉家的担忧:“奉家现在怎么样了。”   “爷爷的丧礼,我没能去参加。”   “小姐,殿下拿出了前奉家主的遗书,此刻只要小姐回去,您就是奉家主。”他面无表情的看向云昔,“当初奉家主早就这下遗书交由殿下保管。”   他顿了顿,轻声说:“奉家主的丧礼,殿下已经安排好了,虽然奉家还是不安分,但碍于前奉家主的威严,不敢轻举妄动。”   奉家之所以一直是江湖的霸主。不是因为它不朽的财富,而是作为家主不停培养,助长的人才。   “小姐,入夜之后,把这个换上,阡尘带您安然出去。”   阡尘见解释的差不多了,拿出人皮面具和黑色的衣裙递给云昔,转身便跳上房梁,隐匿起来。   “小姐,该用晚膳。”   侍女将膳食端进来,随即又退了出去,还真是没有点警惕性,姬玄烨也太自负了点吧。   阡尘跳了下来,看见已经装扮好的云昔,随即准备好,往外走。   “你就这么走出去?”   阡尘易容成侍女的模样,修长的身材在女人中算是独一个。   云昔没来由的想笑,最后还是憋住了。   阡尘说:“房顶上处处都是高手,相反这宅子里却是闲人,所以从门出去最安全。”   云昔点点头,跟着出去。   果然一路畅通,待到走至大门时,才有人上前阻拦:“你们做什么?”   因着阡尘是个大男人,不好说话,云昔回答道:“侍卫大哥,云昔小姐想要吃外面糕点,嘱咐我等出去买。”   侍卫点头,正打算放行,另一个侍卫又走了过来,好似不放心的对那侍卫说:“要不然去找少主确认一下。”   “这点小事还去麻烦少主,你懂不懂事。”那侍卫显然没有要去禀报的意思,挥了挥手就让云昔他们过去了。   瑾祯得知云昔有消息了,二话没说准备着再去渝洲,却被顾容华拉住:“跟个猴子似的,又不是离别重逢,激动个什么劲,给我在这儿待着。”   “你懂屁啊,媳妇要来了,自然要迎接啦。”   “哎呦喂,我说,瑾祯啊,你什么时候连偶像包裹都不要了。”   “别给我扯些有的没的。”   瑾祯果然不走了,待在世子府等阡尘和阡陌将云昔接来。   “世子殿下,大王找你。”门外冲进来一个侍从,很是着急的模样。   “什么事儿?”MD,扰乱了人家的好心情。   瑾祯抚额,起身就打算随侍从走,顾容华则一副很闲的模样,看着瑾祯。   “看得出来,你很闲啊。”   顾容华呵呵一笑,也同瑾祯去了王宫,显然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阿祯啊,北英暗中向盛天发出进攻,西越貌似与其结盟了。”东秦王坐在上首,浅笑,他可不相信瑾祯没有提前得到消息。   这才几天,北英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原来在暗中捣鬼。   “问我做什么,父王要帮吗?”   “帮?盛天那个年轻的小帝王,以为用了点小伎俩就能让东秦做他的盟友吗。”   “父王不知,那皇甫鸿仁乃是孩儿辅佐的。”瑾祯邪笑,他的父王很聪明,也很有手段。   东秦王的老脸同样勾起一抹不明深意的笑:“皇甫鸿仁那小儿,看上去斯文,实则肚里全是坏水,不适合做天下的帝主,当初你辅佐他,不过是为了皇甫帝姬吧。”   被猜中心思,瑾祯点头:“那皇甫鸿仁有点意思,对自己的姐姐很是痴恋,不过孩儿可不会让他抢了孩儿的女人。”   “哈哈哈,果然不愧是本王的好儿子啊。”   “什么事,父王这般开心。”殿口走进一个瘦高俊美的人,约莫弱冠的样子,与瑾祯有几分相似,此人就是东秦的二公子长孙天佑,字仁佑。   仁佑说:“听说父王给孩儿准备了一份姻缘。”   他可是听说,那女人可是南成的无双郡主,他虽然觉得无所谓,但这种女人似乎控制不了。   东秦王早就获悉,仁佑这几天天天睡在青楼,让他好生生气。   “父王,不同孩儿解释解释?”见东秦王低头喝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仁佑干脆厚脸皮的上前求解释。   瑾祯对这位弟弟,不算陌生,但毕竟他不是这里的人,所以为何哥哥那么优秀,弟弟却跟个混混似的。   他叹了口气:“二弟,南成郡主秀外慧中,身份配得上二弟的。”   “那你怎么不娶。”   “心有所属。”瑾祯耸肩很无奈,谁让仁佑弱冠了还没有成家立业。   当然他好想也没有。   仁佑哼了一声,走出大殿,气呼呼的不知要去哪儿。   “大抵是去他母后那儿。”   云昔同阡尘出来后,没有想过要回奉家,毕竟她现在也算是个人物,若是在奉家这个人多嘴杂的地方,后面难免不会被人安上尾巴。   所以他们连夜出发回东秦,等一切结束再去接手奉家的事情。   只是云昔还没有给爷爷上香,视为不孝。   “小姐,再过几日便能进东秦的边境了,那里有人接应咱们,那时候咱们就安全了。”阡尘驾着马车,阡陌也在一旁骑马护卫。   马车后亦有不少竹里馆的精英人士,都是确保云昔无恙回到东秦。   这几日,马车外虽有动静,但没过一会儿就会又消停下来,长途的跋涉,云昔作为女子有些吃不消。   但这也没办法,多一分钟在东秦之外就多一分危险。   消停了一月足的北英向盛天发难,理由是,帝主无能,他北英李氏子孙承天景命,理应做这天下之主。   西越果断支持北英,加入联盟,而因为马上要联姻的南成和东秦没有任何动静。   盛天数次递给东秦的求助帖被驳回,战局拉开,部署边防都在同时进行。   虽然盛天此刻落败了,但不代表着就此沉沦,这么多年一直坚持到现在,还是有点实力的。   而在背后冷眼旁观的东秦和南成,也在秘密中传送和亲郡主,以确保这次不会出意外,而让两国撕破脸。   云昔前几日便已进入东秦边境,在驿站修整片刻,便又上路,往东秦王都赶去。   这天阳光明媚,乌云密布了几天的东秦王都此刻清新了不少,世子府的门前,停下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两边下来的男子却极为俊美。   世子府的管事张伯看到阡尘阡陌,赶忙行礼:“两位大人路途遥远,一路辛苦了。”   阡尘点了点头,指了指后面马车上下来的绝美女子,说:“将这位小姐带去清幽居,好生伺候。”   “大人吩咐,自然遵从。”张伯跟了瑾祯那么多年,难道还不知两位大人都要尊称小姐的美人是谁吗。   况且指名要去清幽居,想来这位便是未来的世子妃了。   “世子妃殿下,请随老奴进去休息。”张伯慈祥的眯着眼睛,“世子殿下早晨被大王叫去议事,大概过些时候便会回来了。”   云昔点头,“唤我夫人便可。”到了世子府,可不能像在外面那样无名无分,进了世子府,她但得起一声夫人,索性她不想托大,在未进行封妃大殿之时。   整个世子府充满着浓郁的书香气息,但其中也暗藏着北英的大雅,江南的小雅。   “站住!”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张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眼睛一冷,这丫的想死别拉着他一起死呀。   未来世子妃是你能这样大呼小叫的吗。    ☆、盛天沦陷   云昔回过头,一个身材矮小,五官端正,皱着眉头,怒气冲冲的模样,亮黄色的衣裙,在阳光更为耀眼。   赵敏柠已经有半个月没来世子府了,张伯怎会料到她会今个儿来,万一恼怒了眼前的夫人,可是要倒大霉的。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呀。”门外的护卫都是□□嘛,这都拦不住。   赵敏柠嘻嘻一笑,打量起云昔来,这女人体态高挑,长的倒是精致,一看就是狐媚子。   “你是谁?”赵敏柠一副女主人的口气质问云昔。   云昔挑眉,不明所以,幸好管事接过她的话说:“赵小姐,这是我们世子府的夫人。”   夫人?世子的妃子吗?   赵敏柠认为云昔就是瑾祯在外面乱混带回来的小妾,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不就是个小妾吗,至于叫夫人,本小姐可是日后的世子妃,你见了本小姐还得行礼呢。”   “放肆!”   瑾祯一回来就看到有人对云昔不敬,当即皱眉的看向赵敏柠。   身边随行的护卫立马上前抓住赵敏柠往外拖。   “瑾祯哥哥,你什么意思,为一个贱人……”   “啪!”瑾祯抬手给了赵敏柠一巴掌,也是在提醒她嘴巴放干净点。   瑾祯双眼充满唳气,这该死的女人。   云昔冷眼旁观了好一会儿,转身就走。   “昔儿,你等等为夫。”瑾祯大胆的用上为夫二字来显示对云昔的占有权。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赵敏柠一直不明白,不过一个小妾,这是为什么:“张伯,她是谁啊。”   张伯叹了口气,低声说:“她是未来的世子妃,世子殿下最为重要的人。”   赵敏柠一下瘫倒在地上,原来瑾祯哥哥已经有了最爱的人了,那她呢,她是个笑话不是吗。   张伯命人将赵敏柠送回赵府,这风波才平息下去。   瑾祯伏在云昔肩膀上,闻着云昔身上淡淡的体香,很是舒服的说:“昔儿真香。”   忍不住想吃了你。   云昔推开瑾祯,门外就上了午膳,用完膳食之后,云昔坐在临水而建的小亭子里,吹凉风。   “昔儿,在想什么呢。”瑾祯手端盘子,已经去皮的葡萄很是新鲜。   放在云昔面前,瑾祯也坐了下来。   “皇甫鸿仁那小子虽然有野心,但失败在耐心,李承景比他更能忍。”   云昔吞下一口葡萄,叹了口气:“那阿祯看来,天下谁才是明君。”   “我知道,昔儿一直想完成你父皇的心愿,统一了这天下,既然你是我东秦的世子妃,我东秦自然会为了你结束这乱世。”   入冬,盛天帝都沦陷,年轻帝主带着尊凰帝姬逃离帝都,少年将军裴风岩向东秦投诚,最后东秦未亏损一兵一卒进入帝都。   北英王同东秦相约大战,若不应下,便等着天下生灵涂炭。   虽然东秦占了帝都,但盛天其他的土地却是在北英同西越手里。   南成无法保持中立,在一众大臣劝说之下向东秦称臣。   天下三分,东秦独大,如此局势便奠定了最后的结局。   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穿过东秦的边境,一直向着王都进发。   听说南成郡主已经在路上了,瑾祯这里也准备好了迎接,早就把仁佑从青楼里带出来,随时准备迎娶这位郡主。   瑾祯邪笑。就算新郎不是他,南成也不会怎么样,毕竟他们寻求的是庇佑,而不是完美的夫君。   这几天云昔倒是很闲,吃饭睡觉逛街。   瑾祯好几日晚归,打扰云昔休息,很是心疼,再马上就是入冬了,云昔身子弱。   瑾祯想着多些时间陪陪云昔,便将繁重的政务扔给了顾容华,顾容华万分理解的接下了重任。   再苦再累单身狗。   打发了顾容华之后,瑾祯便回了世子府。   彼时云昔正握着笔,写字,不得不说,云昔的字秀美如画,品字如人,很微妙。   天气渐冷,云昔早就披上了皮毛连襟,雪白的毛袄衬的她肌肤如雪,明眸皓齿。   “昔儿,怎么没同她们放风筝?”虽然冬天里放风筝不太实际,但瑾祯路过前厅,梓墨书画阡尘阡陌的确在放风筝就对了。   云昔抬头,刚巧瑾祯漫步进来,都快走到她的跟前了,她浅笑不语。听说她与阿祯的婚事同二公子一起。   因着战乱纷纷,尽量减少人员大动,或者热闹节日。   “南成的郡主要到了吧。”盛天灭亡,云昔仿佛成了亡国公主一般,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瑾祯瞧着心疼,握起云昔的手,用温热温暖她冰冷的手,轻声道:“昔儿,阿祯没能给你最好的婚礼,但阿祯保证,一切结束之后,我们浪迹天涯,十里桃花林。”   云昔浅笑,回了声:“好。”   “主子,你看……”正当瑾祯同云昔温情时,梓墨兴冲冲的进来,握着手里兔子很是开心。   待完全看清他俩的互动,梓墨已经被阡陌拎了出去。   云昔头疼的笑了笑,不知什么时候,这两小妮子竟然和瑾祯的两位亲卫好上了。   “富贵他人呢。”到了东秦,云昔才知道,富贵是东秦王身边的带刀侍卫。   “富贵在帮着顾容华处理奏章呢。”当然这是瑾祯猜的,顾容华可不傻,怎么可能一个人辛辛苦苦的做了那么多事,还没人知道。   云昔看了看天色,幽幽的说:“再过几天,就要下雪了。”   北英与东秦对峙于边境之间,谁也不愿先动手而成为天下的罪人,南成西越退入幕后,不敢轻举妄动。   叶无双来到东秦,便在南成驿馆下榻,虽然南成臣服于东秦,但国号还在,再没有统一的前提下,南成还是国。   “欢迎南成郡主远道而来。”瑾祯带着一些人走了进来,仁佑正巧也看向叶无双。   细巧的柳叶眉,狭长的秋水清眸,两颊因为炭火而显得绯红,秀美的长发盘成飞云髻,一袭淡粉长裙,腰间系着条红色的绸带,给她增添几分妩媚妖娆。   她微微叩首:“见过东秦世子。”   瑾祯点了点头,示意仁佑出来,仁佑本就俊美,虽然比不上瑾祯。   “这是鄙国的二公子仁佑,距离大典还有些时日,就由陪着叶郡主,也好培养培养感情。”   培养培养感情?她嫁得人是谁?   叶无双皱眉不悦:“世子不陪本郡主吗?”最起码我们俩才是彼此的成亲对象呀。   瑾祯不置一言,转身走了出去。   娶你,做梦去吧。    ☆、东秦出手   同北英周旋了几天,终于开战与正午。   东秦上下却一点儿也不紧张,北英王尚未亲征,东秦王自然乐的悠闲,顺便也把自己儿子的婚事筹办筹办。   只可惜最近充当军饷的官银有些欠缺,也让婚礼显得有些仓促,不过没关系。相信他的儿媳妇们会明白的。   南成郡主的确过来闹过,无非就是成亲对象偷梁换柱改成了二公子,闹了一阵子也就消停了,不过最近好像在调查准世子妃。   幸好瑾祯金屋藏娇,一时间云昔还不会有危险。   晶莹的雪花缓缓降临在大地上,如灵动的精灵,清幽居的水缓缓结冻,云昔早就搬离了这里,住在瑾祯的寝宫。   瑾祯最近忙的连吃饭都很少看见他,云昔也知道前线很危急,她也没做什么要求。   裴风岩来了东秦,也算是云昔的伴儿,每天除了陪云昔吃饭,再然后就是逛街。   这雪是越下越大,前些日子云昔在彩衣店订的冬衣已经做好了,送了过来,云昔想了个理由去王宫将衣服送给瑾祯。   东秦的王宫,云昔不是第一次参观了,那位东秦王也是云昔见过比自己爷爷还要慈爱安乐的人。   “参见世子妃娘娘。”虽然云昔没有在王宫里多走动,但这些宫女也是有见识的,云昔披着的是世子府的绒衣,不难猜出身份。   云昔淡淡点头,拦住一个宫女,问:“世子殿下在哪儿?”   宫女指了指后方:“世子殿下在大王的寝宫议事,一时半会儿估计出不来,娘娘就随奴婢去偏殿等候吧。”   云昔说了声:“好”。   便带着裴风岩去了偏殿。   叶无双今日本就是来王宫看看又没有可能见见那位传说中的世子妃,没想到得来全不废功夫。   刚刚有人来告诉她,世子妃进了王宫,她这才火急火燎的拿着鞭子进来了。   她堂堂郡主却被挡在宫门口,侍卫见她拿着鞭子,说什么都不许她进宫,鞭子不长眼睛,若是伤了宫里面的哪位贵人,他们可担待不起。   叶无双将鞭子抛给侍卫,自然的走进王宫,径直走向议事大殿的偏殿。   早就听闻叶无双才貌双全,使得一手好鞭法,云昔对她虽然不熟悉但这几天来的调查总该有个底才是。   踏进殿里,云昔正巧站在窗口,双目凝视外面蔚蓝的天空,前几天刚下了雪,地面铺的层层积雪,白盈盈的,很是闪烁。   相交于叶无双冲动的奔进大殿,此时的云昔优雅可人,行为举止更是大方有礼。   不远处的裴风岩见叶无双走进来,动了动眼皮,随即闭目。   “听说东秦世子金屋藏娇,今日一见果然是朵娇花。”长的美则美,只可惜是个花瓶,叶无双如是想。   云昔如今身份不同往日,还有几天才是封妃大殿,索性她便行了个虚礼,微点头:“听说南成郡主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仿照叶无双的句式,云昔浅笑,这个女孩儿是有点聪明。   听宫人说,她大闹过东秦王的寝宫,只因为夫君不是东秦的世子,而是二公子。终究还是个孩子,若是有智慧的人,定不会这么做,毕竟东秦会是天下的主,嫁给哪一位公子,都会有利无弊。   “无双见识浅薄,头一回来东秦,所以今日想请姑娘与我同路逛逛街也好。”她试着走近云昔,更试图亲昵的拉起云昔的臂腕。   云昔笑了笑,反握住叶无双的手,随即抚下:“郡主说笑了,臣女还有事在身,不方便陪同。”   她自称臣女是有根据的,盛天帝都如今在东秦的势力范围内,就等于东秦的臣子,自称臣女也不为过。   也许叶无双将她当作东秦的贵族也说不定。   瑾祯在朝堂中议事,听到云昔来到王宫,还笑了笑,随即又冷了脸,因为叶无双找上门来,现在人在偏殿。   他可不担心云昔会吃亏,那小妮子聪明着呢,只是他的女人只能让他欺负,其他人没那个资格。   匆匆放下事务,便去了偏殿,彼时云昔正同叶无双坐下喝茶,讨论讨论儿女情长。   见瑾祯黑着脸进来,叶无双不屑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怎么,担心我欺负她不成。”   叶无双指了指云昔,让云昔好一阵惊讶,刚刚这孩子不是好好的。   “你们东秦欺骗我在先,难道还不能让我知道堂堂东秦世子为谁欺骗于我。”叶无双越说越生气,脸煞红。   瑾祯默默地走到云昔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淡淡地掠过远处地裴风岩以及叶无双,轻启薄唇:“真是愚蠢。”   “当日,本世子可许诺于你,本世子只说过东秦会向南成郡主叶无双求亲,可曾说过东秦世子长孙太极会迎娶南成郡主吗?”   瑾祯一副冷眼旁观地样子,好似在说,是你一厢情愿,怪得了谁。   叶无双听后,咽了口气,直视云昔:“好,但我想知道我输给了谁?”   她调查了那么久,始终不知云昔地身份,她就纳闷了,这女人难道不是政治联姻吗。   云昔叹了口气,说:“告诉你也无妨。”   瑾祯拉住云昔的手,无声的摇了摇头。   “亡国帝姬,皇甫云昔。”云昔拍了拍瑾祯的手,早晚有一天她的身份会大白于天下。   “帝……帝帝姬殿下?”叶无双无疑是被吓着了,不是说年轻的盛天帝主将帝姬一起带走逃亡在外吗,这怎么回事。   对于盛天帝姬,先任英明帝主的嫡女,在身份上面,恐怕如今的天下无人能比,即使有朝一日盛天不在了,盛天帝姬皇甫云昔的威名也会响彻云霄。   云昔挑眉,这孩子好像很惊讶。   “帝姬殿下,你……”你不是被你弟弟带走了。   知她的疑问,瑾祯幽幽道:“逃走的皇甫云昔是假的,冒牌的。”   冒牌的,那眼前这位不就是真正的,叶无双突然笑了。   皇甫帝姬的美名可是天下人皆知,如今一见果然让人惊艳。   她的转变让人大吃一惊。   叶无双继续道:“我曾经听哥哥说,他最佩服的就是帝姬殿下,如今一见,我也很佩服呢。”   叶无双作势要勾住云昔的手臂,却在被瑾祯挡在外面。   瑾祯揉了揉眉心,抚住云昔的腰,将其拉到自己跟前,笑嘻嘻的说:“昔儿怎么亲自来了,下次让阡尘来通报一声,为夫立马回去。”   叶无双瞧见二人之间的互动。叹了口气,转身自觉的跨出大殿,她可不觉得丢人,毕竟她可是帝姬殿下的弟妹呢。   仰天大笑之后,她就去青楼寻那仁佑。   “没个正行。”云昔将皮袄交给瑾祯,红着脸说。   “北英最近攻势迅猛,大抵和他们的国师有关。”瑾祯抚住云昔坐下,自己则坐在旁边,每日他都会同云昔说说前线的事情,今天也不例外。   与北英相争的这一年中,各有损伤是暂所难免的,东秦也准备出手了。   “北英的国师是雪域国的世子姬玄烨吧。”   “昔儿真聪明。”   “等过几天大婚后,阿祯就要亲自上战场了结了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就是为了天下大乱,这样的人不能留。”   瑾祯暗淡了神色:“阿祯这么一走,不知何时才能胜利归来,也许一年两年,也许回不来了。”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你若回不来,我便去找你。”   “好啦,不说这些丧气话。再过几日便是大婚了,昔儿终于要属于我瑾祯的了。”   见他展露笑颜,云昔这才放下心来:“皇甫鸿仁和茶韵可知其下落?”   说到这两人,瑾祯不由得笑了:“那两人如今就在东秦镜内,过几天昔儿就能瞧见了。”   瑾祯倒了杯热茶递给云昔,这天气渐冷,热茶也好暖暖身子。   也不知大婚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青楼内   叶无双拉起仁佑的耳朵,一副泼妇的样子:“我说,长孙天佑,你就不能和你哥哥学学。”   仁佑被人揪住耳朵,自然不高兴。   “过几日就是大婚,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好歹我以后会是你的新娘。”   仁佑听到这句话,笑嘻嘻的抱住叶无双。这媳妇他没娶错。 ☆、洞房花烛   国历   仁和三年冬,东秦与北英来战将近一年多,对峙于边境,近日,东秦休战,对外宴客。   东秦世子大婚,世子妃身份大白天下,盛天帝姬皇甫云昔,二公子紧随其后,妃子为南成郡主。   一时间天下震动,不为别的,就为世子妃的身份。   云昔出嫁前,是住在由裴风岩作为兄长的身份的家中,今早瑾祯就会驱车而来。   镜中的美人,眉目如画,青丝眉黛,如远山浓雾般高挑,秋水长天的墨眸,清澈见底睿智非凡,一身暗红色喜意长袍,复古的龙图腾,冥暗如晶的勾边,更显得其尊贵异常。   长长的裙摆,腰间别着几串钻石勾芡的流苏,叮铃叮铃的很是轻灵。   侍女拿来凤冠,看到如此的世子妃,不由心喜,帝姬殿下真是美呀。   梓墨书画她们四人早就出去等候,毕竟她们未出嫁,不知怎么处理凤冠。   朱玉琳琅的凤冠,看上去就很重,两边看似悬浮展翅高飞的龙凤,如流云般的步瑶,串成的水晶连接耳后,与华贵的耳环相辅相成。   云昔没有拒绝,低下头,将重重的凤冠带在头上,任由侍女摆弄片刻。   侍女递来孔雀毛的扇子,笑嘻嘻的说:“再次见面如初见。”   接过扇子,云昔点头,挡住脸,侍女顺从的走到云昔身后,握住裙摆,走了出去。   阳光照射在云昔身上,金灿灿的闪烁着光芒。   裴风岩走了过来,掠过院中成堆的侍女,径直走到云昔面前,笑着说:“妹妹终于要嫁人了。”   “风岩,你也该成家立业了。”   瑾祯骑着马,英姿飒爽,俊美如天人般的脸庞闪烁着自信和幸福,一身如云昔一般复古图腾的长衫,玉冠束发。   从世子府到达临时建起的裴府,不过一点距离,瑾祯干脆先行驾马跑在前头。   若非陪同的顾容华拉着,瑾祯可能就耐不住寂寞,冲了过去。   这都三天没见了,自然想念。   “新郎到,上花轿。”礼官朗声道。   款款而来的云昔,不得不说,美得惊心动魄。   裴风岩将云昔的手送到瑾祯手里:“我的妹妹就交给你了,若是你让她受一点儿委屈,后果你知道的。”   瑾祯点头,浅笑。   挽着云昔上马车,车队停下来之后,才发现这足有万里的红妆让人惊叹,遥遥望过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今日同天出嫁的还有南成的郡主,但相较于帝姬的婚假,他们就显得有些冷清。   东秦王高兴的坐在首座上,朝臣则坐在一侧,面前摆着酒席,果盘,王室贵族的成亲非同儿戏,一般都是早上完成典礼,后面就进行□□,相当于供人敬仰。   到了晚间才是盛宴。   两对新人顺着王宫长长的广场,迈步而来。   “跨马鞍,一生一世离戎马。”   “过荆棘,从此灾难是路人。”   “敬高堂,奉茶。”   云昔同叶无双单手端起茶杯,杯中的茶水是温的,看来这位慈祥的父亲并没有想要刁难的意思。   再看他身旁的王后,风韵犹存,很是美丽,云昔眉眼弯弯,敬完茶便退了下去。   “撤扇,礼成。”   “回首,朝拜。”   礼官转向朝臣,朗声道。   朝臣纷纷站起,向云昔及叶无双的方向低头行礼。   瑾祯抬手,朗声道:“请起吧。”   东秦王看到他们礼成后,笑的更欢了,他的儿媳妇真是美呀。   瑾祯拉起云昔的手,柔声说:“爱妃,从此生世一双人。”   云昔脸上红红的,许是害羞般的伏在瑾祯怀里,两对璧人着实耀眼。   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远不到边际的聘礼,云昔有点头疼,不是说国库不充盈吗,那貌似有万里的红妆是哪里来的。   许是看出了云昔的疑惑,瑾祯低声,用两人之间的音调说:“爱妃忘了还有个竹里馆吗?”   “那些还有你的嫁妆呢。”   “好啊,你有钱,你父王还在为聘礼着急。”   “好啦,走,去见见那些臣民吧。”   拢拉着云昔的腰,走向已经准备好的敞开式马车,薄纱般的珠帘侃侃挡住身侧的互动。   今日世子大婚,街道上挤满了人群,军队用了好一会儿才将路面收拾好,迎着□□的队伍。   云昔侧躺在瑾祯身边,这样的大场景她不陌生,曾经父皇母后的庆生也要如此,她参加过一次,这一次她似乎更为惊叹,因为主角是她。   二公子同南成郡主已经回府修整,准备晚上的盛宴,作为世子及世子妃,则必须参加□□。   云昔从早晨起来滴水未进,还要□□,身体自然受不了。   马车外递上来一些枣子花生,瑾祯接过来,放在云昔手上,轻声道:“辛苦了,爱妃。”   接收过臣民的跪拜,云昔和瑾祯一路回到世子府,刚下马车,瑾祯就抱起云昔。   头冠太重,压的她脑袋疼,索性就让瑾祯抱着。   “爱妃,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凤冠拿下,果然轻松了不少,瑾祯殷切的揉揉云昔的肩膀,顺便偷偷香,云昔被他亲的有些晕乎,浅笑道:“这么点时间都忍不住吗?”   “怎么办,爱妃,我要把持不住了。”   瑾祯抱住云昔,一刻都不松手,柔柔地抚过云昔地手,放在胸前,让云昔感受一下他的心跳。   “别闹了,晚上还有盛宴呢。”   “那帮老迂腐,都不让爱妃和我好好洞房。”   抱起云昔,瑾祯转身去了屏风后面,当然是沐浴啦。   男女共浴,有多暧昧有多暧昧。   ……脑补吧……   换上新衣,云昔盘起秀发,瑾祯半开着衣衫,慵懒地搂住云昔地腰,嘟嘟嘴,亲昵道:“爱妃怎么这么美呢,为夫真要好好疼爱你呢。”   帮瑾祯扣好腰带,云昔伏在瑾祯小腹上,淡淡地说:“让你忍一会儿。”   她的动作果然让瑾祯下身猛的僵硬,双手不自觉地要拉住云昔,怎耐云昔起身迅速,披上长袍后,云昔还不禁打了个喷嚏。   天气怪冷的。   瑾祯拿了冬衣披在云昔身上,揉了揉她的头发,耐心的说:“你呀,就是调皮。”   双手冰冷,瑾祯心疼的摸摸她的手,双眸凝视,很是认真的承诺道:“早知道世子成亲对娘子伤害这么大,为夫绝对不会那么着急成亲。”   “等一切结束,为夫带娘子去个地方。”   云昔不假思索,点头称好。   “睡一会儿吧,等会儿叫你。”   晚上的盛宴说是盛宴,其实不过是个灌酒的晚会,新娘子坐在公公的旁边,新郎在底下喝酒。   王后坐在两位新娘的旁边,举起酒杯,小饮。   “真是辛苦你们二人了。”   叶无双急忙摇头:“不辛苦。”   王后本就说得客套话,没指望她俩会接话,云昔则淡雅的点头,表示尊敬。   “母后,我敬你。”云昔端起酒杯,对向王后,轻声说。   王后很是欢喜,点头称好。   连着喝了几杯酒,王后就已经有些醉了,让人扶着下去了。那边大王,依旧英姿飒爽,拖着人喝酒。   果然是父子俩,酒量都是一等一的好,二公子喝醉了,已经同二夫人回去了。   云昔被人迎接回了世子府。瑾祯则被自己的父亲拖着,迟迟没有回去。   更有酒量绝佳的顾容华,就是拖着瑾祯,不让他这么快洞房。   最终,瑾祯将他们灌醉后,自己走路都有些晕晕乎乎的,待被人领进世子府的时候,云昔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床上等他。   瑾祯随即去沐浴了一把,正是进入主题。   满是馨香的室内,更有美人如画,瑾祯将云昔轻柔的放倒在床上,压制住体内的燥热,试图慢慢让云昔接受他。   疼爱的抚摸云昔的嘴唇,动情的说:“今晚过后,娘子就真正属于我了。”   云昔浅笑不做应答,也许还有酒的效果,瑾祯的眸子不是很清明,反而带着星点□□。   微微一拉,云昔单衣微落,露出白皙的玉肩。   咀嚼着云昔樱唇的美味,顺便摸了摸她胸前的柔软。   拉下床四周的帘子,将一切挡在外面,只剩下一室欢愉。   此处春花烂漫,朵朵情开。   ……省略千字,请自动脑补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秀恩爱啊,wuli七夕呀 ☆、天下统一   仁和三年,刚大婚过后的东秦世子挂帅出征,北英王似乎就在等待这一时刻,同样尊驾出战,势要一战成名,一战高下。   自瑾祯走后,云昔每日待在世子府里,裴风岩跟着瑾祯一同上战场,而柔弱如顾容华倒是没事就来世子府蹭吃蹭喝。   这天,云昔身子颇为不适,月信已经三个月没来了,索性请来了大夫。   大夫惊喜的告诉她,她有喜了,可惜瑾祯却不在身边。   早已褪去冬景的东秦,显得异常娇美可人,雨后初晴,地面湿漉漉的,云昔叹了口气,身旁的梓墨跟着摇了摇头。   殿下还不如将娘娘一起带走。   顾容华缓步走进来,见云昔站在一棵树下,看树上初生的小鸟,于是他慢慢地踱步过去,靠近后,轻声道:“最近快报,东秦大胜北英。”   “阿祯,没有受伤吧。”   “他能有什么事,人家风岩兄弟倒是为他挡了一剑。”   顾容华一脸无所谓,好歹瑾祯也是来自未来,终有三世记忆的妖怪,就北英那小子,哪能击溃瑾祯。   抬手拿过梓墨手里的披风,为云昔披上,淡淡的关心道:“娘娘要保重身体,否则阿祯归来要拿我开罪了。”   “有没有可能去前线?”   “不可能。”顾容华果断拒绝,也让云昔冷下心来。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所以事事都不能任性,她相信瑾祯,相信他能乘胜归来。   东秦营帐   瑾祯站在军事布图跟前,地势对于东秦是有优势的。左边不远处有个堤坝瀑布,那处地盘算是东秦最耗费人力物力的地方。   每年不知有多少投入,为的是下游边境人民不受洪涝。   “风岩,找些人扮作北英的人,用炸药炸开大坝。”   裴风岩惊讶的瞪大双眼,虽然那里居住的百姓不多,但不提前通知就摧毁大坝,定会引发灾难。   他拒绝的半跪在垫子上:“殿下,万万不可,仗可以慢慢打,切不可急功近利。”   瑾祯揉了揉眉心,北英的营地处于地处,但大部分地盘却是东秦的,伤害的是东秦的子民。   “擒贼先擒王,先派些人乘夜偷袭北英。”   裴风岩点点头,退了出去。   大坝不能碰,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瑾祯坐在案前写了一封信,系在信鸽脚上,拍了拍信鸽的背,信鸽腾空而飞,飞向远方。   腹背受敌,背水一战。   夏子卿,看看你的觉悟了。   仁和四年   东秦世子妃生产,产一子,国师取名长孙宗祈,字玄衣。   小名,元芳。   同年,西越反攻东秦,东秦腹背受敌,世子被围。   仁和六年   就当北英以为天下就要收入囊中之时,西越突然倒戈,在北英境内长驱直入,南成一鼓作气,自西北方攻进北英。   活捉北英王李承景,雪域国世子仍然在逃。   仁和九年,结束边境的琐事余党,瑾祯归来。   届时小公子已满五周岁,东秦王正开心的逗弄小元芳,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听政,足以证明其荣宠程度。   云昔着单衣站在风口,同这几日一样,在城楼上仰望四方。   这一战用了五年多的时间,她的夫君终于完成了这样的使命。   长发飞扬,青衣绝世,远方涌动的旗号正徐徐走开。   走在最前面的英姿飒爽,俊美如天人,他的双眸紧紧凝视城楼上的倩影。   五年了,他的昔儿越来越美了。   这五年来,同为人妇的叶无双为天佑育养了三儿两女,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银色的盔甲,越来越近。云昔笑意更深。   梓墨打算为云昔披上的风衣,却见云昔如风一般的女子飞奔下了城楼。   全国上下听说世子殿下归来,纷纷出来迎接。   然而他们的世子殿下已经抱起云昔回了世子府恩爱去了。   “阿祯,我好想你呀。”   瑾祯珍惜的抱住云昔,这么多年,她都变瘦了。   抚摸着她的长发:“昔儿。我也想你了。”   仁和十年,东秦统一天下,改国号为秦,年号依旧为仁和。   世子以及世子妃逍遥江湖,将小元芳留在东秦,一去则无音讯。   待我功成名就,许你十里桃花。   完。   全文粗糙,将在以后进行修改,具体看各位读者的催促啦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